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在這生死關頭,羽林就像中邪一般,呆若木雞。
潘達拖着羽林奮力在叢林之間穿梭,在成山成海的魔獸狂潮面前除了跑別無第二條出路。
潘達畢竟只有五級實力,在如此緊急情況下一路狂奔,鬥氣很快就消耗一空。
而前方的其他傭兵,早已消失在視線盡頭。
潘達焦急的大喊:“艾米,你先走!老爹很快就追上你!”
艾米倔強的搖頭喊道:“不!我要和爹一起走!”
潘達緊緊的咬着牙,拖着羽林死命朝前奔去。
就連舒克和貝塔都被驚醒,焦急的用爪子扯着羽林的耳朵,可是羽林一如既往的神情呆滯,只下意識的被潘達拖拽着朝前跑去。
這個時候就連身後魔獸的吼叫聲都清晰可辨!
艾米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她的二級祭祀術只能給自己加持輕身等輔助魔法,憑她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爲他人加持。艾米望着發呆的羽林,眼中充滿了不忍和猶豫,終於她帶着哭腔喊道:“爹地,放了他我們自己跑吧。”
老潘達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和倔強,他大聲喊道:“不!天牙傭兵團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朋友!”
此時獸潮最前方奔跑的閃電豹羣已經在叢林中露出了身形!
羽林的腦海中大量的記憶碎片涌了上來,一幅幅場景,一張張面孔,依次從他的眼前閃過,謝婉,雷豹,艾特,諾頓,魏忠,親衛隊,大散關,角營,記憶的最盡頭是那場沖天的大火!
呆滯中的羽林終於醒悟過來,仰天怒吼!
筋疲力盡的潘達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向前衝!”,他的雙腿已經無比的沉重,似乎完全不再屬於自己。突然,他覺得手上一輕,緊接着一股大力從背後傳來,再接着他就已經飛了起來。
羽林一把抓着潘達的後背,猛衝過去橫抱住艾米的細腰,撒開大步朝前奔去。
艾米驚呼一聲,一張粉臉漲得通紅。
潘達回過神來,連忙喊道:“羽林大人,往這邊走!只要到了凌雲崖獸潮就會繞道了!”
沿途的枝條不斷抽打在三人身上,三人都沒鬥氣護體,渾身衣服被打得稀巴爛。在羽林全力爆發的速度下,三人與獸潮漸漸拉大了距離。
三人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頭衝出了叢林,視線猛然開闊起來。
月夜下,遠處一條大河奔騰着朝前流去,在大河對岸,有一道百丈高的白色懸崖將整個森林橫作兩段。
這道白色的懸崖猶如玉帶一般,從視線的盡頭穿來,又從那頭消失在視線之外。
羽林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不由呆了,他訥訥的問道:“這道懸崖,到底有多長?”
潘達笑道:“凌雲崖高百丈,長約兩萬丈,西接慕容雪山,東連江陵關,它和迷霧森林把雪峰山脈這一塊圍了起來,據說形狀就像一個巨大的眼睛,因此傭兵們把這裡稱爲神之眼,這雪峰河就是神的眼淚了。哈哈,不過這裡高階魔獸極少出沒,的確是我們傭兵的天堂。”
潘達手遙遙一指,說道:“羽林大人,看到崖上懸下來的那些鐵索了沒,那就是我們傭兵上下凌雲崖的通道,我們儘早些上去吧,也不知道隊伍的那些兄弟們到了沒有?”
羽林點了點頭,帶着兩人就往凌雲崖奔去。
望山跑死馬。這近在眼前的凌雲崖也足足費了羽林一刻多鐘才跑到,橫在他們面前的,是怒吼着的雪峰河。
羽林把兩人放下,側頭看向潘達,問道:“潘大叔,這河又是怎麼過?”
潘達苦笑道:“傭兵們渡河都是有固定的地點的,眼下再趕去渡河點估計來不及了,看來只有游過去了。”
羽林點點頭,一言不發就縱身跳下。
艾米望着波濤洶涌的雪峰河,咬咬牙,也跳了下去。
三人過了河,找到最近一根鐵索,奮力朝上爬去。
待爬上了山崖,羽林回首望去,只見數百里森林盡收眼底,鬱鬱蔥蔥,令人心懷舒暢,在遙遠的雲翳中,茫茫山脈隱約可見。
不遠處的森林煙塵四起,浩浩蕩蕩的魔獸大軍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
終於,在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中,獸潮衝出了叢林!
無數的魔獸狠狠朝着凌雲崖衝來,直到雪峰河邊才猛然掉頭順着雪峰河向東去。
艾米的一張小臉被如此恐怖的獸潮嚇得慘白!
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這麼多魔獸直直朝自己衝來,就連羽林內心都震撼不已。
在這獸潮裡,不僅有無數中低階的魔獸,羽林更是看到了鐵脊蜥蜴、火焰蠑螈、雙頭巨猿等高階魔獸,甚至還看到了高達四十米的地形龍!
縱然隔着這麼遠的距離,羽林還是感覺這個龐然大物的背脊幾乎就要挨着自己的腳底!
獸羣奔騰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沒人能說清楚從茫茫深山裡到底跑出了多少魔獸。
在這一旁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就是潘達了,在如雷的吼叫聲漸漸遠去之後,潘達自言自語道:“怎麼會碰到獸潮呢?不是應該一個月以後麼?”
羽林的耳中還回蕩着萬獸的咆哮,他狠狠的甩了甩頭,可是還是轟隆隆的其他什麼都聽不見。
艾米一張小臉已經嚇得慘白,渾身不由自主的抖着,潘達緊緊的握住女兒的手,輕輕的用手掌在艾米後背按揉着。
過了好一陣子,艾米纔回過神來,撲到潘達懷裡痛哭起來。
潘達的嘴角微微抽動着,這個老實的中年漢子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懷中的女兒,手腳無措的站在原地。
艾米哭了一陣,這才鬆開潘達,輕輕用手拭去眼角的淚痕。
她這才注意到,那個怪人正背對着自己站在崖邊,雙手負在背後。
儘管看不到他的神情,艾米的心中也突然一顫,心跳都像是漏了半拍,怪人怎麼會這樣的一副姿態……
她聽到怪人用一種失落的語氣問道:“現在是天闌歷六千二百三十九年了對吧?”
“嗯,怎麼啦?”艾米不由的問道。
怪人苦笑兩聲,語氣說不出的蕭索:“沒事,只是我錯過了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