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市井之地

看到陸騰睜開了眼睛,張三立即就驚叫了起來,面上寫着滿是如何的不可思議,一副讚歎不已的樣子。

“你這廝又在胡說八道了。”

陸騰神色淡然,彷彿張三剛纔說的話他沒有在意一樣,對於張三的心性,他現在已經很熟悉了,這個傢伙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打坐,根本就不是在練什麼童子功。

“嘿嘿。”張三似承認陸騰的話一般笑了起來,將臉上裝出來的驚訝掃去,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他朝外面看了一下天色,發現現在的這個時候天色不似之前他所見到的那般明朗,換之而來的則是一片昏黃夜幕前的情景。

“大哥,現在這個時候恐怕不宜去錢莊了吧,你看看外面的天色都已經快黑了,想必村中的錢莊也打烊了。”張三看了一會兒回過頭對陸騰說道,之前他雖然喝茶醉了酒,可眼下清醒了過來倒也還沒有把陸騰之前說的正事忘掉。

“嗯,我也看到了。”陸騰將窗外似被黃土染過的天空看了一眼,便知這個時候恐怕再去錢莊取錢,已經過了時候不宜出行,看來去錢莊取錢之事還得要推遲到明日再說了。

現在光是看天色,通過窗口,再望一望樓宇下方外的街道上,行人各自歸家,小賣商販也都收拾着東西準備撤離,相處街道兩邊,陸騰的房間內往隔岸的對面看去,但見樓宇叢列,多爲商灑館戲院成堆一片,縱目觀看如龐然大軍陣立,連綿到遠邊不見方盡。

小小的大頭田村,陸騰看到如此之多的村中建築,然而大頭田村僅僅只是八村之一,可想而知另外的七條村是如何的一番情況,對於眼下看到的畫面,睹景可臆。

“八曲神龍壑中的八條村莊果真名不虛傳,這裡的富庶根本就不是其他地方地區的那些山村可比的,以前我也未曾來過,只知唐家基業甚厚,卻是不曾知道唐家基業的背後,竟然是管轄着這樣的一片富饒之地,也難怪虎家會看上唐家的產業了。”

陸騰看着村中的情景,身處在客棧二樓房中,將窗外村中的一個視角情景望了個遍,不覺之中回憶起他身在唐家的那段日子,想到唐家是被虎家所滅,心中頓時不由生起一股無名業火,但這股火焰很快湮滅在陸騰的內心深處。

自古以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好像在哪裡都一樣的通用,興衰的盛世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局面中衍生出來的,而生在其時中的人,只能被其左右,陸騰非常清楚這個規則,唐家待他時雖然算不上是恩重如山,但曾經有過寄人籬下的經歷,多多少少都會對此產生一些感情,這種東西就像久落的病根一樣深深紮在內心,揮之不去的畫面總會在一些時間不合時宜的浮現在腦海之中,讓人發省過去,判斷如今。

陸騰在想,如果唐家沒有被滅門的話,他現在還在幹什麼,還會遇到張三嗎?還會來到這大頭田村嗎?還會看到眼下的這番情景而觸景生情嗎?

悠遠的氣息從陸騰的身上散發出來,讓一旁的張三開始覺得陸騰整個人變得不像先前那般真實,一時之間他感覺與陸騰彷彿隔着一個過去的時空般,他看到了過去的陸騰。

“走吧。”陸騰目光看向窗外漸黑下的天色,忽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啊?”張三有些不解,陸騰的話讓他微微有些驚訝,走?去哪?

“你肚子不餓麼?這個時候該吃飯了吧。”陸騰轉過身來,看到張三面上發愣的神情,他不由莞爾一笑,隨後便這樣說道。

“對對對對……哈哈,大哥可比我想得周到,沒錯,是時候該吃飯了。”反應過來,張三滿臉應肯,樣子有些喜不自禁,聽陸騰說的話,他好像覺得沒有比聽得這樣好的[喜事]更值得他高興起來了。

“聽大哥一說,我才覺得肚子裡頭咕咕叫得慌呀。”張三賊裡賊氣得賣了一個乖巧模樣,引得陸騰哈哈大笑。

“不過大哥,若是在房裡頭吃的話,恐怕也太沒有勁了,不如咱們下樓去吃吧,下面的人多,熱鬧得很呀。”張三又這樣說道,他似乎比較喜歡熱鬧的樣子。

“嗯,就依你便是。”陸騰臉上逐漸收斂着笑意,同時將張三說的話想了一想,如果張三不去惹什麼事情的話,到樓下面人多的地方吃個飯倒也沒有什麼問題,何況僅僅只是吃個飯而已,如今住在了這家客棧中,如果老是躲在屋中不出去,也難免有些惹人懷疑,下去通通風也好。

“哈哈,大哥真的是太給小弟面子了。”張三樂呵呵的,他第一次拋出的這個外出的主意,陸騰就應允了,這讓他覺得非常高

興,畢竟沒有什麼比現在陸騰更認同他更讓他覺得開心的事情了。

如果能讓陸騰完全對他放開戒備,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但千萬不要忘了張三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源可究的。

這就好像如他的本性那般。

無利不圖!

於是,在當下的情況之下,聽了張三所出的建議之後,陸騰便與張三下到了客棧的一樓,但在出房門之前,陸騰回身往房中看了一眼,定點是他牀上平放着的[幻真]。

陸騰一下到了樓下,所見所聞的場景,用四個字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那就是人聲鼎沸,夾雜其中的還有杯碗的碰撞聲與一浪高過一浪的喧譁,眼中的情況好像有些混亂的模樣,不過這並不影響陸騰與張三的到來,因爲在他們出現在樓下之時,就有名小二笑迎前來招待,並且把他們二人帶到了一處較爲乾淨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這家客棧雖然說只是村中的一家小客棧,可就這麼一家小小的客棧,樓下就擺滿了幾十套桌凳,而在這裡坐的人,都是來客棧裡頭吃喝的客人,有的是樓下廂房下來用飯,有的則是不在客棧裡頭住,但卻是村中的村民。

總而言之,眼下陸騰與張三他們所在的位置人羣雜亂,身份不一,而且,陸騰他甚至還看到了幾名帶着兵器的赤膊漢子。

要說這裡沒有看到的,只有那些看不起這些地方的達官顯貴。

“客官,你們想吃些什麼給小人說說,小人這就去辦。”迎來陸騰張三兩人的那小二神態阿諛,好像與招待其他的客人對待陸騰他們不一樣。

“哎呀,這個還用得着問嗎,我跟你說啊,你們廚房後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每一樣端上來便是,你看我與大哥身材魁梧,吃的東西肯定不會少的,你也不用怕咱們沒錢付給你,喏,這就是定金。”

張三拉着那小二很是豪氣地說了一番話,接着伸手就從懷中掏出當初陸騰給他的那綻黃金,亮在了桌上。

看來他還一直藏着並沒有用這綻黃金,那先前都是一直藏着,那爲何現在卻是要拿出來用,而且那樣子好像這頓飯,他要做東請客似的。

“小的哪敢有那樣的想法,小的先前一見到兩位,就定然知道二人不是一般的人,特別是客官你,那眉目間英氣逼人,氣宇軒昂,看就知道客官你將來一定飛黃騰達,前景一片光明啊。”

那小二見了張三擺出的那綻黃金,眼睛愈發直亮,看樣子他判定是張三出錢吃飯,便開口直拍張三的馬屁,還望他能打賞自己一二,想必張三連一綻黃金都拿得出,在聽了自己的恭維的話後,也會打賞自己一些小銀錢吧?

“你的話我愛聽,只不過現在我與大哥還空着肚子,飯菜一個未上,光是聽你說得那麼好,反讓我有些不相信了,這樣吧,錢我就先收回去了,等我與大哥吃飽了之後,再打賞些銀兩給你吧,還有一併與帳結了。”

張三說着說着,話鋒忽然轉變,伸手拿起桌上的那綻顯眼的黃金,收進了自己的懷中,對那原本一臉期盼的小二如此說道。

“這……這……”

那小二見此整個人有些傻了,張三的舉動是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他的話是想說,這不是坑人嘛!

要他又不得發作,他之前主動過來招待陸騰與張三,也是因爲掌櫃有過交待,不然的話他現在就不是這樣的態度來對待了。

陸騰將事情前後看在眼裡,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廝說好不找事幹,怎麼眼下又找起事幹來了,這舉動不是要引人注目嗎?

但陸騰沒有現在就問張三緣由,原因是他覺得張三好似在賣着什麼藥,張三所做的事情一定會有原因而不是憑空而造的。

“嘿,我說你還愣站在這裡幹什麼,是不是不想招待呀,不想的話可以直接說,我與大哥再到外面走走,村裡頭的客棧可不止你們一家呀。”張三故作對小二的反應很奇怪的樣子,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說道。

“是小的怠慢了,兩位稍等,小的這就去爲兩位準備好菜。”

那小二聽到張三說的這話,神情有些慌了,因爲之前掌櫃可以交待過他要好好執行陸騰這位[貴客],若眼下把人趕走了,那掌櫃的還能饒得了他?

所以,在自吃虧又說了賠了罪的話後,便匆匆離開了陸騰他們所在的位置,去爲他們二人準備飯菜去了。

“你這廝可不要壞了事情纔好呀。”

那小二走後,陸騰便開口說話了,話中意思很明顯,是質問張三爲何

要耍弄這家客棧的小二,明明看似要賞錢的,但爲何一番話說後又改主意了,這樣的行爲簡直跟不要臉的無賴沒什麼兩樣嘛!

“嘿嘿,這個大哥你恐怕就不如小弟清楚了,如果不給他們一點點顏色看看,不作刁難的話,他們可是會以爲咱們是滿身肥油的[水魚],不定會怎麼敲詐咱們在這裡所用的花費呢。”

張三面色有些陰險地說道,話中道出了一個讓陸騰微微感覺有些驚訝的原因,但還沒等陸騰來得及再詳問,張三就接着說道。

“大哥我知道想要說什麼,你是不是想問,那些人是怎麼看出來你我二人是外來的人?”

“哦?你說。”陸騰被張三的話勾起了好奇心,因爲張三說的話正是他想問的。

“哎呀,這個很容易的嘛,先前我們來的時候我觀察過了,這家客棧建在小街邊上,你想呀,那些身上有錢的本地人怎麼會來這樣的地方?”張三一副論事的模樣,但話中還真有幾分道理,本地人穿街過巷非常熟悉,這裡的有錢人知道哪裡是有錢人該去的地方,而陸騰與張三是外來村人,則不清楚。

“大哥先前是看這家客棧普通平平,住進來之後出行好安身落事,而平時裡頭,出入這家客棧的人一般分兩種,一種是常來常往的熟客,這些熟客還都是附近居住的一些村民,第二種嘛便是外來人了,但外村人如果是有錢的話,他們也和本地人的有錢人一樣,也不會這家的小客棧,剩下的只有那些沒錢的外鄉客纔會找住這樣的小客棧啦。”

“嘿嘿,這個當然不是說大哥沒有錢。”張三一堆話說到這裡賊笑着,老是不經意往陸騰衣衫裡頭望,似乎裡頭好像有發光的金子似的。

“但就算我是外來人,你也不能這樣對人家小二那般態度呀,你那樣對那小二,還想別人還能給你好生招待?”陸騰沒有理會張三這廝不安分的目光,卻是開口問到了一個疑點。

“喲喲喲,大哥此言差矣,這恐怕罪責就要落到大哥你的身上了。”張三笑道,臉色有着說的不出的神秘,話中好像暗藏玄機。

“你這廝盡會胡說,明明是你耍弄了人家,剛纔我在一邊看着只聲未出,現在爲何卻要偏偏拉上我來?還說罪在我的身上,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陸騰不滿地反駁道,他想又是張三這廝開始胡攪蠻纏了,說的話也是荒唐。

“大哥稍安勿躁,容小弟與你解釋來聽聽。”見此,張三卻是不驚不恐,一副持之有故的樣子,彷彿他手上掌握着勝算一般。

“那好,我便聽你怎麼一個說法。”陸騰看到張三那副有把握的樣子,讓他好生起疑,當下便由張三說來,看他怎麼個解釋。

“我大哥你之前打賞那齊雲觀中的道士出手不凡,現在既然來到這客棧裡頭住下了,若遇上那些恭迎小人的嘴臉,定然也會給些銀錢,按照之前小弟所見,那打賞的銀錢份額定然不會小。”

“我看大哥有大家富人的風氣,而也因如此所以纔會招到這家客棧的掌櫃的注意,但爲了證明這一點的虛實,我剛纔那番故意一試,見那小二不但不氣,反而還有些驚慌的樣子,若是平常的客人,那小二可不會自知吃了虧還迎臉相笑,說不定立即就會大發雷霆,趕人掃地出門,可那傢伙沒有這麼做,這纔是讓我想不到,呵呵,看來大哥真的被這家客棧的人盯上了,那些人可是見了錢眼睛都會發光的市井之徒呀。”

張三一番話下來讓陸騰聽得好生驚訝,但他還沒說話,張三這廝又開口說道。

“我剛纔若是不給那些人一點刁難伺候的顏色看看,他們還不定想着怎麼敲詐大哥住客棧的錢呢,不過現在嘛,大哥儘可放心,我想他們不但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反還會盡力得招待我們兩人,誰讓大哥是有錢呀,這有錢人一旦是讓那些想錢的人見着,巴結得可不是一般的得了呀。”

張三說着說着,神情越是興奮起來,好像他話中說的有錢人,就是指他自己似的。

“你呀你呀……盡會幹一些旁門左道的事情,這不別人還沒幹成那樣的事情呢,你就掏出這麼多帽子往人家頭上蓋。”

陸騰搖搖頭,臉上盡是笑意與無奈的充斥,神情有些複雜。

不過,陸騰此時卻是從心底佩服張三說出的一番話,這顯然不是一般的眼光能察覺到的,而這也正是張三身上所有的優點,若運用的地方得當,他將是個人才。

“哈哈,我這樣做不都是爲大哥着想嘛。”張三滿不在意地說道,好像已經將剛纔他做的事情忘了個乾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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