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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城堡大殿之內,羅列着幾根巨大的柱子。
一條長長的紅地毯貫穿了整個大廳,不斷延伸過去。
輕輕的腳步聲終於響了起來,節奏分明。
走近大廳之後,才發現了陰影之處站着的兩個年輕男人。
他們的臉色都很蒼白,五官都透着似有若無的邪魅氣息。
麗莉跟在熟悉的男人身後,腳步似乎顯得有了幾分緊張。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面色從容淡然,嘴裡咬着一根菸,穿着黑色風衣,帶着她進入這座城堡。
她猶豫了許久,還是上前了兩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麗莉喚了一聲:“叔叔……”
鍾霽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含糊不清地說:“嗯?”
麗莉垂眸,忽然說:“其實,有些問題,我還是想問問你……”
鍾霽將菸頭吐在地上,擡腿踩在了帶着點點火星的菸頭上,嘴裡飄出一個殘留的菸圈。
他說:“有什麼事情?”
麗莉拽着他的手臂,猶豫地問道:“叔叔,你上次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鍾霽面無表情:“什麼東西?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她擡起頭,似乎是帶着一點怯弱,看了他一眼,說:“你忘了你說的嗎?”
——永遠都不是欺騙她。
——他愛她。
卡羅爾爸爸說,愛是很深沉的一種情感,不論是誰,都不要輕言愛,如果自己深愛着某個人的話,那麼這輩子,永遠都不能缺少這個人,就算相隔千里萬里,這個人的名字,都被深深地埋在心裡。
鍾霽對她說過了這句話,是不是代表,他的人生,永遠也沒法缺少自己呢?
她滿心期冀,但是鍾霽始終一臉淡然:“我說過的話就算不多也不少了,怎麼可能哪一句都記住?”
麗莉頓時一臉黯然:“叔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呢?”
鍾霽反問:“哪樣?”
麗莉低着腦袋,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就是一個很容易窘迫的人,看着她的窘迫,鍾霽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就在此時,一陣陌生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聲音越來越近,而且彷彿每一個步伐,都帶着特有的高貴氣息。
鍾霽蹙眉——某些純血統吸血鬼,最喜歡在邁開每一個步子的時候,散發出這種氣息了。
有些面熟的一男一女從城堡內部走出,緩緩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站在大廳內的兩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見狀,優雅地欠身彎腰。
保持着均勻的節奏行走的一男一女面容冷漠高貴,充滿了不可言說的驕傲。
然而,在他們俊美的外表襯托之下,這種驕傲似乎顯得非常理所當然。
修斯站在鍾霽的面前,停住了腳步,揚了揚脣角,輕輕一笑:“鍾先生,好久不見,帶你的小魔偶來見家長嗎?”
鍾霽對上他的視線,氣場絲毫不動,如同被冰凍的海面。
對於修斯的調侃,鍾霽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彼此彼此,修斯殿下,好久不見,怎麼,帶你的小未婚妻探監結束了?”
站在修斯身邊的維多利亞還是一臉冰冷,眼神的方向似乎都沒有變化。
修斯輕輕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我親愛的勒森布拉親王最近表現一直很好呢,於是特地過來瞧了瞧,事實證明,就算是猛虎,在爪子被鋸掉之後,也會慢慢變乖。”
鍾霽說:“是嗎,然而猛虎永遠都是猛虎,只要它還活着,爪子就會有長出來的一天,修斯殿下,可不要小看了暫時溫順的猛虎。”
修斯還是保持着一貫的輕笑:“並非是小看,同爲猛獸,我又怎麼可能不瞭解呢?”
鍾霽說:“看樣子,殿下對於猛獸,頗有了解,不過,我今日沒有時間和殿下討論了。”
修斯點頭,說:“也對,你們還要去看勒森布拉親王,那我就不耽誤鍾先生你了,維多利亞,我們走吧……”
維多利亞的身體終於動了動,然後點了點頭。
在離開之前,她忽然看着鍾霽,說:“ivanarthur。”
鍾霽蹙眉:“嗯?維多利亞殿下有何指教?”
維多利亞說:“交織的命運已經結束,你所擁有的,是屬於你自己的開始,哪怕最終獨自一人老去,你也不會拋棄自己的選擇。”
鍾霽問:“這算是預言嗎?”
維多利亞說:“不是未來,而是現在,鍾先生,這是你現在的狀況,以及選擇。”
直到這個時候,一直不明所以的麗莉纔開口:“你們一個勁的在說什麼?”
爲什麼她半句話也不懂?
這些傢伙說話,一定都要像猜謎一樣嗎?
鍾霽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淡然說道:“沒什麼,好了,我們該去看你爸爸了。”
修斯看着他這副樣子,忽然覺得好笑,索性隨口說了一句:“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就是這樣。”
對於麗莉的習性,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他也有了不少的瞭解,除卻了失去控制的情況之下,麗莉其實只是一個被保護得太好,充滿了天真的孩子。
但是麗莉對於這種說法非常不滿——什麼叫做的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她是小孩子嗎?
爲什麼彷彿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爲的呢?
她表示很不高興。
修斯終於領着維多利亞離開。
鍾霽拉着麗莉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這些吸血鬼總是自詡爲貴族,保持着貴族一樣的生活方式,事實上,他們早已俗爛不堪。”
麗莉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麼意思?”
鍾霽說:“麗莉不需要變成和他們一樣的生物。”
他這麼說,麗莉便明白了。
她說:“麗莉怎麼可能會變成他們呢?麗莉永遠都只是麗莉而已。”
雖然她是魔偶,但是她卻不會變成一個真正的吸血鬼,她永遠都沒有辦法,變得和他們一樣,哪怕她在心中,一直把吸血鬼當成同類。
鍾霽說:“我知道……麗莉,永遠都只是麗莉而已……”
麗莉笑了笑,忽然又問:“叔叔,你真的忘了你說過的話嗎?”
鍾霽停頓一瞬:“什麼?”
有時候,該假裝忘掉的,就假裝忘掉好了,何必認真呢?
——畢竟,他們已經永遠都不會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