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啦!”新房裡頭,嬴箏一身紅妝,原本端坐在牀沿,也顯得有些不耐煩。見到她敲門入房,立即起身相應。
“哈哈!姐姐你坐着多久了?看把你累得。”她入房後,嬴箏便揮手支開了兩個候着的丫鬟。她好和嬴箏隨意說話。
嬴箏接過她的賀禮,一邊拆開,一邊抱怨道:“可不是。我從早上天沒亮就被宮裡頭派來的老婆子抓起來梳妝打扮,飯也不給吃一口,之後就一隻被那兩個丫鬟盯着坐在這裡,腰板不夠挺直都不行。總算是把你盼來了,我也好歇一口氣。咦,這是琉璃閣的眼鏡框?竟然還可以用純金打造啊,真漂亮,讓你破費了。”
她嘻嘻一笑,不騙嬴箏道:“是鍍金的,裡頭是我自個兒比較喜歡的檀木。可惜外頭鍍了金味道就傳不出來了。早知道還是選松木更輕巧些,鍍了一層金還是很重的。”
嬴箏已經做到銅鏡前,將鏡框試戴到了臉上。
她繼續道:“我知道你也無心追趕這崇陽國都城裡的潮流,但日後你就是狀元也是正二品中書舍人的夫人了,聽說皇上這次還賜了你相當於荊箐官職的二品夫人名頭。想來不久便會有各家夫人千金主動來與你交好。有了這看起來是訂做黃金打造的琉璃閣眼鏡框,你便不會叫那些名流貴婦看低了去。我也想過真的用純金叫莊大哥給你做,但恰巧前兒也有人訂做純金的,莊大哥那頭已經做好了,我拿起來一掂量,重得要死,真戴在臉上怕是要把你挺俏的鼻樑壓塌咯。相信你也不會嫌我小氣,只用鍍金的來給你做新婚賀禮吧?”
“你想得真周到,我很喜歡,謝謝你。”嬴箏搖了搖頭,真心感謝道。
她見桌上有些瓜果糕點,問嬴箏道:“姐姐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些糕點先果腹?”
嬴箏吞了吞口水,抱怨地望了望門口,小聲道:“她們不讓我吃。說是崇陽國新婚風俗如此,這一天新娘子都不可吃東西的,水都不可以喝。”
她翻了個白眼,也還記得低聲,罵道:“迷信。”
她早上也沒來得及吃早飯陳嬌兒便找到了她房中。這幾日都飲食極爲清淡,非常容易餓,少吃一頓菜葉子她此時已經有些犯低血糖,便抓起了一顆花生掰開來吃,對嬴箏道:“姐姐跟着我偷偷吃些,回頭她們若是問你,你便說都是我吃的就好。”
嬴箏又吞了吞口水,卻搖了搖頭,道:“不好吧……”
不等嬴箏說完,她已經打斷了,又勸說道:“姐姐不要信了她們,那都是迷信思想,不用當真的。這要是把你餓壞了,一會兒你們拜堂的時候手軟腳軟,反倒會壞了事。你還是吃些吧,吃飽了好精精神神地去拜堂,晚上也纔有力氣跟荊箐造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出來。”
嬴箏一愣,反應過來後本就被打扮得喜慶的粉紅雙頰更顯殷紅。嬴箏害羞了,沒有接話,但用實際行動,立即也餓了三天一般抓起了一塊糕點塞到口中狼吞虎嚥,印證了嬴箏想要承她貴言。
“姐姐慢點吃。我知道你等在後面一定無聊,這是特意過來打算一直陪着你說話等到拜堂時間到的。”她吃了幾顆花生之後已經十分自控地沒再多吃,想着晚點還要喝喜酒,酒席上她怎麼也要動動筷子,此時解決了低血糖犯暈的燃眉之急就好。
嬴箏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吃飯就是這個樣子的。你不用管我,我不會噎到的。”
她搖了搖頭,叮囑道:“若是沒有外人姐姐如此倒是無所謂,但姐姐記着,日後若是跟朝中官員女眷,還有機會進宮跟聖上和各宮娘娘同餐的時候一定要做得文雅一些。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顧全荊箐的名聲。”
嬴箏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的。現在不是沒外人麼。”
她咧嘴一笑,不再管嬴箏。
嬴箏的食量其實不大,吃了兩塊糕點、一顆蘋果、幾粒花生,便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真的是風捲殘雲,來得快去的也快。嘛,有些人吃飯確實如此,吃得快,讓他們慢慢吃便覺着不滿足。實際上大快朵頤很快就飽了,也不會再多吃。看看嬴箏,身材多苗條的。
嬴箏自己又多解釋了一句,“我從前在山上就貪玩,又要陪着荊箐唸書,所以吃飯總是很快,想着在荊箐吃完之前可以多出些時間玩。”
她點了點頭,做理解狀。
她還是好奇問了一句,道:“山上當真只有你和荊箐相依相伴嗎?你們是自幼就在山上長大,小的時候總要有人照顧你們,學問也該是有老師教過的。”
嬴箏點了點頭,道:“是一位遊僧在林子裡發現我和荊箐被棄置在並列的兩個竹籃內。當時我們應該都餓壞了,荊箐卻不哭不鬧。我一開始大聲哭着,聽到附近有人聲居然力氣大得滾出了竹籃。荊箐是聽到我滾出了竹籃便也跟着滾了出來。遊僧見到是兩個嬰孩,立即上前來,翻看過竹籃裡和我們的身上,發現地上落着兩個有紅繩繫着的香袋,原本應該是帶在我們脖子上的,一紅一藍,上頭繡着嬴箏和荊箐。遊僧想到這是父母給我們留下的名字,紅色的是女孩兒叫嬴箏,藍色的是男孩叫荊箐。後來遊僧便暫時陪着我們住在了山上,照顧我們,教導我們學問。一直到我和荊箐雙雙滿了十五歲,都可以照顧自己了。遊僧便繼續去四處遊歷。”
“這位高僧都不曾給你們留下一個名姓?”她奇怪地問道。
嬴箏搖了搖頭,道:“師傅說他出家後俗世的名姓便忘卻了。他的師傅說他六根還不清淨,暫時沒有賜他法號,只叫他先下山遊歷至少十年爲期。到時候他若還是有心皈依佛門即可再行返還寺廟,若是有些不捨,便兀自還俗便是。”
“之後你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可知道他是還俗了還是返還寺廟終於得了師傅賜予法號了?”她更加好奇地追問。
嬴箏搖了搖頭道:“師傅不曾透露過他是在哪間寺廟出家,之後我和荊箐在此之前都不曾下山,師傅也再沒有回來過。我們不曾再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