王招娣說:“我是女人,也是學醫的。我先從女人的角度來分析,女人愛一個人會奮不顧身。有一句話叫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積怨已久就會起殺心。一個不失眠的人吃了氯美扎酮,那只有一個可能,他相信這個人,或是愛這個人。才能給他的食物或酒水裡放入氯美扎酮。
你說在兇手在玄武區和鼓樓區兩個地方同時拋屍,那一定是兩個人乾的。白副局長身高體重是多少?”
“身高一米七三,體重七十公斤。我懂了,要是兩個男人的話,根本不用把屍體分成五份,最多分成四份就能拎動。你接着說。”
關世傑如醍醐灌頂一般,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還有,我認爲兇手是女人的原因,如果是兩個男人乾的,根本不用分屍,兩個人擡着就走了。”
“那你幫我分析一下,他們使用什麼交通工具運送的屍體?”
“這不好說,人力車、出租車、公務用車、還有私人的車都有可能。”
“招娣,你應該去警察局工作,乾乾刑偵,一定是一流的警探。”
“得了吧,我還是喜歡做醫生。我只是從女人的角度來看這個案子,也不知道對不對。”
經過王招娣這麼一說,關世傑覺得線索不應該放在運輸車輛上,這樣太浪費時間了。南京城裡的人力車何止幾百輛?公務車輛、出租車、轎車也有上千輛,要是每一輛車都去排查,估計得一兩年能完成下一步的工作重點應該放在人身上。
第二天8月8日一大早,關世傑就來到辦公室查閱白副局長碎屍案的卷宗。他着重又查看了一遍白太太、僕婦、警察局同事、司機這些人的筆錄。然後想,如果是女人作案,誰平時跟白副局長能接觸到這個女人呢?
司機!警察局白副局長的司機,一定知道白副局長外面有沒有金屋藏嬌。
八點鐘一上班,關世傑就拉着晁永強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後勤處的李處長聽說是爲白副局長的案子而來,就把白副局長的司機叫到了辦公室。
“小牛,這兩位是復興社特務處的長官,他們找你瞭解一下白副局長的情況。”李處長說完,又對關世傑和晁永強說;“您二位忙吧,我出去一下,還有事兒要處理。”
“好,你忙你的”關世傑說,
李處長走出去帶上了門,辦公室只有關世傑,晁永強和小牛三個人了。
“兩位長官,該說的我都說過了。當天晚上下班,白副局長說不用我送,我就回到宿舍,再就沒出去過。第三天才聽說白副局長失蹤了。”小牛有些驚慌地說。
“這些情況我們都瞭解,我想問的是,白副局長在外面有沒有女人?”關世傑問道。
“沒有,我沒聽過也沒見到過。”
關世傑見他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心裡就明白了幾分。
“真的沒有?”晁永強問道。
“真沒有。”
“那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關世傑說。
“長官,去哪呀?”小牛的語氣明顯有些恐懼。
“特務處。”關世傑答道。
“長官,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到了特務處,你更能說實話。走吧。”晁永強掏出手銬說。
“長官,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小牛驚慌失措地說:“白副局長外面有一個女人。”
“講講吧。”晁永強抖着手銬說。
關世傑心中暗笑,怪不得後世的一些史料記載,從復興社到改爲軍統局,一提起這個部門的特務處,人人談之色變。當時有些人家嚇唬小孩兒,不說老虎、黑熊之類的猛獸來了,而是說特務處的人來了,效果極好。
從小牛的口供得知,一年前,白副局長喜歡上南京大戲院,一個藝名叫花小芳的唱蘇州評彈的女子。那時候,凡是有花小芳曲目,白副局長必定捧場,經常一擲千金。經過臺上臺下的互動,兩個人就互動到了牀上。
前兩三個月,白副局長又和萬國大舞廳,一個名字叫黑牡丹的舞女勾搭在一起,玩起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遊戲。
“這兩個女人都有單獨的住處嗎?”關世傑問道。
“白副局長給花小芳租下一套洋房,過街就是大戲院。黑牡丹跟她舞廳的姐妹住在一起。白副局長讓我幫忙找合適的房子,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
“白副局長出事兒後,這兩個女人可曾找過你?”關世傑問道。
“沒有,沒人找過我。”
“我再問你一遍,這兩個女人可曾找過你?”
關世傑見小牛的眼神兒閃爍,顯然是沒說實話,就衝着晁永強使了一個眼色,晁永強故意把手銬碰得叮噹直響。
“長官,花小芳找過我,給了我一千元錢,讓我不要說出她和白副局長的事兒。”小牛哆嗦着掏出一沓錢說:“長官,該說的我可都說了。這是一千塊錢,我一直沒敢動。”
關世傑接過錢對小牛說:“行了,你走吧,有什麼情況再找你。”
小牛走後,晁永強問道;“世傑兄弟,這些錢怎麼處理?”
關世傑看了一眼晁永強,他的眼神兒裡有一種對金錢的渴望。
“你想怎麼處理?”
“這一段我沒記錄。”
關世傑暗想,這傢伙明明就是想把錢佔爲己有,卻不直說,想讓自己挑明,將來萬一查出來,他也會把自己摘乾淨,說是關世傑的主意。
“那咱們先回去吧,錢交給科長處理。”關世傑說。
晁永強從關世傑的口中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訕訕地合上筆錄本,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但組長交待下來,這件案子由關世傑負責,自己只有聽從指揮份兒,縱然自己有想法,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