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看得不由一驚,癡癡地道:“二位公......姑娘是何許人也?”
“秦姑娘,實不相瞞,我乃司徒豔,這位是柳如煙,在江湖上分別稱作‘玉女魔剎’及‘白髮魔女’,小有微名,不知秦姑娘是否耳聞?”
秦素素乍聽之下,已是怔立當場。此二位女子現下在江湖上如雷貫耳,尤其這“煙雨樓”煙花柳巷之地魚龍混雜,消息更是靈通,秦素素焉能不知。非但驚詫於二女的武功,更驚詫於二女的容顏,成熟婉約,嫵媚萬端,幾似仙女一般,與自己不稍多讓。
秦素素怔了片刻,忙道:“二位姑娘俠名滿天下,小女焉能不知。”說罷,看一眼二女,又道:“兩位姑娘與少俠相偕,生死與共,笑傲江湖,羨煞多少英雄豪傑,真令小女豔羨萬分!”
司徒豔笑道:“秦姑娘謬讚了,我兩姐妹實是受我家老爺之命前來,問訊秦姑娘到底何意,我等亦好確定行止?”
秦素素乍聽此語,先是一喜,其後又幽幽道:“小女在此,關注之人甚多,且有魏忠賢九千歲從中爲其手下撮合,小女怕一旦被那閹人知曉,會給少俠帶來無端麻煩,心中確不知如何是好!”
如煙笑道:“此事不勞秦姑娘顧慮,我等可改換容顏,秘密出行,隱藏行跡,斷不會走漏風聲。只是秦姑娘非自由之身,容後再行給‘煙雨樓’補償,秦姑娘意下如何?”
秦素素略微思慮,眼中清淚已倏然而下,嚶嚶而泣道:“小女得兩位姑娘不棄,更得少俠垂青,內心深爲感激。天下雖大,卻難以有小女青睞之人,得遇少俠,小女心門頓開,久久難以釋懷,幾乎相思成疾。而今,兩位姐姐特地來此,成全小女心願,小女不知怎生感激纔好!”
司徒豔笑道:“秦姑娘萬勿客套,我等如能到得一處,便是姐妹,何來感激一說,我家老爺人中之龍,我與如煙妹妹亦不好獨享,呵呵,有秦妹妹輔助,亦當是我姐妹的福氣!”
秦素素聽罷,內心更是激動萬分,神情地看一眼司徒豔二女,輕輕拂去淚花,鶯聲道:“大姐如此說,妹妹便跟隨兩位姑娘而去,但丫環小蘭跟隨妹妹已有幾年,情意深厚,可否一同帶去?”
“此事無妨,秦妹妹儘可放心!”
............
又過了旬日。
楚天與狄龍剛剛用過酒飯,正在商議事情,卻聽門外輕輕響起敲門聲。楚天微微凝神,臉上浮起笑意,傳音道:“祁護法,快些進來!”
待門開啓,祁剛閃身而進,見到楚天與狄龍,忙道:“門主,屬下來遲,門主可好?”
“不錯,祁護法,多日找尋不到的黑衣人各有一組仍在此處,一組在城內,一組便在我等曾去過的坡處秘洞前方五里左右的山崖下秘洞中,並且此兩股黑衣人所屬一爲‘殺手堂’,一爲‘追魂堂’。純色黑衣人屬於‘追魂堂’,骷髏黑衣人所屬‘殺手堂’。如所料不差,這兩股黑衣人必與其他莊派有所瓜葛,不然不會跟蹤我等,極有可能與範家莊或者天幻宮有關!”
祁剛一怔,問道:“不知門主打算如何?”
楚天一笑,道:“祁護法有何意見?”
祁剛聞言,思慮片刻,道:“這等神秘黑衣人行蹤不定,極難找尋,屬下猜想黑衣人定不會經常聚集在一處,一舉將其絞殺確非易事!”看了一眼楚天,又道:“屬下想,既然發現一股便消滅一股,省得夜長夢多!”
“呵呵,祁護法與我想得一致!張爽已回山莊調集人馬,不知司徒總使等何時能趕到此地?”
未等祁剛開口,楚天又道:“祁護法,淡雲莊一行有何收穫?”
祁剛笑道:“門主,那趙雲天確是老奸巨滑,百般推託,唯恐我等鳩佔鵲巢,屬下只好危言恫嚇,趙雲天方纔勉強應允。答應在其山莊一側爲我等騰出一些房屋。屬下亦與其講明,如我莊人馬進駐後,淡雲莊中人不可進出我人馬駐地,所去人馬花費一概由淡雲莊承當。”
“呵呵,祁護法,我等是否有強行他人之嫌。值此亂世,這亦是不得已而爲之,如待他日江湖平靜,這淡雲莊應好好琢磨一番!”
“不知門主這琢磨一說究竟是何意?”
“掌控!”
“哈哈,門主高見!不知將派何人帶領人馬去淡雲莊?”
楚天看一眼狄龍,道:“待此間事一了,狄龍便就此率兩組烈陽乾坤陣前往淡雲莊!”
狄龍一怔,神情有些悽然,道:“屬下未在門主身邊呆夠,這快便離開門主,屬下實在捨不得!”
楚天一笑,道:“此時分開,便是爲了永久呆在一處,否則我等永無寧日,甚至會有覆滅之危,好男兒志在四方,何需兒女情長!”
狄龍面上一紅,語氣堅定道:“屬下明瞭,請門主放心!”
楚天忽道:“待安頓停當,你與吳雲等相互換防,回到鬼莊。唉,未來江湖波雲詭異,危機四伏,你等功力猶顯不足,待你等回莊後,本門主替你等打通任督二脈,貫通天地之橋,以壯我烈陽聲威!”
狄龍聽罷,心中狂喜,眼中已是滿含淚水,欲道言語,卻是哽咽不已。
翌日。
落日的餘暉尚未散盡,楚天正欲出門,耳中猛然聽聞一陣上樓的腳步聲響,隨後便響起輕微的敲門聲。
楚天隨手一拂,房門應聲而開。房門剛剛開啓,便見風一樣的闖進兩個窈窕身影,乍一愣神,見無他人,雙雙撲向楚天。
“老爺!”
“弟弟!”
“老大,老六,你等可好?”
“好,聽到讓我等急速到此,我與如煙妹妹恨不得插上翅膀,但卻顧忌行藏,只好晝伏夜出,星夜趕往長安。”司徒豔道。
楚天摟着二女,各自親了一下,笑道:“老四、老五可曾回返山莊?”
“尚未回返,但據傳信,許是在這幾日便可到達山莊!”
楚天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如此,老爺我便放心了,所來人馬現在何處?”
“先到的人馬在城外西北山林之中,最遲明日午時可全部到達!”
司徒豔與如煙靠在楚天懷中,享受着溫馨與愛撫,身心一陣陣輕顫。二女嬌羞無比,在楚天的愛撫下,嬌軀顫抖得愈來愈激烈。
司徒豔一面享受着愛撫,一面說道:“老爺,我與老六到京師,按着老六原先所探查的路徑,一路跟隨,發覺黑衣人所藏匿的地方原來是燕山山麓天壽山一處秘密山坳。”
楚天聽罷一喜,道:“不知那天壽山所藏匿的黑衣人究竟有地少?是否爲其老巢所在?”
如雪忙道:“我與姐姐探查幾日,因恐其發現我二人行跡而打草驚蛇,因而並未靠前細看。但經幾日查看,進進出出的黑衣人當有二百六十餘人,此地如非其老巢亦是重要窩點!”
天壽山乃是明代皇帝陵寢所在,自永樂七年至朱由校,近二百餘年先後修建了十餘座皇帝陵墓、五座妃子墓。天壽山距京師百十餘里,三面環山,周圍羣山環抱,山明水秀,景色宜人。乃風水勝境絕佳吉壤,史稱“萬年壽域”。
楚天乍聽之下,摟緊二女,心中無比欣慰,喜道:“兩位姐姐不辭辛苦,弟弟怎生報答纔好?”
“老爺,我與如煙妹妹發現黑衣人蹤跡,實是意外。我等去時,在通惠河碼頭左近聽聞幾個範家莊護衛私語,纔跟蹤而去,卻不想有此收穫,如今看,只是命好而已。”
如煙看一眼司徒豔,神秘笑道:“大姐說得沒錯,但如今我等前來,非是告知弟弟此等好事,尚有天大的好事欲告知弟弟!”
“哈哈。”楚天大笑,道:“天大的好事?快快說與弟弟聽!”
司徒豔擺手道:“此事異常詭秘,現在不是告知弟弟的時候,待此間事了,回返山莊後,纔可告知!”
“真的不能現在告知?”
“不能!咯咯。”
楚天不知二女葫蘆裡賣的何藥,遂轉向門口道:“狄龍!”
狄龍推門而進,見二女面色微紅,不由低頭道:“門主有何吩咐?”
“你速去將祁護法請來,有要事相商!”
“屬下遵命!”狄龍應了一聲,迅疾跑出房間。不一刻,祁剛進入房間,見到司徒豔與如煙,含笑打過招呼,隨即轉向楚天。
楚天一笑,道:“明日晚間子時後,狄龍與張爽各領兩組人馬到指定地點匯合,老大與祁護法率兩組烈陽乾坤陣悄悄埋伏在城內破敗的院落周圍,襲殺骷髏黑衣人!”
隨後,看一眼如煙,道:“老六率兩組烈陽乾坤陣人馬隨我進山!”稍一停頓,道:“烈陽乾坤陣改成四組,外加預備兩組策應,四面包抄,火銃流矢藤牌定要準備妥當!”
看一眼祁剛與司徒豔又道:“今次襲擊定要乾淨徹底,勿要使骷髏黑衣人走脫,低矮房屋所藏匿之人乃是殺手堂一檔主,祁護法帶一組陣先行襲殺,之後立即回返司徒護法處!”
“是,屬下遵命!”祁剛一握白龍刀道。
子時末。
兩組烈陽乾坤陣分成四組,外加預備兩組共計六祖人馬,一組人馬埋伏在坡處**口,一組在山崖**與坡處作接應,最後四組做兩層進深將山崖**悄悄圍住。
而剛剛圍住山崖**,洞中黑衣人便即刻有所覺察,刷刷地竄出五六身影。其速無比,輕靈異常。見四下無人,疾速竄身形向外疾馳,但剛到**邊緣外三四十丈,卻忽地被一股剛猛的刀風迫得快速回返。待其站起來後,卻只有兩人拖着踉蹌的腳步鑽入**。
**外,靜悄悄的,只有山風颳着,發出嘩嘩的響聲。片刻,秘洞中迅速竄出三四十條黑影,最後出現的是胸前繡着樹木圖形的黑衣人,站在十丈之外。
密林中緩緩走出一窈窕身影,踏着枯枝慢慢走到黑衣人身前四丈左右。只靜靜地站着,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語不發。良久,對面的黑衣人一指如煙,兩道掩藏在蒙面巾後的的目光冷冷地,開口道:“尊駕是何人?”
如煙踏前兩步,笑道:“來殺你的人!”
繡有圖案的黑衣人神情一凜,握住彎刀刀柄,厲聲道;“本主如非猜錯你等當是烈陽門中人了?”
如煙神色不變,平靜道:“看來追魂堂確有能人,猜得不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黑衣人冷冷一笑,陰森森地道:“烈陽門果然是鬼鬼祟祟,找尋到我等藏身之地,本巽主甚是奇怪,幾十年來卻尚未有人能做到!”
如煙笑道:“鬼鬼祟祟?追混堂居然說我等鬼鬼祟祟,真是天下奇聞!爾等一個個黑衣蒙面,日日見不得人,居然說我等鬼鬼祟祟!”
只聽一聲輕喝響自旁邊,道:“柳護法,時辰不早,不必與其多言!”
“是,門主!”
“哈哈”那稱作巽主的黑衣人哈哈一笑:“想不到殺神楚天也已到此處,你等當是處心積慮啊,今日不知鹿死誰手!”
楚天劍眉一揚道:“再留爾等鼠輩,必將爲禍江湖,是我等動手,還是你等自行了斷?”
黑衣人一聲冷笑,道:“楚天,你茶毒萬千武林人物,倒施逆虐,心狠手辣,令人髮指,已是天怒人怨,天下沸騰,人神共憤!”
楚天面無表情,四顧一圈後,語氣平靜地道:“殺!”
楚天聲落,便見四周山林齊刷刷地涌起手持藤木盾牌,一身火紅戰袍的烈陽門勇士,各個精神抖擻,迎風而立,衣衫獵獵作響。
長長的大刀泛着青光與火紅的衣衫交相輝映,令人目眩神迷。那巽主刷地一聲,抽出彎刀,伸手向四下一揮,在幾十個黑衣人發難的同時,長刀已向如煙攻去。去勢如電,刀風森冷,顯然是功力超凡。
如煙嬌軀輕轉,運起清虛幻渺身法,躲過一陣的猛烈的攻擊,奪人魂魄的穿心指倏然發出。勁氣嗤嗤鳴響,將刀光絞碎,身形急旋,雙臂扭揮,在呼轟的勁風裡,身形似柳絮,如閃電,狂追疾移。
“哧”地一聲輕響,稱作巽主的黑衣人雖躲得快,卻終未躲過威震天下的穿心勁氣,血光暴現,左助已然被“穿心指”穿破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水直流!
黑衣巽主尖厲地大叫一聲,長刀疾揮,幻起一片滿天刀影,身形旋迴騰挪,同時,在旋身轉動中,左腕急速抖動,一蓬蓬暗器如蝗般向如煙罩來。隼利快速,快得不可言喻,穩準狠辣,簡直已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在楚天欲出手相救之際,只見如煙嬌呼一聲,雙足釘立,白髮飄飄,衣袖頓時膨脹數倍,揮舞中迅疾在身前布成一道氣牆,並在衣袖的舞旋中,發出一陣急驟的“叮噹”之聲,無數尖利的暗器全已被擊落,無聲無息的散落在身體四周。這一手“流雲飛袖”如袖裡乾坤使得銳嘯的暗器盡數無功而落。
在如煙擊落暗器之際,黑衣巽主狂舞彎刀,目眥皆裂,狂撲而來。刀光猝然晃閃,飛斬暴旋。如煙掌影飄舞,奇異凌厲,神鬼莫測,身形似一縷輕煙在黑衣巽主身體四周疾速飄飛,縷縷指風,忽來忽隱,防不勝防。
在嗤嗤的勁氣鳴響中,黑衣巽主身上已是布上十幾道血口子。黑衣巽主愈打愈心驚,烈陽門一個堂主的武功怎會如此強悍!再看四周黑衣人,更令其心冷如冰。
四五十個黑衣人儘管武功超羣,悍不畏死,手中長刀勁氣橫溢,配合暗器死命地向四下衝擊。但十八人一組的烈陽乾坤陣如同一堵無法逾越的銅牆鐵壁,任黑衣人如何衝擊均無任何鬆動。十八柄舞動的長刀,映襯火紅的衣衫,好似烈焰中索魂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個個黑色的身體,而滿天的暗器被阻擋在烈陽門人的藤牌面前,紛紛落地。
血在拋灑,四周場地散落着殘缺不全的肉塊碎骨。悽慘絕倫,令人心顫。
黑衣巽主眼見面前形勢,兩三年來喪命在楚天手中的黑衣人已不下數百,今日之情形亦將難以晚會被殲滅的命運。不由心中發狠,迅疾打出一蓬暗器,彎刀忽地聚集起一溜冷芒,突入勁氣之中,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如煙估不到黑衣巽主還有這一記“玉石俱焚”的殺手鐗,在千鈞一髮之際,迅捷無匹的旋身騰挪,閃幌如電,一雙嫩手十指倏張,雙臂迴旋之下,身形猛然騰起,一式“神愁鬼泣”,夾雜一招搜魂手“索魂追命”爆射而出。
黑衣巽主就在烈陽絕學中,刃芒暴閃即滅,灑出漫天血雨,彎刀已被擊向半空,刀身仍自顫抖着,無頭的身子在空地中搖晃、前衝、緩緩地撲倒。身子倒地後,方纔見頭顱掉落在地上。
失去身子的面孔,蒼白灰暗,面孔扭曲,猶自睜着不甘與難以置信的雙目,灰敗得不帶一絲兒血色,迷茫而空洞,黯淡而晦澀,注視瞭如煙片刻,才慢慢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