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夙無奈地聳了聳肩,眼神似乎在說:“放心,我媽很好說話……”
戚不負的眼底一片黑霧,彷彿在說:“就算好說話也沒用了……”
一人一鬼還在不斷地視線交流着,便忽然聽到葉追的聲音傳了過來:“光線陰暗,我可以理解,爲了這隻女鬼,你把你自己的臥室弄得像個鬼屋一樣了,不過夙兒,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山水畫了,臥室的牀頭不能掛人的照片和山水畫,這些你也忘記了?”
鍾夙站在臥室門口,沉默不語。
葉追說:“牀頭掛山水畫,代表着隨時都有大山壓頂,大水淋頭,使人無法安眠,招致疾病和災厄,還有,牀的兩頭擺放的檯燈也不合適,佈局形成了二黑煞,對健康不利,東西也擺放得亂七八糟,夙兒,你最近的生活很糟糕嗎?”
鍾夙沉默半晌,纔回她的話:“的確是有點陰氣過重了。”
聽到這句話,戚不負忍不住悄悄嘟囔了一句:“但是也沒有見到過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啊,也挺好看的嘛……”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是葉追還是聽到,她瞥了戚不負一眼,緩緩開口:“這些都是基本常識,若是不注意,日積月累,就會產生對應的弊端,今天便算了,明天我再好好幫他整理一下,算上你的部分一起,儘量給你們研究出一個合適的方案。”
鍾夙曾經說過,葉追是個風水師,所以在這方面難免有點偏執吧?
對戚不負來說,婆婆駕到的第一天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緊張,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緊張的,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根本沒有辦法不去緊張啊,這是鍾夙的家人,她一點也不想鍾夙爲難,所以,不管自己怎麼樣……
正午,葉追親自下廚給鍾夙做了飯,吐槽了一番他的廚房的格局問題,然後和自家久違的兒子一起,坐在餐桌旁吃飯。
因爲葉追的到來,整個房間也不得不亮堂起來,戚不負也遊蕩去了別的地方,反正她也不需要吃飯。
趁着“兒媳婦”不在,葉追對鍾夙說:“夙兒,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好壞你都得自己受着。”
鍾夙扒了一口飯,面無表情地說:“我知道。”
葉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有些語重心長:“你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如果真的喜歡,媽媽是會支持你的,你的命格本就硬,很多東西都難改變,也許,對你來說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說起來,那隻女鬼,倒是我見過人性最重的鬼了,很有靈氣。”
他的表情始終沒什麼變化:“嗯,她很好。”
葉追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說:“夙兒還是老樣子,又呆又木。”
他的神色終於變了變,似乎有些彆扭:“媽,這麼大的人了,還怎麼形容我真的好嗎?”
葉追淡淡地笑了笑,吃着飯,緩緩說道:“鍾家能人不少,但是在叔伯的眼裡,你永遠都是天賦最好的那一個,這次的事情,他們都說怎麼也沒想到,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你,到時候,你按照他的要求,將斬妖劍交於他就可以了。”
鍾夙擡頭看着她,說:“只有斬妖劍嗎?我身體裡的鎮邪印按照規矩,也應該拿出來吧?”
他剛想着,這說不定是一個機會呢,也許可以將鎮邪印取出來了也說不定,但是沒想到,葉追搖了搖頭,說:“原來你已經發現了鎮邪印在你身體裡的事情了,可是這鎮邪印是不可能取出來了,你出生不久,命犯絕命破軍,陰煞入體,命懸一線,你爸想了很多辦法,才用這種特殊的方法,把鎮邪印放進你體內,鎮住煞氣,若是強行取出來,後果我們也無法想象,夙兒,你就別想着把鎮邪印取出來了,關鍵時刻,遇上難纏的妖魔鬼怪,它是能救你一命的。”
鍾夙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哦。”
如果事情真的像葉追所說的那樣,鎮邪印是爲了破除他的絕命破軍煞,一旦鎮邪印取出來,他的生命也差不多到頭了,但是如果不取出來……
他想了想,說:“也就是說,有強行取出來的方法了?”
葉追掃了他一眼,說:“別想那麼多,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自家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太清楚了,如果是鍾夙的話,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也會說的雲淡風輕,這樣的他,很多時候,是不會管自己的死活的。
見她態度似乎很是強硬,鍾夙也沒辦法,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再過不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算是鍾家直系天師傳人了,好在長輩都是這麼看得開的人物,不管是對他來說,還是對他們來說,這都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夜晚漸漸深沉,臥室裡一片漆黑,鍾夙躺在牀上,看着面前的天花板,藉着從陽臺照射進來的月光可以看見,他的眼睛一直沒有眨過。
一股涼氣忽然圍繞到他身邊,感受着冰冷的氣息,他彷彿是終於回過神來一般,眼皮動了動,伸手將飄到他身邊的女鬼摟在了懷裡。
戚不負縮了縮身子,靠在他胸前,幽幽地吐出一口陰氣,輕聲說着:“那個,相公,婆婆和你說了什麼啊?”
葉追有意支開她,定然是準備對他說一些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了,但是葉追不想讓她知道,不代表她就永遠都不知道。
鍾夙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髮上,淡淡地說:“她說你很有靈氣,是她見過最有人性的鬼,她很喜歡慼慼……”
她一臉驚訝:“真的嗎?”
鍾夙:“煮的。”
她無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要是真的話,那就好了,我知道,相公你就想安慰我……”
他緊緊抱着她,微微翻了個身,說:“慼慼很好,沒有誰會不喜歡慼慼。”
最重要的是,他最喜歡了。
戚不負漆黑的眸子中有些得意,她伸手,摟着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肩膀,說:“慼慼很高興,相公能夠爲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