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負微微一怔,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穿着簡單衣袍的老和尚筆直得站在自己面前,右手習慣性地放在他面前如同那隻神乎其技的佛一樣。
她咳了咳,說道:“大師是誰啊?我只是想要去看看佛像而已……”
和尚點了點頭,淡淡地說:“老衲是青蓮寺的住持,法號無印,施主是他化師兄的客人吧?”
戚不負點了點頭,打量他一番,說:“無印住持,怎麼還沒有休息?”
住持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視線隨後落在戚不負身上,說:“因爲和施主的緣分,所以纔會出現在這裡,既然是青蓮寺的客人,那就斷然不能傷害施主,所以女施主,還是止步於此就好。”
戚不負皺了皺眉頭,真是受不了,這個無印和他化差不多,都巴拉巴拉一大堆,說話一套一套的,事實上,她最討厭這樣的人了,和他們交談,實在費腦筋。
她聳了聳肩,說:“主持多慮了,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要當面問一問佛祖,有什麼傷害不傷害的。”
說完,就懶得搭理無印,踏步往殿裡走去。
當她進入主殿的那一瞬間,高大的佛像之上,金光外放,直射她的雙眼。
眨眼間的變化讓他猝不及防,戚不負嚇了一跳,匆忙反應過來,連連退了出來。
她摸着額頭,額頭上的判官印記上緩緩傳出一股灼燒感。
無印無奈:“阿彌陀佛……”
戚不負一臉不悅,瞪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罵了他一頓,這個和尚一定是故意的,對她戚不負來說,阻止她只能讓她行動得更快。
無印再次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她抽了抽嘴角,忍下心中的不滿。
無印耐心地問道:“女施主有什麼疑問想要問佛祖的?老衲也許能夠替你解答。”
戚不負白了他一眼,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看他怎麼回答!!!
無印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反問道:“女施主,你是會選擇愛你的人,還是你愛的人?”
戚不負愣了愣,不明所以:“……”
無印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你心裡,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答案也在你心裡。”
戚不負竟然無言以對。
她徹底明白了,永遠都不要試圖和佛去講道理只會輸的一絲不掛。
無印輕輕笑了笑,說:“阿彌陀佛,女施主,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戚不負略顯不屑,擰着眉頭,說:“麻煩你轉告佛,就說我很討厭他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瀟灑地甩手離開。
次日清晨,天剛朦朦亮,青蓮寺裡的和尚便陸續醒了過來,有序地進行着各自的事情,挑水的挑水,做早飯的做早飯。
戚不負在山裡逛了一圈之後,然後回到青蓮寺裡,意外的是,寺廟裡也不見鍾夙的身影。
沒想到的是,鍾夙竟然還沒有醒來。
她匆忙跑到他的房間裡,只見他還是靜靜地平躺在牀上,嘴脣有些蒼白,臉色似乎有些不對。
她湊近他,喚了一聲:“夙夙?”
沒反應。
戚不負蹲在牀邊,蹙了蹙眉,再次喚道:“夙夙……”
然而,鍾夙一副哪怕就算是核爆了都不會醒來的樣子,一動不動的。
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盯着他俊朗的五官看了許久,伸手去摸他的臉,只覺得意外地燙。
戚不負一臉愕然,推了推他的肩膀,說:“相公,你醒醒啊?你這是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鍾夙的脣角動了動,反應雖然不明顯,但是還是讓她驚喜了一陣。
她摸着他的額頭,察覺到額角細密的汗水,便知道,鍾夙現在燒的不輕。
天氣的變化實在是有點大了,人又不是鐵打的,生病總是難免的,他確實受了不少涼了,一想到這裡,戚不負就有些心疼,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好在這個時候,他化也過來了,他站在房間門口,看着鍾夙和有些手足無措的戚不負,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他化沉默片刻,說:“這是怎麼了?”
戚不負擡起一張慘兮兮的臉,看着他,說:“大師,我家相公病了,他好像發燒了……”
他化握着手中的念珠,靠到鍾夙身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觸及他額頭上的溫度,神情有些凝重,他化和尚搖了搖頭,然後拿起他的手,指腹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戚不負退了幾步,好奇地看着他化和尚,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沒想到這丫的還會把脈啊?
他化沉思片刻,然後默默站了起來,對戚不負說:“施主不用着急,老衲馬上安排人給他熬藥。”
她點了點頭,差點以爲這個和尚要說出一句“送他去醫院”之類的,下山去找醫院,都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了。
等到他化離開房間,鍾夙的眼皮終於是動了動,睫毛顫了顫。
戚不負蹲在牀頭,伸出手,覆蓋在他的額頭上,緩緩湊近他,輕聲說:“天師大人,這樣就會舒服一點了吧?”
她已經快要不記得了,似乎是很久以前,她生病的時候,孃親就是這麼,一直讓她的額頭涼涼的。
直到他化吩咐下去,青蓮寺的小和尚熬了一點草藥端過來,鍾夙終於是有了點意識,醒了過來。
年輕的小和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藥,放在牀頭,緩緩彎了彎腰,說:“施主,請喝藥。”
鍾夙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戚不負一臉驚喜。
他低頭看着牀頭那碗黑乎乎的草藥,瞥到瓷碗一角還掛着一點草根一樣的東西,於是鍾夙的臉色越發蒼白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喝上這麼天然的東西。
看到他帶着疑惑的視線,小和尚有些忐忑,猶豫一瞬,微微笑了笑,說:“這都是他化師伯抓的藥,也是他親自給施主你配的藥,藥效很好的……”
戚不負聽到藥效很好幾個字,頓時也有些高興,她匆忙端起藥,遞到鍾夙面前,說:“相公怕苦嗎?慼慼餵你就好了,慼慼也怕苦,但是每當孃親給慼慼喂藥的時候,慼慼就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