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孔素貞也算很快回過神來,道:“黃小姐你好。”
“黃姐姐,你要出門?”
今日樑武和孔素貞會來純屬意外,凰卻是一早就又戴上了面具,便定是要出門了。先頭凰可是在蓮、雨、紅、木,還有王惜鳳的面前都不戴着面具,而是以真容相示了的。
凰點了點頭,對樑武二人道:“我這要出門去,就先不同二位多耽誤了。晚上再爲二位接風洗塵?”
她立即接話道:“對!晚上咱再一起爲二位接風洗塵。樑大哥,喝了今晚的,你也留下住一晚,夫妻二人住一間房就可以吧?明兒再走可好?”
樑武因爲她其中的一句話紅了臉。
還是孔小姐笑道:“好!還是鳳凰樓的解憂釀好喝,我都饞了。夫君,你便也留一晚上,明兒再回去吧。”
結果,當天下午凰火急火燎地回到鳳凰樓,既告知她有急事需返回洛神國,隨即退了房。
臨行前,凰特意多留下了一萬兩黃金,說:“你把三號房給我留着,我處理完洛神國的事情就會回來。”
她不客氣地收下了那一萬兩,道:“今天晚上姐姐原本答應了共同爲梁氏二人接風洗塵,你食言了,這頓飯就算你請,給二人賠禮吧。”
“嗯,應該的。幫我跟他們說聲抱歉。”凰說完這一句,便不再耽擱,立即與瑤溪二人動身離去。
傍晚,紅和王惜鳳在廚房準備着飯菜,其餘人先行入座聊天。
對於凰的突然離去,徐氏夫妻並沒有多嘴過問。但她主動幫凰向二人賠了不是。
孔素貞笑了笑,道:“黃小姐既有要事在身,本不該被我二人耽誤,還要黃小姐破費了。”
“沒事,她有錢。”她故意這麼說道。
“噗!”孔素貞被她逗笑,這件事也就算翻了過去。
很快,酒菜全部上桌。衆人吃吃喝喝。孔素貞的酒量大不如從前,半瓶解憂釀下去,竟已染了醉意。
喝醉了的孔素貞便是沒了那許多顧慮,直白問道:“那位黃小姐,從前我不知,真老闆還有這樣一位知己,怎的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一愣,想起先頭二人初打照面之時,孔素貞便似乎看穿了凰和瑤溪的僞裝。但孔素貞沒有當場揭穿,這時候卻提起,言辭間似乎是在提醒她要防着凰一些。
她不答,反問道:“孔姐姐,你又何曾見過我的真面目?”
“你跟她不一樣。你……”孔素貞說完到一半纔是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孔姐姐可曾好奇我的長相?”她繼續問道。
孔素貞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
她初到利落城,其實並沒有刻意隱瞞女子的身份,既大手筆地開設了鳳凰樓。利落城雖然臨近洛神國,但女子站出來做大買賣,又分明不是要靠賣弄色相,她的背後,不可能單單只是有錢而已。孔素貞聰明,能看出她和姚凱都非凡人,他們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地顯露。孔素貞也是出身梨落城的名門,但說白了也只是詩書之家,除了靠着滿肚子詩書闖出來的名望,她們家的財力和權利都遠遠不及那些商賈和權宦之家。孔素貞知道自己招惹不起二人,便是聰明地選擇只知道自己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絕對不會過問。
這就是孔素貞和凰不一樣的地方。不是說她們的背景懸殊,而是在待人上,孔素貞那種小心翼翼,便很難叫她同孔素貞像是凰那樣瞬間交心。要問出身,她可也比不上凰,但有些時候,真誠地交友,本就也無法去比較那些。每個人的身份背景都不一樣,要找出一個背景相當又情趣相投的人太難了。難道要爲了那些顧慮,不交任何的朋友嗎?
答案自然是,將心比心。只要情趣相投,都樂意和對方交心,那便從自身做起,不要顧慮那許多吧。
“她也有她的苦衷。”她順着孔素貞的話解釋道,“其實,黃姐姐並非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她還無法做到在陌生人前以真面目示人。”
孔素貞一愣,她這句話有點扎心了,但事實也確實如此。黃殤是她真老闆的朋友,同她孔素貞只是今日纔打了個照面,相談不超過三句話。孔素貞自問自己對待黃殤也充滿着戒心,就是因爲孔素貞一眼看穿了黃殤和瑤溪戴着面具。那麼相對的,黃殤之所以會戴着面具,也是因爲對孔素貞有着防心。這個防心是相互的,孔素貞便也不好埋怨對方什麼。
“對了,孔姐姐你是怎麼一眼看穿了黃她們的僞裝的?”她知道孔素貞聰明,但凰和瑤溪的僞裝其實可謂是天衣無縫了。裝了一輩子的人,她曾經問過凰,凰都說有些時候都分不清自己這張假皮是自己的真實長相,還是面具之後的臉纔是她的真容了。除了心思、眼力極其細緻的人,根本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纔是。
孔素貞答道:“其實,我也曾戴過那樣的面具。”
“啊!”她明白了。
孔素貞在把自己吃成個胖子之前,因爲貌美和才學,在利落城名頭太盛,被媒人擾得不厭其煩。想來也是曾經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方法把自己扮醜,來躲避那些狂蜂浪蝶。別人看不出來的,孔素貞因爲自己諳熟此道,所以能夠一眼看穿。
這時,孔素貞又道:“這種面具,同你戴的面具不同。”
孔素貞即使喝醉了說話都是點到即止。還好她明白了孔素貞的意思。
她戴着鐵面具,就是直白地告訴別人,她的真面目不給看。假皮面具,卻是要欺騙他人,那張假皮便是真容。前者光明磊落,後者說不好聽了很可能居心叵測。
她還是選擇了圍魏救趙,道:“孔姐姐素有慧眼識人,難道沒有看出黃姐姐她,更非等閒?”
孔素貞一愣,最後點了點頭,道:“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雖然孔素貞不知道凰的真正身份,但能跟真老闆交心的人,出手也是這如斯闊綽,孔素貞立即明白,黃殤怕是自己更招惹不起的人,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真老闆自有分寸,還輪不到她孔素貞來提醒。
孔素貞便是主動換了個話題,問道:“鳳凰樓的生意……”
“慘淡。”她接過孔素貞的話頭,毫不隱瞞地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