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景仁宮。洛影樓。
翌日,顧清影還未起身,便聽寶笙急促跑來:“小姐,小姐。”顧清影緩緩起身,撥開重重簾帳,淡淡道:“一大清早的,什麼事啊!”
寶笙忙道:“皇上已經下了旨意,周才人和那賊人,五馬分屍。”
顧清影緩緩下牀,走到銅鏡前,並未理會寶笙,寶笙走過去,皺眉問:“小姐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呢?”
“早就想到了。”顧清影淡淡道:“周才人做出這樣齷蹉之事,皇上定不會輕饒的。”
寶笙爲顧清影梳妝,顧清影見着銅鏡中的自己,淡笑:“皇城中的爭鬥永遠都不會停歇,如果昨日我沒有將此事稟告給王貴妃,或許周才人還會多活些時日。周才人的死,也算是我間接地害死。”
寶笙安慰她,淡然道:“這可和小姐沒有關係,是周才人自己做出那樣的事。”
顧清影含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沒有後悔,畢竟她是楊淑妃的人,便與我是敵人。”
話落,顧清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皇城裡將她改變了太多,或許,在皇城中生活久了,做這些事情,便會覺得麻木。可是,她並不想,她並不想做着這些違背自己良心的事。她在心中暗暗下決心,等楊傲雪死後,她定要離開皇城。而她,堅信,楊傲雪一定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良久,顧清影緩緩道:“寶笙,一會兒陪我出去走走吧!”
寶笙應了一聲。
主僕二人從景仁宮走出來,走到宮門小巷的交叉口,顧清影停住了腳步,左邊是佟允希挺着將近五個月的身孕,坐在軟轎中。右邊是孟靈芸坐在軟轎中。這是,三個姐妹在儲秀宮那一別,第一次聚集,只是少了蕭如薇。
寶笙忙福身請安:“奴婢見過佟美人,見過孟采女。”
顧清影這才緩過神,福身請安,還未說話,便聽佟允希冷言道:“這是誰啊?這不是王貴妃身邊的大紅人,顧清影嗎?還有這不是陳德妃身邊的大紅人,孟采女嗎?”
孟靈芸忙從軟轎上走下來,福身:“美人萬福金安。”
佟允希擺擺手:“孟采女何需行如此大禮呢!難道忘了曾經我們也是以姐妹相稱呢!”
孟靈芸低首:“妾身只是一個小小的采女,何德何能與美人姐妹相稱呢!”
佟允希冷笑出聲:“也是,向你用這種手段來勾引皇上的人,與那死去的曲氏又有什麼不同呢!”然後,又對婉妤道:“婉妤,咱們走吧!太后娘娘還等着咱們去聽戲呢!”話落,佟允希的軟轎便擡起來了,向着太后的慈寧宮方向走去。
孟靈芸見佟允希走了,緩緩走到顧清影的身邊,含笑道:“清影,我們姐妹之間怎麼會走到如此地步。”
顧清影厭惡地看着孟靈芸,雖然曾經,佟允希用卑鄙的手段害過她,但是,她更討厭孟靈芸,因爲她害死了蕭如薇,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姐妹。
顧清影口中如常笑着向孟靈芸道:“就像采女剛剛說的,清影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何德何能與采女姐妹相稱呢!”
孟靈芸看得出來,顧清影還因自己害死蕭如薇的事,而生她的氣。不過孟靈芸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清影,其實我這個采女做的也很不容易的。”
顧清影又徐徐道:“如果采女沒有別的事情,那清影就先告退了。”
不等孟靈芸說話,顧清影便拉着寶笙轉身,離開。
孟靈芸看着顧清影的背影,輕嘆一口氣,她是希望顧清影可以原諒她的,在她初入皇城,凌卉兒爲難她時,只有顧清影挺身而出。在她失去父親時,是顧清影沒日沒夜的照顧她。總之,顧清影對她的好,莫過於她對顧清影的。
但是,她知道,顧清影再也不會原諒她了。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選擇親手殺了蕭如薇,因爲,她沒得選,因爲,這便是她的命。
皇城。翊坤宮。披香殿。
南香爲楊傲雪揉着太陽穴,楊傲雪閉着雙眼,口中道:“周才人和曲采女這兩個蠢貨,死了真是活該。”
洛櫻雪坐在下面,含笑道:“兩個妹妹終究是年紀太小了。只是周妹妹真是不該……”說着,洛櫻雪紅起了臉頰,哽咽住了。
楊傲雪擺擺手,讓南香不用揉了,自己坐直身,搖頭,淡笑:“周氏?真是恬不知恥。聽說,王貴妃身邊新得一個宮女,幫本宮查查是誰?”
洛櫻雪怡然而笑,輕聲細語:“妾身也聽說了,就是她挑撥了蘇氏與曲氏的關係,纔有了蘇氏縱火。還有周氏之事,也是她稟告給王貴妃的。”
“哼!幾次都是本宮手下的人。”楊傲雪冷哼道:“看來她是存心和本宮過不去啊!”
洛櫻雪剛想說話,卻見凌卉兒身邊的侍女秋竹緩緩走進來,跪下身:“稟淑妃娘娘,我們小主有孕了。”
楊傲雪眉梢微揚,嘴角微擡:“什麼時候的事?”
秋竹回答:“回娘娘,前幾日,我們小主覺得身子不適,總是乾嘔,當時以爲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後來越來越嚴重,才請了太醫,說是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楊傲雪笑了:“那真是大喜啊!稟告皇上了嗎?”
秋竹搖頭,道:“沒有呢!我們小主說先告訴娘娘!”
楊傲雪臉上的笑容愈發濃:“本宮知道了,一會兒本宮會命人稟告給皇上的。你且先回去吧!好生伺候你家主子。”
秋竹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洛櫻雪臻首微側,徐徐站起身:“妾身在這裡先恭喜淑妃娘娘,恭喜凌妹妹了。”
楊傲雪忙對南香道:“告訴小廚房,做些小點心。待會兒,本宮要親自送去給皇上。”
南香道:“是!”
皇城。乾清宮。御書房。
徐長安緩緩走進御書房,道:“皇上,淑妃娘娘來了,說是做了皇上最愛吃的小點心。”
申屠逸封蹙眉:“怎麼?她親自來了?”
徐長安應應回道:“是!現在在御書房外候着呢!”
申屠逸封忙道:“讓她進來吧!”
頃刻間,楊傲雪端着小點心走了進來,福身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申屠逸封“嗯”了一聲,示意她起身,然後笑問:“讓宮人送來就行了,怎麼,還親自過來了呢?”
楊傲雪走到申屠逸封身邊,笑盈盈道:“是臣妾想皇上了,所以才親自過來的。”說着,便拿起一塊點心,喂在申屠逸封口中,申屠逸封吃下點心,輕問:“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什麼事啊?”
楊傲雪盈盈含笑:“回皇上,是喜事!”
“哦?”申屠逸封一聽是喜事,笑出聲來:“那愛妃且說說,是什麼喜事?”
楊傲雪笑說:“凌才人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皇上說這是不是大喜呢?”
申屠逸封一聽,立即仰面大笑:“是是是!這真是大喜啊!”然後對徐長安道:“卉兒有了身孕,卻是大喜,卉兒是功臣,朕要晉升卉兒爲美人。”
楊傲雪忙微微欠身,道:“那臣妾在這裡就替卉兒謝過皇上了。”
申屠逸封滿心歡喜,卻聽楊傲雪又道:“皇上,臣妾有一個請求。不知皇上是否答應。”
申屠逸封眉梢微揚,輕問:“有什麼事,且說吧!”
楊傲雪淡淡道:“回皇上,臣妾是這樣想的,避免曲氏在佟美人安胎藥裡下藥一事。臣妾希望由花太醫爲卉兒把平安脈,花太醫與臣妾父親是世交。讓他爲卉兒把平安脈,臣妾放心。”
申屠逸封思索片刻,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