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自己身上一塊塊的淤青紅腫,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根金屬鞭子抽打在身上時的苦痛,雖然那些全部是幻象,可是我的大腦信以爲真,於是身體就作出了反應。
我說道:“這隻眼睛太恐怖了,比起李文佳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麼會中招的?”宋星辰詢問。
我現在腦袋裡一團混亂,心臟還在狂跳不已,手指尖都在哆嗦,我努力地想了一下道:“這個兇手知道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視物。”
“什麼?!”衆人大吃一驚。
兇手是故意站在那裡,讓我看見他的眼睛,一年前我打敗李文佳,就是憑藉洞幽之瞳的夜視能力。可是萬沒想到,這次的兇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一點讓我中招。
不過兇手畢竟還是有點操之過急,被黃小桃打斷了,否則單對單,我恐怕已經死了或者瘋了。
黃小桃問道:“那他能看見你嗎?”
我搖頭:“我想是看不見的……不對,我想起來了,他的另一隻眼睛上好像戴了什麼裝置,是夜視儀,他是故意針對我的。”
“那個人是李文佳嗎?”
“我不清楚!”
我試着回想對方的身高體型,可是腦殼卻像裂開一樣的疼,我咬着牙發出嘶的一聲,搖頭道:“抱歉,我現在腦袋就像漿糊一樣。”
這時一個電話打到黃小桃手機上,我聽見是孫冰心的聲音,她叫道:“小桃姐姐,醫科大的試驗室裡沒找到那女人的遺體!”
我們同時一驚,黃小桃問道:“確定?”
“找遍了,都沒有!”孫冰心回答。
“她送進來的時候,是誰負責驗收的,留下書面記錄了嗎?”黃小桃繼續問道。
“有,我帶一份拷貝回來,你們那邊怎麼樣?”孫冰心道。
“一言難盡,先回局裡吧!”黃小桃嘆了口氣。
我們離開了這裡,對這裡造成的破壞,黃小桃打算從特案組的經費中抽出一部分來賠償,臨走的時候給那個大叔留了一個聯繫方式。
暗示就像病毒一樣,已經入侵了我的大腦,一路上我的腦海中反覆閃回當時的畫面,一種深深的無力和絕望感在心頭揮之不去,看着外面快速倒退的景物,我甚至想推開車門跳下去自殺。
那種強烈的想要解脫的慾望引誘着我,就像毒品一樣,這個念頭令我感到害怕,我的手心沁出一層冷汗,我的理智已經快要阻攔不住死本能了,我慢慢地把手放在車門上……
一隻手突然拍在我肩膀上,宋星辰說道:“小少爺,繫好安全帶!”
“好的!”我勉強地笑笑,原來他一直在後座上監控我的一舉一動,這讓我有點感動。
黃小桃憂心忡忡地對我說道:“宋陽,你沒事吧?”
“沒事!”我搖搖頭。
“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我不是懷疑你有問題,有備無患嘛!”
一聽到‘心理醫生’這四個字,我頓時有一種強烈的牴觸心情,想對黃小桃咆哮,說別拿我當病人,但我還是忍住了,在這個節骨眼下我不想被人看成不正常,我說道:“我真的沒事,宋星辰把我打暈,相當於是把我的大腦重啓了,就是下手有點重,我現在腦袋還嗡嗡作響。”
“哦!”黃小桃笑了一下:“沒事就好。”
回到市局,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我們彼此交換了情報,當聽說我中招的時候,孫冰心嚇壞了,我反覆強調自己沒事。
孫冰心在醫科大沒有找到李文佳的遺體,解剖試驗室每週都要清點遺體,最近的一次記錄顯示,上週那具遺體還在這裡,她推測應該是被人盜走了。
王援朝插了一句:“有沒有可能,她根本就沒有死呢?”
黃小桃道:“我們光坐在這裡推測也沒用,今天已經太晚了,明天一早去精神病院看看。”
黃小桃問我要不要去她家過夜,看得出來,她害怕我一個人呆的時候會出事。儘管我明白她的心意,可是我的內心仍然沉浸在極度消沉、負面的情緒中,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便回絕了。
我一個人走回住處,王大力已經睡下了,我躺在牀上,一閉上眼睛,那些恐怖的回憶便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我強迫自己什麼也不想,但是沒用,我痛苦地不停抓撓牀單,最後爬了起來,在屋裡像只沒頭蒼蠅一樣轉了一圈。突然發現冰箱裡有王大力買的罐裝啤酒,就打開來喝,不勝酒力的我僅僅喝了一罐就半醉了。
酒精的麻醉並沒有幫到我,喝醉之後,理智的堤壩反而變得更加脆弱,我心中瀰漫着揮之不去的痛苦和絕望,覺得世間的一切都了無生機,活着一點意思也沒有。最後我竟然跑到廚房裡拿起一把很快的刀,對準了自己的手腕……
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我的手,把刀抖落下來,我擡起頭,與宋星辰四目相對,原來他悄悄跟我回來了。
“幹嘛?”藉着酒勁,我生硬地吼道:“不用你管我。”
“對不起小少爺!”
宋星辰突然戟指朝我肋骨上重重戳了一下,可能戳在什麼穴道上,我立即疼得不能自拔,眼淚都下來了,頭腦也瞬間清醒過來。
“別被那些東西支配,相信你的意志。”宋星辰提醒道。
“你又沒有經歷過,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咆哮道。
“不要作消極情緒的奴隸,你的意志是堅強的。”
“滾!滾開!!”
我竟然對着宋星辰發動了冥王之瞳,他好像捱了一拳似地後退一步,迅速避開視線,用胳膊擋在面前,我注意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戰勝恐懼!”宋星辰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緊緊地攥着拳頭,戰勝它,我要怎麼戰勝呢?突然我想到了張九麟上次教給我的《道德經》,便閉上眼睛開始唸誦:“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
《道德經》本身的內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念誦它的時候,體內的陽氣在五臟六腑中循環往復,不斷衝擊着丹田,使我鎮定下來。
念着念着,我的內心安定下來,恐懼感漸漸消散,理智已恢復了過來,我深呼吸了幾下,說道:“謝謝你,宋星辰。”
宋星辰淡淡一笑。
我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吧,可是宋星辰卻直搖頭:“不,我在這裡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