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沒有麻醉藥物?”我沉吟道,那樣的話要如何完成在一輛車內調包。
當然,我們目前全部的推理都基於兇手是模仿者,整個案件確實存在另一種可能,它也許只是單純的殺妻案。
作爲殺妻案而言,這樁案子證據確鑿,幾乎可以立即定罪,但我的疑點正是它太圓滿了!
我擺擺手道:“去走訪一下目擊證人,那家洗車店的夥計還在上班嗎?”
黃小桃點頭:“那個夥計上的是大夜班,應該還在。”
“對了,幫我做一件事!”
我讓她派人去給在押的犯罪嫌疑人拍一段視頻,黃小桃不解其意,我神秘的道:“自有用處!”
我們驅車來到那家洗車店,洗車設備是全自動的,車進去出來就煥然一新。我記得華人神探李昌鈺破過一個既簡單又複雜的案子,有一個男的在酒店和人口角,把對方拽到外面打成重傷,然後開車從他身上碾過去,之後把汽車反覆清洗。
當然雖然有一堆目擊證人,但是就是沒有關鍵證據,犯罪嫌疑人的車幾乎被拆了,纔在底盤找到一小片血跡,這才定罪。
李昌鈺的許多案件其實都很簡單,完全沒有影視作品那些曲折離奇的劇情,但是他那種鍥而不捨、永不言棄的精神值得每個破案人員學習!
這時,一個長滿青春痘的小夥過來問我是不是洗車?黃小桃亮出證件,小夥驚訝道:“原來是警官啊,剛剛你們不是來過了嘛,還想問什麼?”
我下車之後問道:“之前那個嫌疑人來你店的時候,你是怎麼注意到他的?”
夥計說道:“怎麼可能沒注意到,他的車頭都撞變形了,上面全是血,一看就很可疑。”
我問道:“那人下車了嗎?”
夥計點點頭:“下車了,他洗完車還到對面買了包煙。”
我叫他描述一下對方的身高、特徵,講完之後,我拿過黃小桃的手機,給他看嫌疑人的照片,問道:“是他嗎?”
夥計撓着頭,辨認半天,最終搖了搖頭:“不太像!”
然後我又調出黃小桃叫人拍的視頻,是犯罪嫌疑人拘留室裡來回走動的樣子。夥計一看,又十分肯定地說道:“對對,就是他,這個走路姿勢我記得一清二楚!”
夥計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看的照片和視頻是同一個人。黃小桃詫異地揚起眉毛,我道過謝,上車之後黃小桃問道:“這人難道有臉盲症?”
我笑道:“雖然大部分人都自嘲自己有臉盲症,其實這種病的發病率極低,我想他的認知能力是完全正常的。”
黃小桃詫異的道:“那他爲什麼看照片認不出,看視頻就認出來了?”
我解釋道:“其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認知,臉只佔到百分之八,剩下的全部是肢體、言談、行爲!模仿者深諳這一點,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易容,只需要完美克隆另一個人的肢體語言、說話方式就足以在陌生人面前以假亂真。”
黃小桃問道:“那麼你的結論是,這一次確實是模仿者乾的?”
我答道:“還不能肯定,只能說百分之八十可能性!”
“那你現在要去見見犯罪嫌疑人嗎?”黃小桃詢問。
我沉吟道:“這個不着急,我們先去解決一件事情,弄明白模仿者是如何調包的!”
我叫黃小桃把車開到我的住處,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我們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王大力睡得正香,發出一陣山響的呼嚕聲。黃小桃壓低聲音道:“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欣賞王大力的睡姿嗎?”
我搖搖頭:“不,我要表現催眠給你看!”
黃小桃詫異道:“你會催眠!?”
我蹲在王大力面前,在手機上播放一段比較柔和的輕音樂,開始暗示:“王大力,仔細聽我說,你現在感覺很放鬆……”
催眠的引導語是沒有一定規範的,總而言之讓被催眠者身心放鬆下來就行了。李老師的案件之後,我讀了一些關於催眠方面的書,催眠的原理很複雜,但是方法卻很簡單,並不需要特別高深的理論知識,只要合適的環境、恰當的手法、易催眠的對象,即便是門外漢也能辦到。
不少目不識丁的農民會玩一個小戲法,把雞四仰八叉地放在地上,用手蓋住它的眼睛,一會功夫雞就不動了,怎麼戳都沒反應,那其實就是一種簡單的催眠。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催眠其實就是被一件東西、一個人迷住,學生認真聽課、歌迷欣賞明星表演的時候,那種渾然忘我的狀態其實就是一種淺層的催眠!
我耐心地說着引導語,起初王大力沒有反應,後來不再打呼了,他現在處在一個睡眠和清醒之間的狀態,我的話他是可以聽見的。
爲了測試成功與否,我舉起他的一隻手,說道:“你感覺自己的手很僵,好像木頭一樣,完全放不下來。”
王大力模模糊糊地跟着道:“手……好硬!”
我鬆開手,奇蹟發生了,王大力的手真的舉在半空中不動,黃小桃無比驚訝地道:“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衝她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從桌上拿過一瓶礦泉水:“把嘴張開,我這裡有一瓶高濃厚的烈酒,你必須喝掉它!”
王大力張開嘴,我開始倒礦泉水,一邊慢慢地倒一邊說道:“你感覺一股酒精的辛辣味在口腔裡瀰漫,火辣辣的感覺衝進你的食管,你的肚子好像燒起來了,頭也有點發暈。”
喝到三分之一的時候,王大力突然嗆得咳嗽了一下,眼皮快速地動了動。黃小桃嚇得捂住嘴,其實王大力現在已經進入深層催眠,就算我扇他耳光他都不會醒。
王大力含含糊糊地推脫:“不能再喝了,要醉了!”
我強硬地說道:“你必須喝完它!”
王大力還在牴觸:“頭暈,想吐!”
我叫道:“把它喝完,張嘴。”
王大力雖然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用老幺的話來說,我現在已經黑進了他的大腦,可以任意擺佈他。當然,只能在合乎他自我道德認知的範圍內,如果我叫他上街裸奔,他就會強烈牴觸並且清醒。
我一點點把礦泉水灌完,黃小桃驚訝得眉毛都挑到髮際線裡面去了,等他全部喝完,我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王大力含糊地回答:“頭暈,身體飄飄的,肚子火辣辣的,想吐!”
我說道:“現在我數三下,你會忘掉剛剛發生的一切,然後醒過來。”
我招手示意黃小桃趕緊撤,我一邊數數:“三、二、一!”一邊退出屋子,並且掩上門,門裡傳來王大力把椅子弄翻的聲音,然後是一陣嘔吐聲。
黃小桃小聲笑道:“你這傢伙,簡直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