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可是我就要滿十八歲了，成人禮轉眼就要到了，我卻不想參加。”她低低地道：”我不想在很多害怕的人類裡挑一個出來，在衆人面前咬着他的咽喉，慢慢地、一點點把他的血吸乾，卻又不讓他死去。你知道嗎？最終他的怨念和驚恐會聚集起來，讓他的靈魂錯過天堂，也逃脫地獄，最終只能成爲我一個人的奴隸，一個低等的吸血鬼。”
“哦，我觀過那樣的成人禮，--你哥哥的。”小田鼠點頭：“那的確不是一場愉快的體驗。你強大的哥哥，他選擇了亞加王國這一代的小公主，作爲他的奴隸和祭品。”
“是的，從一個人類變成了低等的吸血鬼以後，她永遠只能服從於那個咬死他的吸血鬼主人了。”回想着那個清麗無儔的人類公主在那一刻屈辱而絕望的表情，菲麗思黯然搖了搖頭。
“別爲那個公主擔心--”用爪子捋着鬍鬚，田鼠不以爲然：“王宮裡有傳言說，你哥哥菲利殿下，其實非常寵愛那個人類的**。”
寵愛嗎？腦海裡浮現起一個清晨，哥哥從寢宮裡怒氣衝衝摔門而出的情景，菲麗思有點迷惘。
“別說別人，先看看你自己的危險。”田鼠憂慮地道：“你還沒解決口糧的問題，那隻雞是活的，你到底要怎麼辦？請那個人類幫忙割斷它的喉管，再送到你的嘴邊嗎？”
“艾爾，……其實，死就死吧。”吸血鬼少女怔怔地發着呆，“聽說香港是世界上人口最繁多的城市之一，我本以爲這裡每天都會死很多人的。……可是，我那麼笨，總也找不到那些剛死的人類在哪裡。等到我聞到死人的味道再跑過去的時候，他們總是已經被
燒成了灰。天啊，……我真是弄不懂這些人類，他們爲什麼喜歡把他們親愛的親人燒掉？保留下來天天看着，這樣不好嗎？我們吸血鬼可以幫他們吸乾血液，這樣風乾以後，很容易保存唉。……”
“嗯，說起來，幸好總是有新鮮的屍體碰巧被我們遇見，所以你纔不至於餓死。”聳聳肩，小田鼠感嘆着他們的運氣。
“可是，我還是要死了。那個獵人說，他要把我帶回去處刑。”打了個寒戰，菲麗思望着小田鼠，“艾爾，他下次要帶我走的時候，你不要跟來。我不希望你看到我被他們殺死的樣子。”
“哦不！”抽噎着吱吱地尖聲大叫，小田鼠撲向了衛生間的門，“我不要你死，你這麼笨又這麼傻的小吸血鬼我再也遇不到了，我要出去咬死那個獵人！……”
慌忙地一把抓住了小田鼠，吸血鬼少女死命地把它揣在衣襟裡，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艾爾！那個人類非常強大，他會把你煮成田鼠青豆湯！……”
一隻吸血鬼，一隻田鼠，終於開始在衛生間裡抱頭痛哭。
……”喂，該醒了！……”
耳邊，是似遠還近的聲音；鼻子裡，是似有還無的香氣。
迷惘地半睜開眼睛，菲麗思看着不遠處的那個獵人。記得昨晚是哭着睡倒在洗手間裡的，現在的自己？看看身上那蓋得嚴嚴實實的蠶絲被，她的腦子裡越發糊塗。
隔了一道玄觀門的小餐廳裡，那個獵人端正地坐着。圍着很正經的圍裙，手裡拿着明亮的刀叉，餐桌上，黃亮亮的烤麪包片，雪白的煉乳，鮮紅的番茄醬，還有一大碗鮮紅的血液。
……血
液？！那是血液！
暗暗嚥了一口口水，菲麗思緊盯着餐桌上那隻金邊瓷碗裡冒着微微熱氣的鮮血，雞血的味道，她聞得出。
“不想吃早飯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亮的燈光下，莫飛向着那晚冒着熱氣的雞血頷首。
坐在餐桌前，吸血鬼少女怯生生地低頭看着那碗雞血，新鮮的，好象是剛剛宰殺不久。散發着香甜美味，誘惑無比的美食氣味。不知想了半天什麼，她終於閉了閉眼睛，猛地端起那碗雞血，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真好啊，飢餓得快要痙攣的胃一下子暖和起來，冰冷的身體也好象猛然回覆了活力。
規規矩矩地放下碗，她禮貌而矜持地用一邊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艾爾呢？醒來的時候就沒看見，躲起來了嗎？
下邊，有東西在腳邊動。田鼠艾爾從下邊咬着她的褲腳，偷偷探出頭來。驚喜地看着它，菲麗思小心地擡起頭：“請問，我可不可以……吃點麪包？”
揚揚眉，莫飛從自己碟子裡拿起一片小麪包，眼光不經意地往桌子下面掃了掃，有種促黠的神色：“我不知道吸血鬼也喜歡吃麪食。”
蒼白的臉色微微紅了，菲麗思心虛地掰弄着手裡的麪包，搓掉下一片片的麪包屑。腳下，艾爾急急忙忙地接住，悉悉索索地吃起來。
看着艾爾心滿意足地吃飽了圓溜溜的小肚子，菲麗思悄悄舒了口氣。
鼓足勇氣，她小聲地開了口：“雖然我知道這是最後一餐，可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擡頭看着他，莫飛奇怪地挑了挑濃黑的長眉：“最後一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