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莞爾,一雙翦水雙眸燦若星辰。人生的際遇就是那麼奇怪,有的人你以爲總會再見,卻一輩子也沒遇上;有些人你以爲緣盡於此,卻在某個不經意的午後,一轉身看見。
“我要回家了,你送不送?”林夕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若是你不送,我就自己打車回去。”
“瞧你,翻臉比翻書還快,我敢不送嗎?”岑家棟以爲林夕是在生氣,所以不笑,起身將她打橫抱在懷裡。
“你幹什麼?”林夕大駭,捶打着他的胸口,“你放我下來?”
“怕什麼,又不是沒抱過。”岑家棟痞痞的笑起來,手還不老實的在林夕腿上抹了一把,“你不是說我會愛上你嗎?讓我先感受感受。”
林夕哪受得他這種調戲,心裡不甘又不敢掙扎得太厲害,萬一掉地上肚子裡那個就真保不住了,雙手掐住岑家棟的脖子,“你放我下來!”
“你沒穿鞋,地上涼。”岑家棟的房子並不是十分氣派,只是一個大戶型的三居室改的兩居室,客廳是合併出來的,顯得比較大,所以從沙發區到門口稍微有那麼幾步。
林夕看看他的臉,的確沒什麼可疑的地方,而且方向也確實朝向門口,她的手也便減了力道,只掛在岑家棟的脖子上。
“方向錯了。”十字路頭,林夕喝住岑家棟,他以爲她說的那個家,是她住的地方,而林夕要回的是阮家。
車等在阮家大門外,看到歡嫂出來開門,岑家棟才從錯愕中回過神,“你真的是阮思雅的妹妹?”
“你以爲我憑什麼讓你使喚一天?”阮林夕想起來就生氣,跟個傻b似的被他折磨,還被吃豆腐,指不定某人還盤算過讓她失-身之類的,只是未遂而已。
“那阮思雅爲什麼害你?你們是親姐妹?”
“你傻了吧?”林夕不屑的嗔他一眼,下了車,“阮斌那麼高調的認我當乾女兒,你們岑家的人沒看見至少也聽見了吧?至於她爲什麼害我,嫉妒我行不行?”
“原來如此!”岑家棟恍然大悟,因爲林夕的理由是完全說得通的。在他眼裡,能住進阮家,那就證明阮斌待林夕一定是不錯的,所以招來阮思雅這個正牌大小姐的妒忌也是應該的。
“喂,那個視頻到底有沒有?”見岑家棟神色古怪的離開,林夕纔想起自己差點把正事兒給忘記了。
“有,不過真不在我手裡,我會阻止路少,讓他暫時別發出去,但至於後面怎樣,我不敢保證。”既然林夕是阮家的人,那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作爲朋友,他有責任力所能及的幫她,“這件事我沒有參與,如果你想在我身上套到什麼線索,那愛莫能助。不過我要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自己查,因爲你本身也牽涉其中。”
岑家棟已經離開,林夕還站在大門外,夜風嗖嗖的刮過臉頰,冰冷疼痛。
歡嫂大概已經準備睡覺了,所以穿得很單薄,站在門口發抖,“二小姐,進去吧!”
雖然天色已晚,她還不至於老眼昏花,阮林夕前腳纔在家裡和褚浩宇大秀恩愛,後腳就對送她回來的另一個男人十里相送,心中對她的印象不自覺的做了減法。
導致的直接結果是,第二天她被王麗娜關懷了兩句,就把林夕夜歸的情景一五一十合盤托出,尤其是林夕站在夜色裡,望着岑家棟離開的方向依依不捨的樣子。
“你還說不是那個小賤人,你還說她心裡裝着褚浩宇,不會害思雅,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那個男人是誰?”王麗娜等不到林夕,就睡了。可她一晚上都沒睡好,翻來覆去的想如果思雅恢復意識,還是要質疑嫁給褚浩宇該怎麼辦?最近看見林夕就上火,她整個人顯得疲憊暴躁。
“她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跟什麼人接觸都是正常的,你管她跟誰在一起,要是她離開褚浩宇,那不是更稱你的心意。”阮斌也覺得很煩躁,監控里根本什麼都看不見,遮擋的車牌,模糊的男人身影。醫院的檢查結果更是讓他難堪,對方用各種手段,把阮思雅折磨得神智崩潰,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最糟糕的事情是一切只能在暗地裡進行,不能驚動太多人,簡直讓他無從下手。
因爲是週末,所以林夕起得比較晚,雖然瀚宇有很多事情做,但她對褚浩宇昨天的表現很失望,所以不打算去公司。她收拾好出來就看見在客廳冷戰的阮斌和王麗娜,“爹地,早。”
“嗯。”阮斌翻着報紙,含糊的應了一聲,眼角不自覺的瞟向王麗娜。
“林夕,我昨天跟你說的事情怎麼樣?”王麗娜對這父女倆是一肚子的怨氣,偏偏這個時候半點也不敢發出來。
“既然爹地也在這裡,那我就說說,如果要刺激到她,一定是很殘忍的。所以我有三個要求,一是希望你們到時候別恨我;二是希望你們保證我的人身安全;三是希望我結婚的時候你們不要反對,把我風風光光的從這裡嫁出去。”
“就這樣?”只要能幫到阮思雅,就算三百個要求,王麗娜也會答應,她原本以爲林夕會趁機獅子大開口。
“你是不是嫌太簡單了?那我可以再加幾個。”林夕纔不管王麗娜是什麼表情,反正一直都是冷着一張臉,何詠思的帳,她會從今天開始一筆一筆的跟他們清算。
“不,不。”王麗娜忙不迭的擺手拒絕,頃刻間泄露和林夕合作,她的內心是多麼的不情願。
林夕只是冷冷笑了,並沒有太介意,雖然她認爲阮思雅是罪有應得,但若不是因爲她和岑少那一出雙簧,路少的報復應該不至於這麼兇悍。看林夕的第一次刺激,鎩羽而歸。
她站在阮思雅的房間門口,按亮所有的燈,然後她看見阮思雅一頭蓬亂的發而赤紅的雙目。她的聲音尖利刺耳,叫囂着“賤人,滾出去”,然後將手邊所有能扔的東西次第向林夕砸過來。
林夕退了出去,對上王麗娜失望的眼神,只說了四個字,“她認得我。”
那一整晚,阮思雅房間的燈都亮着的。
林夕埋頭吃着米粥,對上王麗娜的和藹的臉,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嚥下去,拍着胸口咳嗽起來,“你幹什麼?”
“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再去看思雅?”王麗娜大早上就已經去看過阮思雅,她真睡着,淺蹙的眉頭極不安穩,但至少她開着燈,不在懼光,這足以證明林夕的刺激是有效的。
“我昨天看她的樣子很累,休息也很重要。而且我有事要出去,晚上回來再去看她吧!”林夕放下碗筷,招呼歡嫂收拾桌子。
“你出去,要不要我讓司機送你?”
這倒是開天闢地頭一回的‘關懷’,林夕腳步頓了頓,“也好,省的我打車了。”
反正是彼此利用,不用白不用。
“二小姐,去哪裡?”開車的老宋是王麗娜的御用,林夕就知道他的作用不止是開車,附贈功能是監視,關注一舉一動,確保準時回家。
“和美醫院。”林夕坐在後排座上,神色迷離,“老宋,聽說你以前是老爺子的警衛?他們結婚過來的?”
“是的,二小姐。”
“那麼你很清楚我的身份咯?”林夕對何詠思緘口不言的過去很是好奇,但她不敢在阮斌或者任何一個人面前暴露她對過去的一無所知,她只能想法子側面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