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婧虞所預料的那樣,進入董事會的事情很順利。
之前樂瑤私下的活動收效甚微,是因爲這些董事都已經是樂世的元老,樂鐵雄不在了,他們看重利益多過於交情。而經過這三年的觀察,樂靖晟是能幫公司掙錢的人,所以他們還在意他的態度。
竟然是他的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孔夢琳稱病沒有出席,她的秘書隨大流投了贊成票。
婧虞以羣票通過加入董事局,事情順利得她準備的那些說詞全都沒能派上用場。
“既然今天這麼高興,大家又難得在一起,不如一起吃個飯吧?”最高興的是樂瑤,早知道樂靖晟這麼爽快,她當初就不會揹着他去麟州的時候搞小動作,幸好沒人提,不然反而多添嫌隙。
“好啊!”婧虞反正不介意,她和樂靖晟都默契的把晚上的事情放在心裡,不讓任何人看出異樣。
“靖晟,再叫上你媽咪好嗎?我很想見見她。”樂瑤以爲,樂靖晟走出這一步,他們就算站在統一戰線了。
“不好意思,我們剛搬完家,我媽咪在累了,在家裡休息。”這個藉口,比林美薇被孔夢琳驚嚇更讓人容易接受,“姑姑,你是知道的,她身體一向不太好。”
“也好,那改天我們到家裡去看看她。”不是樂瑤真的相信,是她知道樂靖晟在林美薇的事情上,一向是說一不二。
位置選在酒店的特色美食餐廳,這裡是自助式的,菜品豐富而精緻,開辦這個餐廳,是婧虞父親的主意,所以是樂瑤最喜歡的地方。
點心臺邊有幾個孩子在嬉鬧,把小塊的巧克力慕斯塗得到處都是。
佟爾佳跟婧虞去拿菜,忍不住感嘆,“現在的小孩真幸福,我們那時候哪有這些?”
婧虞淡淡一笑,未置一詞。她是喊着金湯勺出生的,那時候她只要想要的,都有,可她並不覺得這有多幸福。
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晃晃悠悠的過來,抓着婧虞的裙襬,奶聲奶氣的說,“阿姨,糕糕。”
小臉胖乎乎的笑着,露出兩瓣門牙。
婧虞莞爾,夾了塊無糖蛋糕在他的盤子裡,“乖,去吧!”
“謝謝阿姨!”小胖子扭着小屁股,心滿意足的走了。
婧虞的臉色緩緩僵硬下來,她想起糰子,她應該找個機會更樂靖晟說說這件事。可他們現在是兄妹,又能怎麼辦呢?
電話鈴聲打斷她的神遊,是公安局那邊已經出了錄像帶的檢測結果,讓她過去拿。
吃完飯,婧虞想送樂瑤回家,轉而去了刑偵中心。錄像帶經過修復,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的那個人,是一個她怎麼都沒想到的人。
不是孔夢琳,不是薇薇安,甚至不是公司的人,那個人是林美薇。
“你確定這就是監控的原貌嗎?”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太突兀,根本就不可能。她抓着技術員的手再三確認,她剛剛纔救過林美薇,她爲什麼會反過來害自己呢?
“小姐,我確定這是百分之百,你要相信我們的技術。”
從監控中心出來,婧虞好像被抽掉一半的靈魂,這是她最不高興的一天,心裡比吃了蒼蠅還要難受。
她原本以爲解開的那個局,一時間又陷入更深的混沌。這件事,她誰也不敢說,尤其是樂靖晟。
因爲以林美薇的能力,即使她能矇混進公司,也不肯能會用在監控上做手腳的本事,而跟她站在同一陣線的,從來只有樂靖晟。
晚飯的時候,婧虞一句話都沒說,甚至沒有看了樂靖晟一眼,吃完飯就立刻回了房間。
“婧虞,開門,是我。”杜純幾乎是追着她的腳步上樓。
“有事嗎?”婧虞奄噠噠的擋着門,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
杜純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隻冰酒,“噹噹噹當,你今天正式成爲樂世的董事,難道我們不該慶祝一下嗎?”
杜純纔不理會她錯愕的表情,推開她大搖大擺的進了房間,“快拿杯子來啊!”
“醫生說你不能喝酒的,你休想拿我當藉口。”婧虞到是想喝酒,最好是可以醉生夢死,可她不覺得有什麼好慶祝的,只覺得難過。
“我不喝,看你喝行不行?”杜純一直是無酒不歡,這幾天在樂家已經快要被憋到內傷。尤其是無聊的時候亂逛的時候,看到婧虞家後花園有個大酒窖。
“切,你做得到嗎?”
“冰酒啦,養顏美容的,我就喝一丟丟,一丟丟好不好?”杜純擺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求你了,求你了。”
“你說的,就一點,只能一點。”婧虞拗不過他,只好拿了兩隻杯子。
杜純就是閒不住,趁着婧虞開酒的時候,又在屋裡瞎轉悠,“妖精魚,你幹嘛吧陽臺的窗戶關得死死的,怕有人來爬牆麼?”
“是啊,就怕你來爬牆!”一進門,婧虞就鎖好門窗,今晚她不想見有的人。
“切,我要爬也是爬樂靖晟的,怎麼會爬你的。”
聞到酒味,杜純就嘻嘻哈哈的湊過來,“其實,不是我想喝酒,是石謙新求我代表他來跟你喝一杯的。他說這麼重要的時候不在你身邊,他覺得很遺憾。”
石謙新中午給婧虞打過電話,他的心意婧虞知道,只是那時候她還在沉浸在跟樂靖晟站在一起的喜悅中。
她走神的功夫,杜純已經大半杯冰酒下了肚,“爽!”
“你還要不要命,喝這麼多幹什麼。”
婧虞放下酒瓶去搶她的杯子,杜純當然不肯,兩個人很快扭在一塊,婧虞擔心她的傷口,並不敢太用力。一個踉蹌,兩個人摔倒牀上,酒杯沒搶到,紅紅的酒液灑了一牀。
“sorry!我去找柳媽來幫你換。”自知惹禍,杜純放下酒杯訕訕的退了出去。
婧虞窩在沙發上,握着那支冰酒,麻木的看着柳媽換上一套全新的牀單被罩,換走那些她和樂靖晟纏綿的痕跡。
敞開的露臺灌進來的風,吹散了酒氣,也吹散了他們歡愛的氣息。
老天爺,你這是在提醒我,這就是一個夢嗎?
從柳媽敬畏的眼神中,婧虞猜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特別難看,誰也不敢惹她,連沒心沒肺的杜純都躲着遠遠的。
正好她落得耳根清淨,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半瓶冰酒,漸漸有些微醺的感覺。
她坐在地板上,顫顫巍巍的打開抽屜,舊手機裡那張內存卡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裡,她把它放進新手機裡。
打開照片的自動瀏覽功能,隨着一張張照片,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那些親暱的照片全部都是她趁着南笙睡着,或者不在意的時候偷拍的。
現在看來,他那時候不願意照相,其實是有原因的。大概,他做所有事都是由原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