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縱
王七顯得有點慌亂,他低聲說:“頭,竹盛園雜貨鋪沒有一點反應,那個姓金的老闆,跟往常一樣打理着生意,他的女兒金禾仍然安分的坐在老地方看書。監視竹盛園雜貨鋪的兄弟們說,自昨天你們進竹盛園雜貨鋪到現在,沒有一個人出來過,菜都沒有買。頭,我們是不是搞錯了?”
雲翔天感到困惑,他摸着下巴冷靜地想:“難道真的跟錯了方向?不會,種種跡象表明,竹盛園雜貨鋪有重大嫌疑。但問題有出在哪呢?他們是怎樣和外界聯繫的呢?”
心煩意亂的紅山姑坐在一塊石頭上,焦急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說:“我的珠兒啊,你到底在哪呀?你可千萬不能有個好歹。哎呀,急死我啦。”
紅山姑無意的舉動提醒了雲翔天,他想起金禾梳理頭髮和雙臂相抱,用右手敲打左肩的動作。他冷笑一聲說:“原來是用摩斯密碼傳遞情報的,好狡猾。老王繼續加大力度監視竹盛園雜貨鋪。姑姑我們現在要大張旗鼓的搜尋殺人兇手,造出聲勢。同時,跟蹤滯留在竹盛園附近,有嫌疑的陌生人。哼,我要跟他好好的玩一把,看看鹿死誰手。”
靈峰城的兇殺案,引起市民的一度恐慌。雲翔天邊發出緝捕日軍間諜的公文,邊緊鑼密鼓的加大緝捕力度。市民們也開始行動起來了,他們積極的投入到搜捕日軍間諜的行動中。
王七傍晚帶回消息說,竹盛園依舊靜如死水,金老闆依舊面帶笑容的開門做生意,金禾依舊坐在那裡看書,依舊沒有人外出,看不出半分反常的現象。只是下午跟蹤了一個,在竹盛園門口稍微逗留過的陌生人,陌生人後來進了一家大車店,要租用大車明日出城。
自秀珠失蹤已經一天一夜了,紅山姑蒼老了許多,王七的這個消息讓她如坐鍼氈般的跳到雲翔天面前說:“裕兒,你會不會搞錯,珠兒的失蹤真的跟竹盛園有關嗎?”
雲翔天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說:“姑姑你放寬心,明天自見分曉。老王,你今夜安排人連夜出城,去城西峽谷處準備迎客。”
黎明從雲霧中露出笑臉,朝霞染紅了山巒,火一樣的陽光撕碎夜晚的黑暗,光明照亮了每一寸大地。沉默的靈峰城活起來了。
竹盛園的金老闆,打開店門出來轉了一圈後,把一塊寫着“今日盤貨”的牌子掛在門上,笑着對鄰家說:“盤點一下貨物,該進貨了。”然後,笑嘻嘻地走進店內關上店門。
天光大亮後,城中出現了一支送殯的隊伍,白幡蔽日,哀聲動地。孝子親朋,悽悽楚楚,悲痛欲絕。殯喪隊是古董收藏家三爺的家人。三爺的兒子痛苦地對守城門的戰士說:“軍爺,家父不幸遇難,駕鶴仙遊。小人要把家父帶回鄉下祖墳,入土爲安。請軍爺行個方便。”
守城的戰士深表同情地說:“老人家不幸遇害,我們也深表同情,只是昨天城裡出了兇殺案,我們接到嚴格盤查過往人等的命令,所以還是要例行檢查的。請你配合一下。”
三爺的兒子哀求道:“軍爺,軍爺這萬萬使不得,你也知道咱靈峰的規矩。棺槨一經合蓋,就不能再打開了。否則不僅對死者不恭,還會給家人帶來災難。”
守城門的戰士含笑的說:“對不起,嚴格檢查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你不讓我們檢查,我就不能放你們過去。我接到的命令是無論是誰進出城門,都要嚴格檢查,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三爺的兒子臉色突變,他激動地說:“你這是要讓家父暴屍荒野嗎?家父一生樂善好施,急人所難,怎麼臨了不僅不得善終,還要受如此凌辱。天理何在?”
守城門的戰士說:“對不起,對此我也深表遺憾。我在履行我的職責,我只能依法辦事,不敢殉情。”28
守靈的隊伍中,一個女人突然跪倒在地,哭天搶地的喊道:“公公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就是你捐錢捐物給他們的八路軍,你這剛閉上眼睛,人家就騎在你的脖子上拉屎了 ,全不顧你原來對他們的好,現在要把你開棺暴屍遺禍後人。公公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城門的交通完全阻塞。人們紛紛議論着;“當兵的,多可憐吶,讓他們過去吧。”
“就是,老這樣擋着路也不是個辦法。一個死人的棺材裡,還能藏着別的嗎?”
“這當兵的太沒有人情味了,三爺活着的時候可沒少捐錢物給他們,今天人不在了,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憐吶。”
三爺的兒子在衆人的鼓動下,大喊道:“當兵的,我告訴你,休想開棺,時辰已經不早了,誤了吉時會遺禍後人,今天你是讓出城,我們也要出城,不讓出城,我們還是要出城。”他對着靈隊一揮手喊道:“走。”要硬闖關卡。35
守城門的戰士毫不退讓,他舉起手中的槍,對天鳴槍示警後大聲喊道:“誰敢衝卡,就地正法。”他身後的戰士也舉起了槍。
人羣開始騷動,甚至還有人大喊着:“不好啦,八路軍殺人了。快跑啊。”
三爺的兒子驚恐的看着開槍的戰士,他強作鎮靜地說:“你敢開槍殺人,還有天理嗎?”
守城門的戰士嚴肅的說:“你必須馬上接受檢查,否則讓開道路,讓他人通行。”
三爺的兒子,喘了一口粗氣,壓抑着心中的驚慌說:“你,你,八路軍還有王法嗎?這樣欺壓良善,就沒有人管嗎?”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馮天雄帶着一支隊伍趕了過來,他了解完事情的起因後,他對着守城門的戰士說:“怎麼搞的?三爺家的人你也不認識,逢事多想一想。死腦筋?”他又走到三爺兒子的面前含笑說:“戰士們忠於職守這肯定是沒錯的,你也應該積極的配合,對嗎?”
三爺的兒子焦急地說:“馮隊長,家父已經收斂入棺,怎麼能再次開棺呢?請你看在家父曾無數次幫助過八路軍,你就通融通融,讓他老人家安心的走吧?我給你跪下了。”說着撲通跪倒在地。
馮天雄急忙把他拉起說:“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八路軍不興這一套,我們可以不開棺檢查,但所有的人我們還是要逐一檢查的。”
三爺的兒子鬆了一口氣,千恩萬謝地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是不讓家父暴屍荒野,剩下的你就隨便檢查,我絕無二話。”
戰士們對送靈隊伍的所有人員進行了徹底的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品。馮天雄獨自在棺槨周圍轉了一圈,棺槨旁邊的四個人,靠在棺槨上,警惕地看着馮天雄,馮天雄好像並未發現,這幾個人的特殊舉動。他聽戰士們彙報一切正常後,又向人羣中看了一眼說:“一切正常,沒有問題就好啊。三爺一生菩薩心腸,急公好義,救助無數。如今落得如此下場,本來就可悲可嘆,如果再整出的什麼亂子,那就有負他老人家一世英明嘍。”
他的話讓送靈的隊伍哭聲一片,三爺的兒子湊上前來說:“馮隊長,時候已經不早了,你看。”
馮天雄長嘆了一口氣說:“記住,回去在三爺靈位前,代替我敬上一炷香,祝他老人家一路走好。”然後回身喊道:“放行。”
送靈的隊伍吹吹打打悲悲切切的走出城門,剛纔還哭的悲悲切切的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帶隊離開的馮天雄,又看了一眼馬車上的棺槨,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