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實力

順手扯出一根頭繩將一頭銀髮牢牢地綁了起來,柚葉冷靜的藏在樹上看着面前愈發暴戾濃厚的紫黑色霧氣,細金邊半框眼睛下杏仁般的金色眼瞳豎立着,凌厲的視線猶如刀鋒一般冰冷。微微勾起嘴角,笑彎了眉眼,同樣的微笑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包容,莫名其妙的讓人從心裡感受到一陣寒意,優雅知性的鬱金香瞬間切換成了出鞘的利劍。

紫黑色霧氣逐漸收縮,凝結成一個略顯模糊的人形,他身上穿着一套殘破的武士服,破碎的天藍色羽織上沾滿了血污,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色澤,長髮凌亂的散着,周身環繞着紫黑色霧氣無法看清臉。身上帶着一把太刀和一把肋差,古舊刀鞘已經磨損的很厲害了,也不知道是因爲時間太久還是太經常使用。在寬大的羽織映襯下身形顯得格外瘦削,骨節分明的手掌中佈滿了老繭,青灰的膚色觸目驚心,竟然是上次夢裡的那個人影!

柚葉略略吃了一驚,想起夢裡那個人帶來的強烈恐懼不適以及那個人莫名的疲憊倦怠,不由得沉默了一下,昨夜感覺到的徹骨悲哀再次翻涌上來。柚葉看着那個身影有些失神,金色眼瞳裡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手指不自覺抓住身旁的樹幹,慢慢收緊握起拳頭,在上面留下了幾道不算很深的抓痕。

柚葉鬆開手,丟掉已經差不多變成碎屑的樹皮,努力定了定神,再次瞄向人影的所在地。不料原地竟然已經只剩下那個真田家的小子,怨靈早已不知所蹤!柚葉瞳孔微微收縮,頓時覺得不妙,強烈的危機感自右上方傳來,她迅速擡起頭來,正好看見一個人影正從空中下墜,雙手握刀從她的右上方斜劈而下。

柚葉來不及過多考慮,猛地一蹬樹枝向後跳躍,落到後方早已看準的另外一根樹枝上,快速抽出藏刀凝神戒備。孫臏兵法上說過作戰時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除了人和這一樣之外柚葉倒是具備了另外兩項。只要支撐到雪羽和鴖他們趕到就好,這樣人和很快就可以達到了,這場戰鬥的節奏掌握在我的手中!

怨靈不知爲何竟然會出現在早上,一方面說明他確實已經可以不再畏懼陽光,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的實力絕對受到了限制,陽光可是像這樣帶有怨恨的魂魄的大敵啊。至於地利就更不必擔心了,每到一處先探查地形早已成爲了柚葉的習慣,她早已將此地的地形完全記了下來,過去憑着這份記憶力她曾多次死裡逃生,熟悉地形早就成了她的本能反應。

人影快速落地,腳尖輕輕一點,飛快的向柚葉所在的方位衝了過去,猛地向上一跳,刀鋒順勢向上滑向柚葉。柚葉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刀鋒的走向上,握緊藏刀毫不猶豫的跳下樹從正面迎了上去。抱歉了,不管你們說我瘋狂也好,任性也罷,我都必須這樣做,我必須知道自己目前的實力!

藏刀沿着太刀刀身下滑,刀鋒之間的碰撞擦起一連串的火星,柚葉仗着自上躍下的衝擊力將怨靈狠狠地壓了下去,在他快要接觸到地面時狠狠地踢了他的膝蓋一腳,並接着反作用力遠遠跳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對方雖然後退了幾步,卻很快又舉刀直直衝了過來,眨眼之間就來到柚葉面前。柚葉運轉靈力加快了速度,側身滑出半米靈活的避過正面攻勢,足尖一點矮身從他身側竄過,手中藏刀順勢划向人影腋下,怨靈躲閃不及羽織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似乎有一些紫黑色霧氣從口子裡流散出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柚葉已經和怨靈交了幾次手,倒也拼了個五五開,然而好景不長,兩道身影再度分開時,柚葉已經開始有些疲憊了。柚葉學習的時間並不長,身爲女生先天體力不足,身法以靈活爲主,體內流轉的靈力並不是很充足,這樣造成的結果就是速度和爆發力見長,但持久力不足。至少對上至少有五百多年鬼齡的村正還是差了一點,此刻柚葉體內的靈力已經不多了。

怨靈雙手持刀,斜擺在身前,刀尖上傾,忽然口吐人言:“吾乃血刃。”說罷右腳點地迅速上前,手中太刀順勢斜斬,刀鋒微微鳴動,在空中劃過一道奇異的弧度。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真正展現了他身爲武士的風範。

柚葉習慣性的揚起嘴角,笑得有些詭異。呵,你是武士,我可不是,武士道的那堆亂七八糟的規則誰會遵守啊。猛地縱身飛躍,迅速退開,飛快的撲向右側,一道黑影從空中俯衝而下,順勢來了個空中翻轉360°轉體動作,等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人形,臉色蒼白,眼眶發青,眼睛漆黑無機質,一頭黑色的短髮亂的像個鳥窩。身上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色棉布襯衣,黑色直筒牛仔褲,淺灰色旅遊鞋,襯衣上的鈕釦沒有扣好,顯得有些不修邊幅,頭上還趴着只小巧可愛的黑貓,竟然是已經徹底淪爲全職保姆的鴖。小黑貓桃華從鴖的頭頂上跳了下來,迅速巨大化,身後兩條尾巴甩來甩去,居然是隻雙尾黑貓,即便不是貓又也與它脫不了干係。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少女也出現在鴖的身後,亞麻色短髮,碧綠色眼睛,手持一柄軟劍,赫然是昨天剛剛認識的安倍雪羽。

兩人以及兩隻契約獸迅速碰頭,各自從鴖那裡拿了一點東西,柚葉囑咐了幾句之後再度散開,圍繞着血刃逐漸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結成了四相陣。只見四“人”圍着血刃,身形遊走如風,亂中有序讓人莫測高深,分別站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緊緊盯着血刃將他圍在了中央。幸好四“人”對陣法都有些研究,四相陣也不算很難,他們對此陣都不算陌生,不然能不能順利結陣都難說。

四相陣威力很大,訣竅在於配合,在於它的速度和技巧,四個人輪番攻擊,每個人攻擊一招,那麼被圍困着的血刃就要抵擋四招,耗費的精力比另外四人要大了很多。四“人”雖然是第一次使出此陣,但鴖和桃華身爲契約獸,與柚葉早已心意相通,雪羽和柚葉認識時間不久卻也很合拍,倒也不會出現配合不當的問題。

一波波攻擊,一招快似一招,使得血刃無暇他顧,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把他們避開。一邊抵擋着柚葉的天杖藏刀組合一邊注意着雪羽的軟劍,還要時不時的小心鴖的利爪以及桃華抽冷子甩過來的尾巴,很快衣服上就多了幾道口子,紫黑色霧氣流瀉的更快了。

柚葉眯了眯眼睛,將眼鏡丟到一邊,杏仁般的金色眼瞳豎立起來,瞳孔微微收縮,仔細的看着面前顯然已經虛弱了很多的怨靈。忽然腦海中一個想法冒了出來,柚葉迅速的分析了一下敵我雙方實力對比,對另外三“人”打了個手勢,再次投入了戰鬥。如果沒有分析錯誤的話,那些紫黑色霧氣並不是怨靈本身的怨氣,血刃吸收了這些怨氣本身卻沒有能力駕馭,受了傷之後怨氣便只能從傷口中流走,根本無法留下。那麼,乾脆就多劃幾道口子,讓怨氣流的更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