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鷹,你看過星星嗎?”
“星星?那是什麼?”
“在萬里之上的夜空裡,有數之不盡的星辰,它們懸掛在那裡,發着遙不可及的光芒。有時就像山間的螢火,成千上萬的螢火鋪在你的頭頂上方。”
大鷹仰頭想了一會,沮喪的說道:“我想象不出來。”
“我只見過太陽,每年都有幾天天上的迷霧會被風吹散,陽光直直透過雲層射進山谷,那種景象太美,一生難忘。每年的那時我都會想,要是可以一直看到陽光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羽林心中一顫,腦中竟組織不了任何言語。
要是可以一直看到陽光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毫不在乎的東西,竟成了別人內心的奢望。
之所以不在乎,只是因爲自己能夠輕易擁有,之所以覺得無所謂,是因爲沒有看到別人爲之付出的努力和堅持。
從勝子帶他去的雞舍,到山洞之中的黃金麥谷,再到現在大鷹的言語,羽林時常被這座封閉的小村莊感動着。他在這裡學會了知足,學會了感恩,學會了珍惜,學會了淡然。
再困難的時刻,想想被困數千年依然頑強生存鬥爭的神鷹村人,自己又有什麼理由放棄?
“大鷹,相信我。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出去,我一定找到神鷹村被困數千年的根源,到時讓你能夠心安理得名正言順的走出山谷,看到外面的陽光。”
大鷹轉過頭來,火光映照下他眼中閃着感激的光芒:“好!我相信你!”
每一屆願意爲神鷹村付出的偉人,是否也一樣得到村民這樣的信任?在神鷹村人的內心深處,這樣的信任中又包含了幾分希冀?
還是對命運的屈服?
羽林時常在想,如果神鷹村對於命運的反抗更加猛烈一點會是怎樣一副情形?
在沒有鬥氣沒有功法的年代,只有千餘人的小村,似乎只能做到如今這種地步了吧?
至少他們的心都還沒垮。
羽林也想過自己,從與次風一戰後醒來的自己似乎頗受命運刁難,情況每況日下,自己越是不屈服命運,卻變得越來越遭,自己所走的路真的是對的嗎?
與命運作鬥爭,這條路真的有盡頭嗎?
那一刻,羽林彷彿透過了厚厚的雲層,看到了萬里之外的星空。
自從魔法陣事件後羽林的精神力盡失,精神力附帶的那種對於世界的感悟也隨之消失,今晚還是他第一天這樣愜意悠閒的躺在蒼穹之下感悟自然。
當初他爲了逃避聖階強者的追殺而遠遁千里,回到本營後突生感應,竟然無意間領悟了精神力,而今精神力離他而去,算算也有三年多時間了。
這三年來,自己醒過來的時間也不過半年時間吧。
在這半年裡,世界在他面前打開一道窗,他透過了這扇窗觀察着隱藏在表面背後的真實的世界,而現在這扇窗終於又重新關上了。
既然已經見過真實,如何再去相信表象?
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世界,又是真實的嗎?
到底哪個世界纔是表象?
在真實與表象的切換之間,羽林又有了一絲感悟。
仔細想想,自己有多久未曾好好看過星空了?
萬里高空之上,無數星辰閃耀,星雲之間,彷彿有某種看不見的規律在其中盪漾搖曳,越過萬里長空灑落在廣袤的大地之上。
或許只有頭頂上方的星空,無所謂真實表象,纔是永恆的存在吧?
“羽林,這段時間你好好訓練,再過一陣子,我還得進山一次,馬上就要年底祭祀了,我還得再去試試,看能不能把叢林的那頭野豬王打來做祭品。”
“那野豬王大概什麼實力?”
“實力嘛,很強,我上次帶了一隊人去累得夠嗆,最後還是沒能制服它。”
“那我也跟你去看看吧。”
“你?”大鷹奇怪的看了羽林一眼:“你現在身體還沒恢復,能行嗎?”
羽林聳聳肩,說道:“我這身體短期內也只能恢復到這個程度了,之前我也在山林中生存過,保命還是沒問題了。我跟着你們去看看,或許能看出什麼門道來。”
大鷹低頭想了想,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也對。我早就想跟你一起狩獵了,只是看你身體還沒恢復一直沒說。那這樣,這幾天你好好鍛鍊鍛鍊,我去先準備準備,把村裡的精銳都帶上,這次一定把那大傢伙搞定。”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恢復,羽林如今光論力氣已經達到一般一級武者的水平了,對付一些兇獸還是沒問題了。而且大鷹他們狩獵的區域也基本都被清掃乾淨,並沒有大型魔獸的存在。
羽林也想進去林中瞧一瞧,看看能不能發現村中兇獸環繞的原因,如果這些兇獸只是偶然的聚集在這裡,或許還有一絲逃出去的生機。
至少他不像落雪那樣實力驟降,他的身體還是在漸漸恢復的,總的來說還是往好的方向前進。或許照這樣的速度過上十年,自己又能擁有與聖階魔獸一戰的實力,離開這裡也並不是妄言。
最輕鬆的莫過於金歪恩了,只可惜自己不是魔法師。
那個古老的魔法陣,若是能修好那就好了。
……
接下來幾天日子過得非常平淡。
羽林還是繼續訓練孩子,每天照例在山崖練習攀崖,而大鷹則是在院子整修各類陷阱武器,號召了一羣人在村北進行訓練。
經過了幾天的訓練,羽林已經長進了不少,好幾次都堪堪爬上了三百丈的檻,但這個檻明顯也已經是羽林的極限了,爬到這個高度就已經用光了他的全部力氣。
此時他無比的崇拜那些能夠爬幾百丈的孩子。
大鷹這邊的這隊人,經過了幾天的訓練,個個變得氣勢洶洶,戰意昂然,恨不得立馬衝進叢林中大殺四方。
能夠入選年前的最後一次狩獵隊伍,這已經是對獵手的一種認可,可以說這一次已經出動了神鷹村的全部精銳了。
在這羣精銳中,年輕的大壯更是顯眼。
隨着某天清晨村民們都沒有去勞作而是自發的聚集起來,村中的氣氛也變得**凝重,人們知道,每年的年度重戲——年底狩獵馬上就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