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秦大叔突然站起來,將雙手遞了過來:“既然你們已經找上門了,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把我銬走吧!”
孫冰心小聲說道:“宋陽哥哥,這女孩真是太可憐了,我看算了吧!”
我就是想銬他,也沒手銬啊,便說道:“照你這樣說,秦露的墳會被打開,你們重新埋了嗎?”
秦大叔神情一變:“埋……埋了!”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緊張,說道:“那帶我們看看!”
秦大叔點點頭:“行,我這就帶你們去。”
我們來到那座山上,山上有不少墳包,被荒草掩蓋,我看見山上有許多槐樹,隨口問了句:“棺材是用什麼木頭做的?”
秦大叔解釋道:“就是這座山上現砍的老槐樹。”
果不其然,這就是鄭在鎬的死因。
我們來到一個新墳前,秦大叔說道:“這就是小女的墓!”
我盯着那座光禿禿的墳包嘆息道:“這種埋法,人是逃不出來的。”
秦大叔說道:“當時沒有蓋這麼多土!”
我望了他一眼,狐疑地問道:“是嗎?”
孫冰心在旁邊道:“宋陽哥哥,看來這真的不是一起謀殺案,對秦大叔網開一面吧!”
我摸着下巴思考,雖然一切都能對上,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當時土埋得很淺,故意讓鄭在鎬逃出來,這樣做的風險還不如把他活埋掉。他跑出去肯定會報警,到時候綁架,限制人身自由等一系列罪名,加上被害人又是外國人,秦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說道:“打開棺材看看!”
秦大叔連忙拒絕:“不行不行,小女剛剛下葬,不能驚擾,棺材裡真的只有她一個人。”
我堅持要開棺,秦大叔死活不同意,他寧願現在就被銬走也不願意開棺,而且翻來覆去重複一句話——“棺材裡只有她一個”。
一個人撒謊的時候往往會反覆強調事實的反方向,比如偷了錢的小孩會反覆說我真的沒拿櫃子上的錢,秦大叔的這句話讓我不禁有點起疑,我試探性的問道:“難道棺材裡面埋了兩個人?”
秦大叔恐慌地說道:“沒有那種事,真的只有一個人!”
我笑道:“你不肯說,我們就去問鄭在鎬,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情況恐怕對你更不利。”
出乎意料的是,秦大叔這一次竟然沒有慌張:“那你問他好了,我無所謂。”
我索性強攻,用強硬的語氣逼問:“棺材裡是不是還有一個人?你不交代,罪加一等!”
秦大叔在我的直視下終於泄氣了,說道:“警察同志,這跟我沒關係,那傢伙對我女兒做出那種事,肯定是被報應了。”
一聽這話,我和孫冰心都很震驚,沒想到案中有案!
秦大叔說舉行冥婚的第二天,他們上山來看看,發現墳已經打開,棺材蓋落在一旁,棺材裡面竟然有個男人和秦露的屍體緊緊相擁。那男的衣冠不整,褲子一直褪到腳脖子,尤其是那玩意還插在死屍的身體裡,更詭異的是,已經死掉的秦露竟然用雙手緊緊摟着他。
衆人嚇呆了,有人認出來這是村裡的老光棍小玻璃,顯然是小玻璃想對秦露的屍體做不軌之事,不知爲何死掉了。
報警吧,這事不好解釋,秦露身上還穿着新娘的鳳冠霞帔,自己處理,又不知道該把小玻璃的屍體扔到哪?而且秦露的胳膊跟鐵棍一樣,根本掰不動,他們不得已,只好就這樣把棺材埋了。
我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秦大叔答道:“昨天早上。”
我面色一變:“你們這次可能真的殺人了!”
秦大叔大驚:“不可能,小玻璃當時已經沒有呼吸了,我想這一定是我秦家列祖見不得這種事,所以才降下報應。”
我嘆息道:“開棺驗屍!”
秦大叔回去取工具,我對孫冰心說道:“這種畫面你還是別看了吧。”
孫冰心撅着嘴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在學校見的男屍多了,對了,這個戀屍狂魔爲什麼會死掉?”
我解釋道:“應該是和鄭在鎬一樣,中了槐毒昏迷,被當作死人活埋了。但是這裡面有一個疑點,決定着秦大叔是否蓄意謀殺?是小玻璃企圖姦屍,無意中救了鄭在鎬,還是鄭在鎬先逃出棺材,然後小玻璃跑來姦屍的。”
孫冰心恍然大悟:“所以你想看看屍體,看他指甲縫裡有沒有土?”
我說道:“沒錯!”
孫冰心問道:“宋陽哥哥,你希望是哪一種呢?”
我微微一笑:“你看你,這就叫作先入爲主!我什麼都不希望,我只等着看屍體,實事求是地推理出真相。”
孫冰心憂愁的說道:“我還是希望秦大叔不要坐牢。”
秦大叔是一位深愛女兒的父親,可能孫冰心從他身上看到了孫老虎的影子,纔會產生這種同情心。
一會功夫,秦大叔拿着鐵鍬回來了,他準備剷土,我說道:“我來!”
他一口拒絕:“不不,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
我搖搖頭:“我不是跟你客氣,我是怕破壞一些細節。”
秦大叔嘟囔着說道:“這土有什麼好破壞的,不都一樣嗎?”
他這就大錯特錯,土裡面還能看出不少線索,我慢慢地剷起土來,鏟開一點蹲下來挑出一根草仔細觀察。我問孫冰心看出什麼沒有,只要有機會我就會考考孫冰心,是想把她培養成一個得力助手。
孫冰心說道:“這根草是被鏟子連根剷斷的,還很新鮮。”
我點頭,環顧周圍,墳的四周少了一層草皮,我說道:“去那邊看看,看地上有沒有手刨過的痕跡!”
我倆各自分工,一會功夫,棺材從土裡露了出來,果然是一口槐木棺材,我問秦大叔:“爲什麼要用槐木?”
秦大叔解釋道:“事發突然,加上又是過年期間,沒來的及訂做,就自己砍了一棵老槐樹造的棺材,我以前是幹木匠的。”
我說道:“槐木好像不太適合打棺材吧?”
他答道:“我問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說小女命格輕,用太好的木材反而不好,沒有問題的。”
孫冰心過來興沖沖地彙報道:“宋陽哥哥,周圍沒有手刨的痕跡,都是鏟子鏟的。”
我問道:“昨天有雨嗎?”
孫冰心回答:“我記得凌晨下了一場小雨。”
我翻開土層察看,秦大叔好奇的道:“兩位,天都不早了,不趕緊開棺,在那研究啥呢。”
我心說,我們在證明你無罪知道不?
墳土溼潤得很均勻,昨天的雨不大,不可能透進土壤這麼深,這就說明土是後來覆蓋的。
秦大叔朝着無罪的方向邁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我心裡也挺高興的。
開棺之前我看了一下,棺材蓋的四角確實沒有被釘過的痕跡,然後我用鏟子撬開棺材,棺材蓋嘩啦一聲翻在旁邊,我聞到一股刺鼻的新鮮槐樹氣味。
只見棺材裡躺了兩具屍體,一個是穿着鳳冠霞帔的新娘,另一個是衣冠不整的男人,新娘面色慘白,用雙手緊緊摟着男人,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異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