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之後,鍾夙和小張再次去了喬雪仁的公寓裡。
他請了工人,拆了廚房裡的櫥櫃,在移動櫥櫃之後,發現了地上的一些沒有清理的血跡。
經過檢驗,確定爲死者喬雪仁的血液。
這麼一來,就能夠肯定,死者喬雪仁家中的廚房,是分屍的現場了。
鍾夙看着廚房裡裝着刀具的盒子,保持沉默着,沒有說話。
喬雪仁所住的這個小區裡,也沒有多少監控,沒辦法確定那段時間之內,有多少人找過她,在這個什麼都講究證據的時候,沒有證據,什麼都沒辦法下定論。
小張站在他身後,看上去有些百無聊賴,他對這個案子,似乎很不感冒。
他說:“誒,這個喬雪仁也真是的,離婚之後這幾年,也沒有得罪哪些人,離婚之前,事情又那麼久遠了,誰會想着這個時候報復她呢?還殺人分屍?”
鍾夙走到客廳裡,視線看着陽臺,沒有說話。
小張隨口問了一句:“鍾隊,你說,到底是什麼樣的兇手,這麼無聊?”
沒想到的是,鍾夙竟然真的回答了他:“兇手屬於誤殺,喬雪仁的屍體解凍之後,還能發現淤青的痕跡,生前應該和兇手產生了爭執,意外情況之下,兇手殺死了喬雪仁。”
小張一臉驚訝:“誤殺?那他爲什麼還要分屍?意外殺人也就算了,還侮辱屍體……”
他想說,其實侮辱屍體,也算是犯罪啊!
鍾夙繼續說:“死者的腦部受到重創,直接身亡,兇手爲了掩蓋殺人的痕跡,將她的屍體分解,藏在了冰箱裡,最大的原因,是爲了讓警方沒辦法確切地知道喬雪仁的死亡時間,順便造成仇殺的假象。”
凍上這麼幾天,還怎麼檢查死亡時間?
小張茫然:“也就是說,兇手其實也沒有想過,她會就這麼死掉麼?”
鍾夙點頭,說:“兇手的職業,有以下三種可能,第一,外科醫生,第二,廚師,第三,特殊的完美主義偏執狂。”
小張眨了眨眼睛,問道:“爲什麼?”
鍾夙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驗屍結果顯示,每一處屍體的分割處,都很凌亂,分屍人對於這一類的操作,很陌生。”
這麼一說,小張更迷惑了:“爲什麼對分屍的操作很陌生,還有可能是外科醫生呢?”
一個學醫的,要是去分屍的話,估計會採用最快最好的方法吧?
鍾夙解釋說道:“怪就怪在這裡,不只是法醫看出來的,就連我都能夠發現,死者屍體的分割處,它們的凌亂,凌亂得太相似了,相似得不合常理,可以猜測,兇手如此處理屍體,屬於刻意行爲,能夠將每一處分割都處理得相似的人,製造出混亂感覺的人,只有外科醫生和經驗老道的廚師,對於下刀的力度很瞭解,當然,每一處分割處都相似,也有可能是因爲內心的偏執。”
小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那麼,鎖定兇手也很簡單了吧?”
他仔細一想,忽然發覺:“喬雪仁的前夫,好像就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廚師,是他殺了自己的前妻嗎?”
鍾夙搖了搖頭,說:“沒有確切的動機,不好說。”
小張想了想,說:“喬雪仁的前夫,李正祥的現任妻子,就是一個外科醫生呢……”
如果,自己的丈夫和前妻曖昧不清,那麼,現任妻子發起火來,意外殺死前妻,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時期,這麼一來,李正祥的現任妻子,更有殺人的理由了。
鍾夙沒有再多說,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好了,我們該走了,順便去醫院看看喬雪仁的孩子。”
如果李正祥在離婚之後,和喬雪仁牽扯不清,突然被現任妻子發現,惹怒了現任妻子,現任妻子跑來找前妻喬雪仁理論,最後意外殺人,爲了毀滅證據分屍,那麼,很多事情就變得合理起來了,能夠解釋得清楚了。
但是,事情也許並沒有這麼簡單,就算真的是這樣,也需要證據證明。
鍾夙來到醫院的時候,沒過多久,同行的小張就接到電話,臨時離開了。
他一個人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擡起手,看了看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快要八點了,對鍾夙來說,的確是很晚了。
不知道戚不負現在在幹嘛,希望她不會做出什麼特別難解決的事情。
鍾夙來到喬雪仁的兒子的病房所在的那個樓層,還未走到門口,便見到了一個看上去有些熟悉的男人走了出來。
那個男人有一雙濃濃的眉毛,五官尚算硬朗,身材很高大,肩膀很寬,和照片給人的感覺,還是有點不一樣。
鍾夙認了出來,這個男人,就是喬雪仁的前夫,李正祥。
從面相上來說,眉毛淡的人通常沒有什麼脾氣,眉毛濃的人則相反,眉毛越粗越濃,主人的脾氣就越大。
李正祥似乎剛探望完兒子,剛走出病房,就碰見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他的表情似乎變了變,隨即笑了笑,和那醫生聊了兩句之後,才轉身離開。
經過鍾夙身邊的時候,鍾夙忽然出聲,喚住了他:“李先生,終於來看望兒子了。”
李正祥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他,一臉疑惑:“你是……”
鍾夙說:“李先生這就忘了我了,上午我纔給先生你打了電話。”
李正祥煥然大悟,如同突然想起一般,說道:“原來是你。”
鍾夙神色悠然,淡淡地自我介紹道:“鄙人姓鍾,是景城刑警隊的。”
其他的,他也不多說了。
李正祥的某種情緒似乎很複雜,他掏出了一根菸,顫顫地遞給鍾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鍾警官,幸會了……”
鍾夙也不拒絕,接過他遞過來的煙,略顯無所謂地說了一句:“李先生,醫院不允許抽菸。”
李正祥繼續嘆着氣,說:“喬雪仁她……唉,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