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讓所有人爲之一振,黃小桃立馬掏出手機拍照,拍完之後她‘咦’了一聲,道:“這個血跡有點不對勁啊,怎麼看上去這麼的……小?”
那灘血跡確實有點小,不但小,還呈現出向內收縮的狀態,孫冰心問道:“這會不會是滲透型血跡?”
我檢查了一下週圍點了點頭:“沒錯,這裡原本堆了一大堆沙子,屍體應該是被棄置在沙堆上,血液滲透到沙堆底層,留下不易察覺的血跡,而上面的沙則連同屍體一起被人鏟走了。”
黃小桃精神一振:“走,找這裡的負責人問問!”
我們通過牆上貼的聯繫方式找到了這個工地的負責人,他就住在附近,一會功夫一個大漢跑來,拿手背擦抹着嘴上的油光,滿臉堆笑地問道:“警察同志,找我有啥事?”
黃小桃板着臉問道:“昨天早上你們工地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狀況?”
“異常狀況?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漢笑道,很明顯能看出他有些慌張和不安。
於是我說道:“別裝糊塗了,你們工地上出現了一具屍體,對嗎?”
“屍體,您在說笑嗎?”
他仍然矢口否認,在黃小桃的厲聲喝斥下才承認,原來昨天上工的時候,他發現沙堆裡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大漢怕惹麻煩,和幾個工頭商量了一下,立馬找來一輛卡車,連人帶沙給送走了。
“什麼!”聽到這裡我們大感震驚。
大漢不安地擦抹着腦門上的汗,說道:“警官同志,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們這個樓啊當初蓋起來可不容易了,眼瞅着就要完工,萬一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一個死人,以後樓盤還怎麼賣?我還揹着一百來萬的債務,這樓要是賣不掉,我全家老小就只能去臥軌了。”
黃小桃冷笑:“呵呵,好大的苦衷,別廢話了,屍體扔哪了?”
“扔?沒有沒有,這點公德心我們還是有的,怎麼會把死人亂扔呢,再怎麼說他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您說是吧……”
“別給我兜圈子!”黃小桃怒道。
大漢尷尬地說:“我把它放到了競爭對手的樓盤……警察同志,不要拿那種眼神瞪我,因爲我當時和幾個工頭一合計,認爲這事很大可能是競爭對手禍害我們的。那傢伙平時就經常給我使絆子、下套子,缺德帶冒煙,肯定是他乾的沒跑了!哼,你不仁我不義。”
我差點當場吐血,黃小桃無奈地道:“你開輛車帶我們去!”
“好的好的。”
大漢開來一輛SUV,我們一起去了另一處施工工地,到了這裡,大漢讓我們自己進去找,因爲他和這個競爭對手一向水火不容,正應了同行是冤家那句話。
我們在工地裡轉了一圈,屍體果然沒了,孫冰心笑道:“該不會又被人處理掉了吧!”
黃小桃嘆息道:“唉,這個倒黴孩子!”然後掏出手機給這邊的負責人打電話。
負責人一會過來,跟之前的大漢一樣,起初也是滿口否認,在我們的軟硬兼施下才承認。原來昨天上午他的工地突然憑空冒出一具男屍,他心裡一涼,猜測這八成是有人陷害他,想來想去決定把屍體處理掉,於是就用一塊布包起來,找個地方先藏了起來,晚上趁着夜色處理掉了。
“警察同志!”操着廣東口音的負責人滿臉愁苦地說道:“爲了這套樓盤我幾乎把全部身家搭進去啦,萬一工地上爆出有死人的消息,這樓盤就不值錢啦!我的投資就全部打水漂啦,我全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風啦,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啦。”
黃小桃翻了下白眼,和我交換了一下眼神,她氣得快笑出來了:“帶我們去找,找不到你等着吃官司。”
“好的好的!”
我們坐上他的車,走着走着,我們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黃小桃詫異道:“你該不會把屍體扔到這個工地了吧?”
負責人回答:“警察同志,您有所不知啦,這傢伙是我的競爭對手,壞得很啦,經常搶我的客戶,還派古惑仔來搞我,偷我的建材,我猜肯定是他在陷害我,你不仁我不義啦!”
見工地沒人,他徑直把車開了進來。下了車,領着我們來到一棟未完工的大樓,然後來到一堵磚牆下面,笑嘻嘻地對我們說:“不好意思,能不能把這堵牆砸開?”
我指着牆問道:“你確定屍體在裡面?”
“確定確定,昨天晚上我看這堵牆還差一點點砌好,就把死人扔裡面啦,然後封了起來。”說着,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們一陣錯愕,論起使壞,這兩個承包商真是勢均力敵。
屍體經這樣來回折騰,肯定嚴重損壞,爲防止進一步損壞,我親自拿起錘子慢慢把牆砸開,裡面果然有一個用布裹起來的東西。我和孫冰心合力把它擡到外面,掀開一個角看了一眼,果然是保安小王。
屍體身上的腐液已經浸透了布匹,我們打算帶回去驗,這時之前的負責人聽見砸牆聲趕來,站在樓梯口大喊:“廣東佬,你居然暗算我!”
“死東北佬,是你暗算我在先。”
兩人於是現場鬥毆了起來,黃小桃連聲招呼:“不要管這兩個人渣,走走走!”
我們帶着屍體一直走出工地,黃小桃才掏出手機給當地派出所報警,說這裡有兩個人打架,讓警察過來把他們拘留。
屍體我們用車裝回市局,來到久違的勘骨寮,我立馬開始驗屍,死者年齡25歲左右,經過這場來回折騰,身上到處是擦傷、拖痕、灰塵,但還是可以通過瞳孔和肌肉僵硬程度來判斷死亡時間,他應該是前天晚上11點左右死亡的。
我剪開他的衣服,發現他的胸口有一個皮下出血點,把屍體翻過來,果然在後背靠右側有一個貫穿傷口。兇手似乎相當有經驗,從後面一擊刺穿,避開了骨骼,穿透了心房和肺部,心臟內的血全部流空了,幾乎是空的。
孫冰心讚歎道:“很專業的殺人手法啊,這基本上就是致命傷了吧?”
我不置可否,比起眼睛看到的,我更相信‘聽’到的。我掏出聽骨木貼在死者的胸口上,聽了一會,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勁,拿手在他的後背摸了一下,並用一根棉籤沾了些血跡,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然後用打火機點着,觀察了一下火焰的顏色。
“不對!”我叫道:“死者被穿刺前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