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起羽林如今最恨的人是誰,毫無疑問恩伊•C榮居榜首。
成爲煉金術士的首戰就以極其不光彩的形式落幕。羽林“史上最白癡煉金術士”的名號也在軍中傳開,特別是雷豹,每日晨訓後看着羽林點着親衛去巡山時他都扯着嗓子在後面喊:“我們偉大的煉金術士又進山採藥啦!?”
不過恨雖恨,羽林對於鍊金依然保持着極大的熱情。他在鍊金方面表現出了極大的天賦,在試驗的第二天他就成功的配製出熒光液。
所謂熒光液,就是把熒光草搗碎後加入一些水。
當然,亡靈法師的戒指中不可能存放這麼低級的藥草。熒光草是羽林在巡山時發現的,山裡的孩子經常用它打鬧,因爲草上的熒光粉發光時間並不持久,所以熒光草並沒有多大的用途。
不管如何,在我們年輕的煉金術士看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成功,標誌着他已經成功的跨出了第一步。
當然,這第一步的距離實在是有點太小。
在發瘋般從山林中採集各種藥草又發瘋般消耗浪費之後,羽林終於得出一個結論:煉金術士也是需要系統的學習的。
可是西鳳連魔法師都少之又少,更別說比魔法師還要稀少的煉金術士了。
我們天才的煉金術士不得不放棄自學成才的計劃。
羽林把主意又打到了亡靈法師的遺物上,但他在櫃子和藥草堆中找遍了也沒找到有關於煉金術士的記載。
羽林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那本《亡靈魔法師自傳》之上,這本書他曾粗略翻看過,由於當時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尋找有關於靈魂和生命的知識上,因而只是隨手翻了一眼便把它放在了一邊。
如今他已經仔細閱讀過書中有關於靈魂、生命這方面的知識,對於亡靈魔法師眼中的世界也有了些許瞭解。他輕輕撫摸着書面,回想起深淵底亡靈法師的風範,不由的一陣唏噓。
他輕輕翻開書,扉頁上寫着這麼一句話:我變成醜陋的外表潛藏在黑暗的地底,我卻擁有最美好聖潔的心靈。
天闌歷二千三百七十八年,我出生在崗比勒的一個小鎮上,父親是馬伕,母親是一個裁縫。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在我三歲那年,母親又給了我生了一個妹妹。但是家庭條件不允許我們再撫養一個女孩子,因此我還沒見過面的妹妹就被送給了別人撫養。
我六歲那年,一個神父看中了我,據說他是附近教堂的管事,他說我身上展現出優秀的光明親和力。
天吶,教堂的管事,簡直和鎮長托勒一個級別的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親自和我說話,還問我是否願意跟在他身邊。
那時我雖然只有六歲,但卻表現出完全異於同齡孩童的成熟,我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向神父提出要回家找父母商量。
我至今仍然深刻的記得,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時,父母和哥哥在最初的震驚之後,浮現在他們臉上的除了狂喜還有一種,解脫?
沒錯,是解脫。
你無法想象,對於一個幼小的孩童來說那樣的眼神意味着什麼,是的,我成爲了他們的負擔。
只是因爲一丁點糧食。
在測試的時候我展示了良好的光明魔法親和力,手掌下的水晶球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我看到父母和哥哥臉上充滿了無法抑制的笑,我卻突然覺得他們像搖着尾巴諂媚的狗。
水晶球的光很亮,代表我在光明魔法上將會達到很高的境界。神父非常高興,他拍着我的肩膀說着什麼,可是我一句都沒聽進去。在那片耀眼的光芒中,我的心終於是沉了下去,在那個幼小孩童心中,他終於像他的妹妹一樣被拋棄了。
教堂會給他們一筆錢糧,每年都會發一點補貼,運氣好甚至還能在後山分到一小塊貧瘠的土地,這足夠大大改善他們的生活。
我這個幸運的小不點,在他們看來比妹妹賣得划算的多。
接下來的三天神父對我非常好,他爲我洗禮,不停爲我講解,但我一直沉默不語。在第三天下午,一小隊騎士來到小鎮帶走了我。
我一直在想神父可能是我在光明教廷中遇到的唯一一個好人,可是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騎士們帶着我走了很久,我雖然坐在從未見過的舒適馬車中,卻仍然被長途跋涉顛簸得骨頭幾乎全部散架。但是我卻一直隱忍,我不知道一個六歲的孩子從何處而來的這樣的韌勁,但離家的我似乎一夜長大了。
這年秋天,我到了教廷。
我才知道原來世界是如此之大,而我所表現出來的這種能力,被稱爲天才。
而在教廷裡我也明白了,原來像我這樣的天才是這樣的多。
濃濃的危機感包圍了我,不知爲何我突然覺得,如果我不努力的話我將又被別人拋棄。
我實在太害怕這樣的感覺。
在一天午後,我們被召集在一起,一個慈祥的老頭在臺上跟我們講着話,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一個大主教。
我們被安排進了一個叫聖殿的地方,那些身體強壯的武者,則進去了聖堂。他們給我們一個新的稱號,叫聖殿預備隊。
在這裡,有十五歲的大哥哥大姐姐,也有比我還小的孩子。
我們被分配到了預備隊一級,也就是最低一級,在這裡,我認識了陳之。
陳之有着一頭柔軟的金色捲髮,據說這是高級貴族纔有的特徵,光憑這點,他就足夠讓我仰望了。然而我們卻成了朋友,幾十年同甘共苦的朋友。
我們在預備隊無憂無慮的生活,每天有人安排晨讀禱告修煉進食休息,只要跟着指令做就可以。每天吃飽穿暖,完全不用擔心溫飽問題,簡直就和教典裡描述的天堂一樣。
之後我表現出極強的天賦,在十歲那年就已經修完了預備隊三級的學業,併成功的通過了考覈。就連訓練我們的魔法師都說我是個被光明女神眷顧的孩子。
在第二年,陳之也通過了考覈,這時他十二歲。
我似乎真能感受到光明女神一直在撫摸着我的頭頂,接下來的三年裡,我更是突飛猛進,在即將滿十四歲的時候,我已經通過了五級考覈!
這不單純只是實力的考覈,還有教典、信念、信仰的全面評測。
不知爲何那些深奧的教典在我面前像是活過來一樣,我輕鬆無比的就理解其中的意義。
就這樣,我以十三歲的年紀成爲了一名聖殿魔法師,而且擁有不亞於任何一個資深神父的對教義的見解。
在教廷裡,我隱隱得到了這樣一個稱號:神之子,當然,全稱是女神的私生子。要知道,當今的教皇通過預備隊五級考覈時也達到了十八歲。
我就這樣成爲教廷的重點培養對象,但這並沒有影響我和陳之的友誼,我每天任務完成後都會偷偷去聖殿的後花園給他講解教典,幫他解答修煉上的問題。
就這樣,在十九歲那年陳之成功通過了五級考覈,成爲了一名聖殿魔法師。也是那一批中第二個通過考覈的人。
那一年,我已經在八級的路上艱難前行,那一年,我十八歲。
接下來的幾年裡,是我與陳之最快樂的時光。我們一起去地區教堂弘揚女神的榮光,一起去邊遠的山區去救濟平民,一起去平蕩擾民的魔獸,一起參加佈道會。
也是在那段時光,我在一個山村認識了妮可。
你也許會說尊貴的魔法師怎麼會做這些事情,但事實的確如此,我們這些年輕的聖殿魔法師,做着最普通的事情,活像一個最普通的神職人員。
我當然有我的驕傲,但女神教導我們要謙卑,因此每次我臉上一直洋溢着最陽光的笑容。
值得慶幸的是女神的眷顧並未離我遠去,在二十四歲那年,我成功晉入了九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