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陸茂之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一分鐘便離開了,他揉了揉眼窩,淡淡地說道,“呼吸不暢?”
“啊?”姜悠悠還想這他剛剛睜開眼睛時的驚豔,此刻聽見他說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
“噗”景煙很不客氣的笑出了聲音,她打趣着姜悠悠,“瞧着櫻桃般紅潤的小嘴,我都忍不住想要親一口了。”
“表姐,你別,別瞎說。”慢吞吞把說完,才擡眸瞟了眼,好像只要有陸茂之在的時候她總會很沒出息的犯傻。
“沒事,我從小就這樣,比較容易臉紅。”
陸茂之輕點了一點頭,經過短暫的休息,他的雙眼已經不再剛纔那般佈滿血絲,反而顯得清亮。
“茂之,昨晚的事你怎麼看?”景臣從反光鏡裡看見他醒了,實現注視着前方,漫不經心地詢問道。
“他們是村民,並不職業。”昨晚漆黑一片,經過和他們的交手,他可以很肯定,那些人居住在附近的村民,手裡拿的武器大多數都是家用刀具,他們的身手雜亂無章,全憑着一股蠻力。
景臣沉思了片刻,這點他想過也確定了是村民。
眨了眨眼,姜悠悠自然也是想到了這點,尤其是在有人喊出了十萬的獎賞之後,其中一部分就像瘋了般涌上來,十萬?她的好姨夫貪了公司的錢可不止這一點!總有一天她要讓夏高傑付出代價。
窗外的風景從一片田野緩緩地變成了高樓大廈,寬闊的道路,車水馬龍,拔地而起的建築,繁華的街道,擁擠的人潮。終於回到了城裡,她一路壓抑的心情都所舒緩。
這也意味着很快陸茂之就要下車了,而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再看見他。
“茂之,先去醫院。”景臣直接繞過轉盤直徑朝着醫院開去,姜悠悠的腳扭傷了,陸茂之手臂上的傷只是經過了簡單的處理,還是需要到醫院重新包紮才行。
陸茂之沒有拒絕,深邃的視線望着前方,姜悠悠這纔想起他身上的傷,動了動嘴,猶豫了半刻,“你傷口疼嗎?”
“不痛。”頓了頓,陸茂之思索着,冷冷地說道,“腳踝傷了昨晚怎麼不說?”
冷不丁地被他這語氣驚了一下,她低垂着腦袋,放低了聲音,“不想給你添麻煩。”
她的回答在他預料之內,又在意料之外,這是種很怪異的情感,早上她驚呼他名字一剎那他一度以爲姜悠悠曾經是認識他的,但是經過昨晚的觀察,這種疑惑又消減了不少。
定了定神,他眉頭微蹙,“你不需要這麼做。”
景煙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一副看不下的眼神掃了眼陸茂之,“你這話說的未免有點沒良心了啊。”
姜悠悠對於景煙不走尋常路的風格還沒有摸透,壓根就來不及攔住她的嘴。嘴角一抽,她揮舞着手,連忙說道,“沒事,沒事,我沒事。”
瞪了眼不爭氣的姜悠悠,這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景煙直接別過身不再搭理後面兩個人,然而她心裡的八卦猶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盡啊。
景臣清咳了幾聲,打破了後面怪異的氣氛,“別瞎聊了,到了。”今早來時是景煙開的車,但是爲了避免景煙不要命的飆車,他果斷的接過了車鑰匙,他的眼睛現在又酸又澀,心情難免有些煩躁。
景煙小心的攙扶着姜悠悠走進醫院,讓她坐在長椅上等着,隨即走過去逮住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就拉住不放,“醫生是吧?我們這有兩個傷患,麻煩你趕緊來看看。”
“小姐,您可以先放手好嗎?那邊的急症室正等着我呢,我另外安排人跟你過去看看,您看可以嗎?”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低緩地嗓音十分的好聽,屬於那種清亮又沉穩。
景煙愣了一下,剛想放手,腦子突然閃過精光,隨即緊抓着他就是不放,“我現在就只看見你一個醫生。”
這架勢大有一副不依不饒,景煙眼底泛起一抹異樣,使勁兒地拽住他就往姜悠悠這邊拖。
“小姐,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嘴邊勾起淺笑,景煙停住腳步,面對着他,幽幽地說道,“醫生,你心術放正,這就是救死扶傷。”
無可奈何的被她拖着走了一截路,這個女人的力氣大的有些離譜,他眯了眯眼睛,只得跟着她的步伐走了。
姜悠悠呆坐了半天,景臣和陸茂之去外科了,現在就她一個人坐在長廊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她忽然想起今早做的夢,陸茂之分奮不顧身向她撲來,一顆子彈穿透了他們兩個人的心臟,鮮豔的血色蔓延,佈滿了視線。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她就像踩在一團棉花上,真實感實在是太低。
昨晚陸茂之再次向她撲來,又救了她一次。
心裡又難過,又感到溫暖。
難過的是陸茂之又因爲她受傷,溫暖的是他昨晚飛撲過來時似乎沒有做過多的想法。
矛盾,她卻不敢往深處想。害怕自己想得過於美好,而現實卻是殘酷。
“悠悠,你受傷了?”
一聲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姜悠悠慢吞吞地擡頭看着喊她名字的人,黃濤的手被景煙拽得死死的,身上的白大褂從衣領處已經滑到了肩膀,搭配着他那張略微有些邪魅的臉,忽然有種美人誘惑的感覺。
“你們認識?”來不及等姜悠悠開口,景煙出聲插了進來,詫異的說道。
這大千世界,果然無所不有,這樣都能遇見熟人。
姜悠悠淺笑着,一雙眼睛如半月般彎着,有些悲催地指了指腳踝,“扭傷了。”
景煙放開黃濤的手,雙手環着胸半眯着眼睛瞅着他,“你和我表妹是什麼關係啊?”
黃濤不想回答,蹲下身子看了看姜悠悠的腳踝,停頓了片刻,“我先帶你去骨科看看,還能走?”
“能走。”
黃濤本來伸手想要攙扶着姜悠悠,卻被冷落在一旁的景煙冷不防的推開,讓他就這樣沒有防備得被推開了,臉色一沉,頓了頓,還是不要招惹她爲好,這女人伶牙俐齒的,跟她對戰,勝算不大。
“悠悠,你小心點。”景煙攙着姜悠悠,防狼似的防着他,湊到姜悠悠耳邊低低說道,“悠悠,你們什麼關係啊?”
瞥了眼她眼底的八卦和好奇,嘆了口氣,“表姐,我們是朋友。”
從醫院出來後,姜悠悠直接是杵着柺杖,她有些鬱悶地瞅了眼手裡的柺杖,瞬間變成了傷殘人士!
四個人回到車上,景煙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姜悠悠喊了她幾聲都沒有聽見,她不明所以地望了眼開車景臣。
手肘向景煙捅了捅,“想什麼呢?姜悠悠都喊你幾聲了。”
“悠悠,你說什麼?”
姜悠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她把剛纔想要說的話似乎忘了。
“對了,悠悠,經過這件事估計夏高傑已經有所察覺,你還是決定回宅子那邊嗎?”景煙側過頭,如墨般的眼眸盯着她。
姜悠悠沉思了片刻,“是,回宅子那邊,那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房子,我想不到理由要把房子留給他們三人住,我自己卻搬出去。”
“那好吧,那你自己多留個心眼。”
景臣率先將她送到別墅門口,姜悠悠動作緩慢地下了車,對着景煙他們揮了揮手,垂眸望了眼面無表情的陸茂之,天空中太陽燦爛地懸掛着,微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暖洋洋的陽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的臉上,柔和的線條勾勒出他清晰的側臉,高挺的鼻翼,脣線分明的嘴,幽幽地嚥了口氣,鼓起勇氣,“陸茂之,再見。”
我希望還能再見你,很希望。
原本以爲他不會回答,沒想到陸茂之淡淡地回了句再見,雖然語氣不算好,但是總比沉默應對她好。心裡偷偷地竊喜着,暖和的陽光灑在她清秀的五官上,她揚起一張笑顏如花的臉蛋,杵着柺杖一瘸一拐地往別墅裡走。
夏高傑仰靠在沙發上,電視裡播放着新聞,聽到門擰開的聲音,他的眼睛微眯着,“你昨晚去哪裡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杵着柺杖慢吞吞地走到夏高傑的面前,臉上揚起笑容,“和朋友聚完餐,回來的路上被突然衝出來的瘋狗追趕,迷路了,所以沒能回來。”
“是嗎?”夏高傑狐疑地瞥了眼,質疑的問道。
“姨夫爲什麼不相信我呢?”
姜悠悠故意將話說的模棱兩可,挑了挑眉梢,淡淡地補充道,“悠悠知道姨夫關心我,可是折騰了一夜,我好累哦,可以去休息嗎?”
夏高傑一時間摸不清她的想法,皺着眉頭打量着她,昨天接到村長打來的電話着實把他嚇了一跳,幸好他提前收買了村長,要不然被有心人查到,這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根據村長的描述,是一男一女,年齡並不大,他細細地觀察了姜悠悠的表情,並沒有異樣,難道不是她?而是其他的人也在調查?心中越想越不安,他臉色不自覺的沉了下來。
餘光瞥見他的臉色陰鬱,姜悠悠嘴邊嗜起一抹冷笑,轉瞬即逝,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說道,“姨夫,我的腳很痛,我就先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