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是什麼美味佳餚,恰原來是顏色鮮亮的野人蔘果,雖在青藏高原上遍地都是,但在艾米麗地眼裡,它就如同聖果一般地甘美。於是在她“咕嘰咕嘰”(藏語:求求你。)的一再強烈要求之下,烏蘭託娃老媽媽給她盛了第八碟也就是最後一小碟人蔘果:“吃多了肚子疼可不許哭啊。”她慈愛地望着艾米麗那紅撲撲玫瑰般的臉蛋。
這頓飯是這幾個月來,艾米麗吃得最多最開心的一頓,而她當時並不知道,也就是這頓飯,爲她的人生履歷翻開了最精彩的一頁,成爲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里程碑。
吃罷晌午飯,在艾米麗的一再保證下,得到史密斯博士的同意,她總算可以如願以償地跟汗巴烏託上路了。
因爲要去的印經院在德格,途中要穿越草原和山脈,況艾米麗說她要步行去,想體會一下苦行僧的樂趣。這樣一來就大大的延長了行期,於是他們便帶上了些必需的用品,在這個驕陽似火的午後,踏上了去印經院的路途。
走了老遠回頭看時,史密斯先生和烏蘭老阿媽仍站在那兒向他們揮着手,一時間,艾米麗有種想要衝回去,抱着老外公放聲大哭的衝動,要知道她長這麼大,從沒離開過外公的身旁。
“怎麼,你的眼圈紅了?”汗巴烏託看着她:“呵呵,這比離開英國你的家鄉更難嗎?”
說的也是,經過了這麼幾個月的長途跋涉,艾米麗較以前可是要堅強了很多,於是她趕緊抹了額頭上的一把汗:“沒有啊,是太陽刺的眼睛發癢。”她不好意思的掩飾着,伸手拉低了頭上的草帽。
“呵呵……”汗巴烏託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女孩感覺安慰了許多。
這時從遠遠的地方傳來了美妙的歌聲,艾米麗尋聲望去,只見一個騎在馬上的藏民,一邊放羊一邊唱着嘹亮的牧歌。
“他在唱什麼呀。”艾米麗不禁被他的歌聲所迷:“多麼渾灑而動情啊。”
“他在向他心愛的姑娘表達他真誠的心意。”汗巴烏託說:“我們這裡有句民諺:會說話就會唱歌,能走路就會跳舞。對他們而言,唱歌跳舞就跟擠奶放牧一樣,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內容。這樣吧,我給你說個民間小故事,聽不聽?”
艾米麗真想要說個什麼解解悶,雖然草原很美,但她還是提不起精神來,她多麼希望外公能陪她一起去呀,可是他有他的事,心裡難勉有些惆悵。
“幸虧剛纔動作快,不然掉下來的眼淚早讓那個黑小子給笑了去了。”她這樣想着,心裡暗自慶幸頭上的那頂草帽。一聽說汗巴烏託要給她講故事,她這個故事大王樂了,頓時來了興致。
“從前啊,在我們後藏有個叫烏酉的地方,有個頭人叫康嘎德瓦。”小夥子慢悠悠地開講了:“他在外到處尋歡作樂,卻把自已的妻子桑姆珠瑪丟在家裡面,常年不聞不問。”
“這個壞了良心的傢伙。”艾米麗忍不住罵了一句:“那桑姆珠瑪一定是十分的痛苦嘍。”
“是啊,所以她暗暗地愛上了莊園裡善良的馬伕次旦。”汗巴烏託接着說下去。
有一天,次旦正在井邊飲馬,桑姆珠瑪走來,抓住打水的繩子,想跟他開開玩笑。
次旦心裡發急,唱道:“阿佳桑姆珠瑪啦,請你讓開點,讓開點!我不是老爺少爺,而是放馬的奴隸,馬不是一匹兩匹,而是三千六百匹。”
桑姆珠瑪趕緊放下桶繩,唱道:“哥哥馬伕次旦呵,請你別生氣,別生氣!我不要什麼老爺少爺,我想和你在一起。”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正趕上康嘎德瓦頭人回來了。他聽見桑姆珠瑪唱的歌,不問青紅皁白地對次旦說:“壞小子,老爺我不在的時候,你竟敢調戲我的老婆,看在你哥哥是我的管家,弟弟是我隨從的份上,給你三天時間回家,有什麼話說一說,有什麼事辦一辦,今天一天,明後兩天,大後天早晨太陽出山的時候,你到莊園裡來見我。”
次旦感到非常委屈,但是跟老爺是講不清楚的,哪怕你有一千張嘴巴。他回到家裡,跟阿媽一起呆了一天,低着腦袋想了一天,抽着鼻菸悶了一天。
到第四天啓明星升起來的時候,次旦便早早的起牀,梳洗得乾乾淨淨,從房間裡對阿媽唱道:“阿媽呵阿媽,請給我的馬飲點水吧,這輩子我不會再麻煩您啦!阿媽呵阿媽,請給我的馬喂點料吧,這輩子我不會再麻煩您啦!”
聽了他的歌,阿媽心裡非常納悶,他知道兒子脾氣倔,也不想多問,便替他飲過馬,餵過料。
次旦來到院子裡,又對阿媽唱道:“阿媽呵阿媽,請把我過節的衣服拿出來吧,過去我沒穿過,今天我要穿哪!阿媽呵阿媽,請把我訂婚的戒指拿出來吧,過去我沒有戴過,今天我要戴啊!”
次旦把過節的衣服、訂婚的戒指,一樣一樣地裝在馬褡子裡,準備上馬動身。誰知他的馬在地上打滾,怎麼也不肯起來,次旦拍拍馬背,唱道:好馬羅林交交呵,別睡,請起來吧,要不,就趕不上好時辰啦!
馬兒從地上爬起來,次旦騎了上去。馬還不停地創着蹄子,眼淚象下雨一樣掉落。次旦摸着馬鬃,唱道:好馬羅林交交呵,別哭,請高興點吧,要不,我的心更難過啦!
這時候,阿媽實在憋不住啦,一把抱住次旦的腿,流着眼淚問:次旦呵次旦,你是不是偷了東西?你是不是說了假話?有事不跟阿媽說跟誰說呀?有話不跟阿媽講跟誰講啊?
次旦拉着阿媽的手,在自已的額頭上碰了三次,痛心地回答道:阿媽呀阿媽,你兒子沒有偷過東西,你兒子沒有說過假話,只是阿佳桑姆珠瑪,對我唱了一支歌呀……
阿媽一聽,嚇得昏倒在地,好久好久沒有甦醒過來。
當太陽從雪山升起的時候,次旦騎馬來到頭人的莊園,老爺康嘎德瓦正在麥場上等着他,周圍四鄰的百姓也被叫來圍觀。康嘎德瓦威風十足地坐在墊子上,命令次旦當管家的哥哥和當隨從的弟弟,動手把次旦殺死。
次旦已經預料到有這麼一天,呵呵呵地笑了。他打開馬褡子,拿出過節穿的衣服,唱道:這件獺皮邊的藏袍,送給同胞的哥哥你;這條新氌氆的褲子,留給至親的弟弟穿。麻煩你倆來殺我,這算一點手續錢。這頂金花的帽子,送給同胞的哥哥你;這雙繡花的藏靴,留給至親的弟弟穿。麻煩你倆來動手,這算一點報酬錢。”
說完,次旦又從馬褡子裡,拿出一把短刀,一個戒指,唱道:這柄鋒利的短刀,送給老爺做自刎刀,這支寶石的戒指,送給桑姆珠瑪做訂婚戒。感謝老爺安排的好,次旦我沒話再說啦!
次旦的歌剛唱完,康嘎德瓦頭人就叫次旦的哥哥和弟弟,動手把他殺死了,血流在莊園前邊,屍體丟在雅魯藏布江裡。老百姓都說:馬伕次旦,死的冤啦!
次旦死後,他的靈魂變成了一隻小鳥,整天圍着莊園飛。有一天,康嘎德瓦老爺正騎馬過橋,小鳥從橋下竄出來,驚得他的馬胡蹦亂跳。老爺從馬上摔下來,腰間別着次旦的短刀,正正插進他的胸膛,把他刺死了。
再說桑姆珠瑪知道次旦被殺,又是着急,又是怕,嚇的得了一場重病,躺在墊子上起不來。忽然看見一隻小鳥,飛落在窗外的樹枝上唱道:吉呵!吉呵!我是次旦變的鳥兒。吉呵!老爺剛死在橋上了。吉呵!阿佳你在想什麼呀,吉呵!
桑姆珠瑪一聽,疾病好了一大半,伸出兩手唱道:“小鳥呵小鳥!你若真是馬伕次旦,小鳥,請落在我肩膀上面,小鳥,請落在我膝蓋上面,小鳥。”
小鳥果然很通人性,一飛飛到桑姆珠瑪的肩膀上面,再飛到她的膝蓋上面,桑姆珠瑪雙手捧住小鳥,用臉蛋輕輕地撫摸它。這時,小鳥兒又唱了:“吉呵!吉呵!你要真心愛我,吉呵!請把我裝在箱子裡,吉呵!正月十五晚上見,吉呵!”
桑姆珠瑪按照它的吩咐做了,到正月十五晚上,一輪圓月從雪山升起的時候,她打開箱子一看,馬伕次旦正從箱子裡笑呵呵地走出來,比過去更壯實、更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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