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拘留室裡呆了三個小時,心裡可以說是萬念俱灰,這時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被關押了進來,上來就問道:“兄弟,咋進來的?”
我沒理他,他死皮賴臉地湊過來,笑嘻嘻地道:“王警官叫我好好關照你一下。”
我立馬離他遠一點,看來所有警察已經達成共識,要將我棄之如敝履!幾天前我還是他們的戰友,現在卻成了他們嘲笑的對象。
我甚至有一種邪惡的念頭,等老子出去之後,要狠狠報復他們!
結果那個說‘關照’我的傢伙,竟然從衣服下面掏出一根火腿腸,一瓶礦泉水,一包茶幹來:“吃吧兄弟!”
我瞪大眼睛,還真是關照啊。
“趕緊的,待會查房的看見了,咱倆都沒好果子吃。”
我從中午到現在沒吃過東西,早就餓壞了,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吃完之後我問道:“你說的王警官是王援朝嗎?”
“嘿嘿!是啊,道上都管我叫耗子,我是王警官的線人。”耗子答道。
這雙簧唱得我都糊塗了,不禁問道:“那之前他們那樣對我……”
“你傻啊,兄弟,那是演出來給別人看的!這案子跟你有關,他們不擺出一張臭臉,裝作跟你劃清界限,上面是不會叫他們繼續查這樁案子的。”耗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我恍然大悟,差點哭出來,也不給個暗示,搞得我都差點崩潰了好不好?
但是站在黃小桃的立場上,我情緒越失控就越逼真,她這樣做正是爲了爭取到營救我的主動權,果然我還是太嫩了。
耗子笑嘻嘻地說道:“小哥,你面子真大呀,什麼來頭?”
“我就是一大學生。”我垂頭喪氣的道。
“你老爸在哪高就?”耗子窮追猛舍的問道。
“普通商人。”我答道。
耗子一頭霧水,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麼值得警察們關照的地方,但他還是伸出一隻手:“交個朋友唄!我雖然是個小角色,可是我能幹的事情警察未必能幹。”
放在平時我對這種人理都不會理,可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耗子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就跟他握了握手,沒想到我居然也會認識道上的人。
耗子眉飛色舞地跟我吹噓他的‘光榮事蹟’,當年混碼頭的時候幫老大擋了一刀,老大跟他稱兄道弟,去泰國販過搖頭丸,睡過天上人間的頭牌,跟李嘉誠吃過飯。
我察言觀色,發現他說的話沒一句真的,但是並沒有當場揭穿他。
十一點的時候,黃小桃過來提審我,離開的時候耗子小聲地說道:“有空常聯繫!”
我被帶進審訓室,審訓我的是黃小桃和王援朝,黃小桃笑道:“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會坐在這個位置上吧?”
“咋不演了?”我問道。
“林隊已經批下來了,專案組由我負責,還好你領會了姐的良苦用心,我剛剛還一直擔心給你造成心理傷害呢。”黃小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都造成成噸的傷害了好不好!
我嘴上逞強地說道:“你們這點小伎倆能瞞的過?其實我也是在配合你們。”
“回頭姐再好好補償你,我們還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一遍,王援朝,你負責記錄。”黃小桃命令了一句。
我把整個過程從頭說了一遍,疑點果然就在李老師身上,黃小桃敲打着桌子道:“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不能逮捕她,就算她站在這裡親口說是她催眠了葉詩文,也只能放她走!”
“催眠有手段高低之分嗎?”我問道。
“有!”
黃小桃說她三年前偵破過一個心理學家催眠殺人的案件,那名心理學家名叫李文海,催眠手段非常高強,甚至有點匪夷所思,他直接掐住被害人的脖子,在被害人大腦缺氧的時候進行催眠,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黃小桃對催眠的瞭解全部來自於那個案件,然而催眠並非每次都能成功,有些人天生容易受暗示,有些人不容易,就比如說像王援朝這種當過武警總教頭,意志力剛強的就很難被催眠。
而且催眠也不像影視劇裡那樣,用懷錶一晃,或者數個三二一就能成功,那完全是神話。現實中的催眠需要慢慢引導,這個過程需要五到十分鐘。
我沉吟道:“如果李老師催眠過葉詩文和王大力,他們就必須要有五到十分鐘的獨處時間。”
“葉詩文這個人容易受暗示嗎?”黃小桃問道。
我說道:“且不說容易與否,假如李老師走到葉詩文面前,開始說催眠的引導語,要說五到十分鐘,葉詩文難道不會起疑,就心甘情願讓她催眠?”
黃小桃問道:“她當時試圖催眠你,你有反抗嗎?”
“我不知道……”我慢慢回想起來:“當時我看到她的眼睛,一下子感覺思維全都變渾濁了,就隨着她說的話開始想象!”
“眼睛,什麼樣的眼睛?”黃小桃好奇的道。
我描述了一下那隻詭異的綠色眼睛,黃小桃挑起眉毛道:“這世上難道真有能把人催眠的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幾乎可以控制任何人。”
我也搖搖頭道:“應該是不存在的,如果看一眼就能控制人,她想統治一個國家都不成問題,那豈不逆天了!”
“那你覺得李老師有殺張豔的動機嗎?”黃小桃問道。
“我想不出來有任何動機,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又不是一個專業,除了社團沒有任何交集……”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李老師真名叫李文佳!”
黃小桃大驚失色:“李文佳,李文海,同樣精通催眠之術,王援朝,你馬上去調查一下這兩人的關係!”
我說道:“那我倆先調查一下李文佳。”
說着我就要站起來,黃小桃叫道:“回來!回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我突然想起來,我現在是嫌疑犯,頓時尷尬地搔搔頭。
黃小桃笑道:“一討論案情就忘乎所以了。”
我說道:“對了,李文海還活着嗎?”
黃小桃搖搖頭:“幾個月前死了,當年他是被我親手送進監獄的,這人是知識分子,在監獄內受不了其它罪犯的欺負,自己用一根磨尖的牙刷自盡了。”
我問道:“那我這兩天一直呆在局裡嗎?”
“不用,待會辦個取保候審吧!”黃小桃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把耗子也一起保了吧。”我說道,耗子畢竟照顧過我,知恩圖報嘛!
王援朝說道:“他沒犯法,是我叫他進來的,現在已經走了。”
“葉詩文呢?”我又問道。
“他不能保,過兩天會把他轉移到看守所,畢竟上百人親眼看見他殺人,再放回學校影響可不好。”黃小桃果斷拒絕了。
我嘆息一聲,替葉詩文感到悲哀,這一夜他得經歷多大的打擊。
將心比心,我辦完取保侯審手續之後就去看了一下他。葉詩文當時已經完全崩潰了,跪在地上哭得說不出話,我隔着欄杆安慰他說別擔心,我一定會證明他無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