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歷1735年的11月,一支消失了近200年的傭兵小隊突然出現在世人的面前。這支傭兵小隊爲什麼會消失,又爲什麼會突然出現,爲什麼200年的歲月從未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這一個又一個的謎團讓大陸各國高層瞬間沸騰了。與此同時,一個叫做“魔法潮汐”的單詞也在各勢力高層悄然傳開,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大陸,成了貴族圈子裡最流行的一個詞,似乎每天不念上兩遍,就會變得無比愚蠢。
傭兵小隊爲什麼會去了又來,魔法潮汐又是個什麼東西,這對大陸底層的平民來說,一切的一切,都顯得似乎太過遙遠。哪怕是魔法學院一天三遍的大吼,魔法時代即將再次降世,平民們依舊無動於衷。魔法文明再偉大,那也代替不了麪包,對佔大陸總人口90%的平民來說,如果填飽肚子,這纔是每天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越往北走,寒冷的冬季來的也就越快。魔法歷1735年的第一場雪,終於在12月的第10天不期而至。一連三天的鵝毛大雪,把天和地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銀桑素裹,美得就像是在童話的世界裡。
雪花紛紛灑灑的隨風而下,地上的積雪雖說還未厚到阻礙交通的程度,但一眼望不到邊的白色,還是讓威廉三人失去了方向感。無奈之下,只得找了個樹林,把馬車拴好,大家暫時宿營。只希望雪徹底停了之後,能夠遇上幾個打柴的農夫,向他們打聽前往城市的道路。
剷掉一片積雪,支起厚厚的獸皮帳篷,裡面再點上一堆篝火,雖說依舊寒冷,但總算不會把自己凍成冰棍。
或許是離家越來越近的緣故,勞拉顯得特別興奮,非要拖着卡特琳娜一起去堆雪人。天知道在這樣的天氣裡,熊類生物爲什麼不用冬眠,反而越活越精神。勞拉在雪地裡堆了三個大的和一個小的雪人,然後用手指着告訴小熊:“這個是凱瑟琳,這個是勞拉,這個是威廉,最小的這個就是卡特琳娜。”
也不知道小熊是哪根筋搭錯了,聽說其中一個是威廉,立刻飛起一腳,將雪人的腦袋踢飛。然後嗷嗚一聲大吼,雙爪猛扇,剩下的那半截也立刻四散亂飛,轉瞬之間便與大地融爲了一體。
消滅了“大魔王威廉”,卡特琳娜滿意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心情很是愉快,只是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那對紅寶石般的小眼睛卻不懷好意的在勞拉和雪人的身上來回瞄。勞拉頓時嚇得落荒而逃,一頭鑽進帳篷裡,身後旋即傳來一陣咯咯咯的類似人類的大笑。
篝火旁,凱瑟琳穿着一身雪白的皮大衣,慵懶的躺在簡易的摺疊牀上。在她的對面,威廉正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果茶,歪着腦袋在說故事。
“……她又擦了一根,哧!火苗有竄了出來,發出亮亮的光。牆被照亮了,變得透明瞭,她彷彿看見了房間裡的東西。桌上鋪着雪白的檯布,上面放滿了各種各樣好吃的東西。一隻燒鵝突然從盤子裡跳出來,背上插着刀叉,搖搖晃晃地向她走來。幾隻大面包也從桌上跳下來,一個個像士兵一樣排着隊向她走來。就在這時,火柴又熄滅了,她
面前只剩下一面又黑又冷的牆……”
大雪天裡講《賣火柴的小女孩》,看起來頗爲應景,可是帳篷裡的兩個聽衆,卻連一點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沒有。半路插隊的勞拉流着口水,幻想着背上插着刀叉的燒鵝;而會長大人則一臉好奇的盯着威廉,似乎在糾結火柴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們不認爲小姑娘很可憐麼?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哎!”威廉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大聲的抗議。可是回答他的,卻是兩張滿不在乎的冷臉。
“不就是凍死了個小孩麼,有什麼好奇怪的。大冬天的,要是凍死的人少於10個,當地的執政官絕對會得到皇室的嘉獎!”
威廉單手扶着額頭,一副被打敗了的模樣。心說自己怎麼就忘記了,這裡可不是那個在別國死了自己的人,都能引起戰爭的蔚藍色星球。你不能說凱瑟琳或者勞拉沒有同情心,而是這樣的生死看多了,那個原本應該火熱的心也就徹底麻木了。
“好吧,這個問題先不談,可我是在講故事哎,你們就算不喜歡,也該裝作很認聽得樣子吧!”威廉再次大聲的抗議。
“我是在很認真的聽啊!我聽到背上插着刀叉的燒鵝,從盤子裡跳出來,搖搖晃晃的一路走過來。自己會走路的燒鵝哎~我想這一定是大魔法師的傑作。如果我修煉到大魔法師的境界,一定也要這麼做,吃飯不用動手去拿,隨隨便便一個魔法,燒鵝就自己跳進我的嘴裡……”
勞拉就算再能幹,魔法修爲再高,那也掩蓋不了今年她才18歲的事實。在這個世界,18歲的姑娘已經可以結婚,可以生子,但心性依舊不能算完全成熟。所以勞拉可以幻想,可以賣萌,但也免不了要吃一頓老拳。
砰砰砰的一頓綿軟無力的王八拳,勞拉被打的抱頭鼠竄,最後不得不躲在凱瑟琳的身後,拿她當盾牌,這才總算擺脫了繼續當人肉沙包的命運。
“好了好了,都是大人了,怎麼還這麼淘氣!”這幾個月來的結伴旅行,也在不經意間改變着凱瑟琳。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凱瑟琳肯定會拿出會長的作風,板着臉各打五十大板。但是現在,她已經學會了用身體護住勞拉,然後相擁着呵呵直樂。
“不過威廉,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火柴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威廉一聽頓時僵在當場,心中不禁苦笑,這纔想起這個世界其實是沒有火柴這種東西的。現在該怎麼辦?要從化學的角度解釋一下什麼是火柴麼?又或者是告訴會長大人,火柴其實是一個沒多少利潤,但能解決衆多人口就業的行當?
考慮到凱瑟琳名下有一塊不大不小的封地,封地上還有許許多多的人要養活,威廉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凱瑟琳,火柴是個什麼東西。反正已經搞出很多幺蛾子,不在乎再多一個。
“其實火柴就是一根這個形狀的小木棍,只要在火柴皮上一劃,小木棍就會被點燃,用來取火就會很方便……”
威廉只是把火柴如何使用很形象的描述了一遍,至於火柴的燃燒原理,火柴頭和火柴皮的化學配方,自然是隻
字未提。這東西也不需要提,就算費盡口舌說上十遍二十遍,面前的兩個女人還是一竅不通。
“威廉,那我們能製造這種火柴麼?”威廉的顧忌似乎是多餘的,凱瑟琳纔不會去管火柴的工作原理,她在乎的是能不能把火柴變成現實,繼而變成自己賺錢的工具。就像威廉想的那樣,北方領地裡還有一大羣人等着吃飯,她是領主,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
“製造火柴?這可是一項非常有挑戰性的投資。而且貴族們點火也不一定需要火柴啊,魔法什麼的不就能搞定。我記得上次在博斯維爾,勞拉就給我繪製了一個魔法陣,只需插塊石頭進去,就能源源不斷的生火了……”
“貴族根本不需要點火,他們只會驅使僕人拿着冷冰冰的石頭取火,爲他們做飯,爲他們照明!而且我給你繪製魔法陣,那是因爲……”
“因爲什麼?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勞拉的話還沒說話,便被威廉粗暴的打斷了。菇涼翹着嘴,覺得自己很委屈,用手在凱瑟琳的背後輕輕地推了推,那意思是要凱瑟琳幫她說兩句,幫她出口氣。可是凱瑟琳對此卻無動於衷,因爲她知道,威廉雖然年紀不大,但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沉默了片刻,威廉這才繼續道:“我並非是要藏私,而是製作火柴,會用到一種叫做磷的物質。磷這種東西其實很常見,通常在墓地裡看到的那種綠油油的鬼火,就是磷的一種。用在火柴上的磷有兩種,一種是紅磷一種是白磷。紅磷的燃燒起來相對困難,但勝在安全無毒。而白磷燃燒很容易,但是它卻是劇毒。如果是我們自己生產,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怕就怕火柴的工藝泄密之後,一些不法商人爲了追求效果,用白磷替代紅磷,那樣一來,就會死人,而且會死很多人。”
威廉的擔心不無道理,其實火柴最早的時候,就是用白磷做的。但是這種火柴有兩個致命的缺點,首先便是白磷的燃點太低,遇熱就會自|燃,十分的危險;其次就是威廉所擔心的,白磷有毒,一不小心就會中毒身亡。不法商人爲了降低成本,一定會招收大批的老人和小孩做工,老人知道有毒或許會很小心,可是小孩呢?
賣火柴的小女孩死了,那是社會和執政當局的原因,可如果造火柴的小女孩死了,那可就是自己造的孽。
發現帳篷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壓抑,威廉放下冰冷的茶杯,拍着手大聲道:“安啦!安啦!只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而已,何必都哭喪着臉呢。要是覺得《賣火柴的小女孩》不好,那就給你們換個《賣女孩的小火柴》好了,或者來個《採菇涼的小蘑菇》也沒問題哇……”
小蘑菇這種邪惡的存在,註定無法逃過正義的審判,威廉抱着頭,結結實實的享受了一頓粉拳,此情此景卻也旖旎無邊。誰知這個時候,卡特琳娜也跑來湊趣,一頓眼花繚亂的小熊無影爪,畫面頓時變得悽慘無比,邪惡的大魔王終於被正義的化身所擊敗,只能衣衫不整的蜷縮在帳篷的一角,捂着臉嚶嚶的抽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