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梓喬並未看他,直接朝着前面的林子裡走去。沈漾衝着賀一格笑了笑,走到餐桌前,端了兩隻酒杯,也優雅地邁步走去。
遠離了喧囂,似乎周遭就安靜了許多。陽光照在前面的月亮湖中,波光粼粼,河面撒滿了剪碎了的陽光。舒梓喬靜靜地站着,內心一片寒涼。
“找我是有事?”沈漾繞過舒梓喬,走到她身前,遞給她一杯紅酒,“不知道我們之間會有什麼事,是需要這樣談的。”
舒梓喬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杯,取過,晃動了一下杯子,不由冷笑了聲:“就連這樣的談話都需要這種優雅嗎?”
“也許……你不會懂的。”沈漾笑容優雅,望着前方的湖泊,“有的事情,慢慢就習慣了。貴族和平民之間,有時就是習慣的區別。所以有的人,永遠都進入不了貴族的圈子,即使她站在這個圈子裡,看着也不像。”
“是嗎?”舒梓喬的眸光望向遠方,許久才收回,落到那個妝容精緻的女人臉上,“那夫人認爲,怎麼樣的人可以進入貴族圈?如果是一個人販子,她站在這樣的圈子裡,是像?還是不像?”
她就那樣仔細地盯着她的臉,目光如同銳利的劍,安靜地望着她稍稍發白變色的臉,但不過一閃而逝,又恢復如初。
“舒小姐真是會說笑話,人販子跟貴族,那是根本八輩子打不到一竿上的。不過舒小姐,你找我單獨說話,不會是想專門討論貴族這個話題吧?”
沈漾別過耳邊的捲髮,輕抿了一口紅酒:“其實舒小姐不找我,我也想找舒小姐談談。允兒跟殿下,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他們之間只是誤會太深,既然是誤會,就會有消除的一天。我只是怕舒小姐到時候受到傷害,所以……”
“傷害?”舒梓喬打斷她的話,眸光輕輕落在遠方,“是怕我受到傷害嗎?……你明明很清楚,剛剛那個燒烤架翻倒根本和我無關。可是爲什麼說那些話呢?讓我想想……哦,該不是害怕你的女兒得不到她想要的男人,所以先下手爲強,想要演一出苦肉計吧?”
“你在說什麼呢?”沈漾顯然神色有些激動,“舒小姐,話可不能亂說,我知道你作爲殿下的夫人,殿下到現在還沒有承認你讓你覺得難堪,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把火朝着允兒身上發。允兒這孩子從小心地善良,膽子又不大,她只是苦於這段感情太過執着。他們之間的過往那麼深刻,她不是那麼容易忘掉的,殿下也是。舒小姐,強扭的瓜不甜,你這種執着是不會幸福的。你看清楚,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根本不愛你,也根本不可能愛上你。”
舒梓喬聽着聽着就笑了,瞧這個女人,說得多麼用心良苦,言辭懇切!她的目光緩緩收回,落到她臉上,還是那樣的目光,帶着高傲的,舒梓喬輕嘆了一聲,目光如冰:“沈漾,貴族的生活真的讓你那麼幸福嗎?讓你能忘了曾經的一切,忘了在金蘇的時光,忘了曾經也有過一個家,一個男人,一個女兒?在你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毀了你女兒的時候,你會不會也去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有心嗎?”
沈漾一下子變了臉色,卻不是慌亂的,她冷冷地看着舒梓喬,神情嚴肅:“舒小姐,我看你是神經有問題了吧?我叫沈之漾,不是沈漾。再說,什麼叫曾經的家,曾經的男人,曾經的女兒?你說這話是要負責任的!什麼叫我毀了我女兒?天底下的母親對自己的女兒只有掏心掏肺,我自認做什麼事都對得起天地良……啊!”
沈漾不可置信地看着舒梓喬朝着她的臉潑來的紅酒,酒紅色的液體從她臉上一直往下流,落在白色的衣服上,汁液鮮明,她感覺太陽穴在憤怒地跳動,伸手就要朝着舒梓喬一個耳光,只是手腕卻被大力扣住了。
“夫人,你現在是夫人,夫人都是優雅的。”舒梓喬猛地甩開她的手臂,冷聲道,“你不用害怕慌張,你以你的曾經爲恥,我也一樣。我只是想告訴你,十六年前你可以傷害我,十六年後,你沒有這樣的能力。如果賀一格和你女兒真的如同你所說的愛得那樣刻骨銘心,那麼,你那麼害怕做什麼?你要處心積慮的陷害我做什麼?沈漾,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權力,這樣一次一次地算計我的人生!”
四目相對,舒梓喬眸光耀動,沈漾卻是冷靜地看着她,十六年不見,她確實變了,她的身上開始長了鋒利的芒刺嗎?可即便她身上的刺再堅硬,在現實面前,又如何?
她絕對不可能會在賀家有一席之地的,她也不可能讓她在賀家有一席之地。那個位置,終究是屬於裴允兒的。
“舒小姐,我看你確實是需要查看一下心理醫生,渴望做悲情女主角嗎?那也得有男人憐惜才行。我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算計你的人生,你的人生跟我有什麼關係?有什麼瓜葛?舒小姐,今天難得大家開心地聚到一起,我就不跟你計較,希望你不要一次次彰顯自己的沒有教養,也不要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從來沒有媽媽教導過,哪裡來的教養?”
沈漾臉色微僵,但眸光卻更爲鋒利,她撩了撩鬢邊的頭髮,笑道:“是嗎?沒想到舒小姐的身世果然是曲折呢!不過,據心理學分析,一個從小就失去母愛的孩子,心理很大程度上會扭曲。所以舒小姐,我建議你找個心理醫生,好好地研究自己的心理問題。像這種潑紅酒的事情,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舒梓喬強忍住內心的情緒,勾脣笑道,“夫人,那可真說不準。如果夫人爲了自己的女兒,肆意去破壞別人的生活,那下次說不定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你知道,像我們這種沒有教養的人,做起事來,未免會不顧後果一些。”
舒梓喬看着沈漾一陣發白一陣發紅的臉,擡了擡秀氣的眉:“不過,以夫人這樣高貴的身份,想必是不會教唆你的女兒去做拆散別人家庭這樣寡廉鮮恥的事情,更不會放任你的女兒成爲小三這樣低賤的角色。”
沈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握着酒杯的手在發緊,舒梓喬這樣近乎挑釁的目光讓她心頭怒火跳動,她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優雅,冷笑道:“據說只有插足感情的那個人才叫小三,像賀一格這樣的男人,恐怕靠那樣的婚姻,沒法捆綁得住……我對允兒有信心。”
“是嗎?”舒梓喬輕笑,“那可要看你女兒的本事了……那我們,拭目以待。”
舒梓喬那樣的笑容讓沈漾覺得如芒刺在臉,她跟裴允兒哪怕提及在一起競爭她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命運爲什麼竟然給了她這樣的機會,不過,對於賀一格,她是哪裡來的自信?不,是這樣從小寄人籬下的丫頭,哪裡來的自信?她就該唯唯諾諾,可憑什麼會有這樣的氣場?甚至比裴允兒還要強上幾分?
難道就是因爲跟他已經有過夫妻之實?
所以說,這種丫頭也太傻了,男人對於女人的身體不過就是個新鮮期,在心底,賀一格是絕對不會看上她這種女人的。雖然允兒現在處於弱勢,可是,加之以小小的手段,不愁賀一格不動容,不動心。
“那好,拭目以待。”沈漾的臉上恢復了一貫優雅的笑容,既然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那麼有的話說起來,有的事做起來,會更沒有顧慮。
足足在月亮湖邊站了半個小時,舒梓喬才折回去。
經歷了裴允兒的事件,現場很快恢復了剛剛的熱鬧,燒烤的香味在空氣中流躥,實在是香氣撲鼻。
“梓喬,你去哪兒了?”白娜娜遞給她一串魷魚,“快嚐嚐,剛纔被嚇到了吧?不過這位裴小姐,也太嬌弱了,竟然這樣都會暈倒,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舒梓喬笑了笑,白娜娜又接着道:“不過我看她是因禍得福啊,沒想到賀總竟然也懂醫,聽夫人說,要觀察一個小時。據說賀總在帳篷裡陪着呢!隨時做好有突發狀況的準備。”
舒梓喬眼皮一跳,目光遙遙地望向了隔着一定距離的帳篷,秦臻跟沈漾坐在露天的餐桌,那麼,這帳篷裡面,就他們兩個人?那麼大白天的,暈倒不應該出來透透氣嗎?
“我看是在裡面濃情蜜意吧?賀總的帳篷搭得那麼遠,分明就是想二人世界。”
“別管她們的,我們管自己的就行,快好了,準備拿盤子!”
“……”
舒梓喬收回視線,略一沉吟,便邁步朝着剛剛月亮湖的方向走去。
帳篷的門微敞着,裴允兒躺在墊子上,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那個坐在一旁,手中拿着雜誌的男人。她知道他向來是不喜歡這種活動的,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竟然會參加,因爲他的參加,所以,她也參加了,連帶秦臻,和她的母親。
母親的到來到底讓她的壓力減輕不少,在這樣無措的時候,她會教她,告訴她方法。比如說今天,所有的一切都進行得那麼順利,賀一格是知道她的身體的,所以,纔會有這樣獨處的機會。
不僅有這樣的機會,而且連帶着把舒梓喬捲入了是非之境。
雖然這種事情對她並造不成什麼影響,可是次數多了,所有的輿*論的矛頭都會指向她,事情總是一步步進行,不用着急。
“博之,其實你不用在這裡陪着我的……我一個人,沒有關係。”
裴允兒輕聲開口,賀一格擡腕看了看錶:“還沒有到一個時辰。”
她心底一喜,咬了咬脣:“對不起,今天真是太不小心了,掃了大家的雅興……”
“大家其實玩得很開心,裴小姐不必介懷。”一道淡淡的聲音插入,裴允兒心中一涼,擡眸看到舒梓喬站在門邊,心底不由冷了半截。
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剛剛在月亮湖旁邊發現了可以治療燙傷的草藥,我摘了一些來。裴小姐儘管放心,這草藥我試過,效果很好的。”舒梓喬走到裴允兒身邊,把草藥放到嘴裡嚼碎,又放到了裴允兒的手上。
“賀總,請問有紗布嗎?”她轉過頭去,是男人幽深的黑眸,他在淡淡地打量她,舒梓喬心裡有些七上八下,其實她這樣來,算不算是破壞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剛剛在沈漾面前說的,其實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既然裴允兒一次一次地想要插入她跟賀一格之間,她不給她這種機會就是了。
就憑賀一格現在的心理,應該也不至於會想要黏着裴允兒上去。
“紗布就在旁邊的藥箱裡。”裴允兒輕聲開口,對於舒梓喬這樣的到來,她簡直厭惡至極,可是,卻又毫無辦法。
舒梓喬很認真地包着紗布,就連最後的蝴蝶結都打得完美無瑕,她正收拾着藥箱,男人冷冷的聲音響起:“手怎麼了?”
裴允兒看了看自己的手,卻發現男人的目光分明就停留在舒梓喬的手上,這才發現舒梓喬的手背上,有一道血口,不深,卻也不淺。
“沒什麼,剛剛在拔草的時候被荊棘割到了。”她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把藥箱放到一邊,“既然剛剛是我的疏忽,那就是我的責任。我在這裡陪你一直到觀察期結束……”
“不,不用了。”裴允兒急聲道,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果然是來者不善,她的意圖,不就是橫插一道嗎?
“沒事的,反正我也想圖個安靜,外面好吵。”舒梓喬笑了笑,看着裴允兒發白的臉,又對着賀一格道,“賀總不介意我在這裡吧?其實賀總可以先出去,如果有什麼事,我可以叫你。”
“一格怎麼能離開呢?他懂醫,你懂嗎?”說話的是秦臻,可以看到裴允兒輕輕鬆口氣的,舒梓喬看着一同走進來的沈漾,在心底輕笑了聲,這分明就是一對三的陣勢,秦臻和沈漾來得那麼及時,無非就是趕她走的。
動作是夠迅速的!
“你在允兒手上抹的是什麼草藥?舒梓喬,你可別不懂裝懂,你不是醫生,懂什麼草藥!”
“雖然不是醫生,不過因爲經常受傷,所以總得懂一些基本常識。這種草藥很難採集,這麼幾顆就用了我半個小時,夫人請放心,效果絕對很好,這是用錢都買不到的神奇草藥。不過夫人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拆掉紗布。”
“既然都包紮好了,拆掉做什麼?”男人看了她一眼,又低頭開始翻看雜誌,淡淡道:“多一個人陪着,真有什麼意外,也可以幫上忙。”
秦臻和沈漾面面相覷了一會,沒有說話,裴允兒咬了咬脣,這種機會並不多,可是就這樣被生生地破壞了。而且舒梓喬坐的位置,就在她旁邊,竟然氣定神閒地拿過另一本雜誌,開始翻看起來。
一個小時竟然就在這樣的安靜中過去,彼此沒有言語的交流,只是每次她望向賀一格的時候,卻總是發現那個男人的目光淡淡地朝着舒梓喬的背影望過來。
“時間到了,沒什麼問題。”賀一格率先站起身,舒梓喬也站起身,“既然裴小姐沒事了,那我就放心了。”
走出帳篷,秦臻和沈漾的目光正朝這裡望過來,舒梓喬衝着沈漾勾脣微笑,沈漾臉色不太好看地看了她一眼。
舒梓喬頓時覺得心情大好。
其實,沈漾也一點勝算都沒有不是嗎?事實上,她根本不想跟裴允兒爭奪什麼,可是這些女人,怎麼能這樣咄咄逼人?尤其是這位總理夫人,她怎麼能這樣理直氣壯地跟她說出這樣的言辭來?
不過,她破壞了舒梓喬和賀一格的單獨相處,沈漾勢必不肯罷休的。也許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的日子都將不會平靜。像沈漾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女人,一定會把她逼入絕境的。
那麼,她該如何反擊?
下午有個遊船的項目,月亮湖湖水澄澈,碧波盪漾,是一個很大的湖,中心還有一個小島,繞過小島,對面是幽幽羣山,並不太高,景緻優美。
遊艇開過來的時候,舒梓喬有些遲疑,她終究怕水,也會暈船。只是當她決定上游艇的時候,負責開遊艇的人卻是皺眉道:“小姐,你不能上來了,人已經坐滿。”
“不就一個人嗎?難道叫梓喬一個人在這裡?”
“安全最重要。”沈漾微笑着開口道,“不過十幾二十分鐘的時候,會有下一班遊艇。”
舒梓喬望着沈漾的目光,很快了然,原本他們這些貴族是要乘坐特殊的遊艇的,不過他們都這麼平民化,遊艇就爆滿了,而且似乎就相差了她一個人。
“梓喬,不如我下來陪你吧?”琚海心看着一個人零落下來的舒梓喬,正要下船,遊艇卻已經啓動。
沈漾已經轉過目光,低頭跟裴允兒親暱地說話,掌心的位置漸漸收緊,不知道疼痛感是不是已經麻木,她竟然沒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賀一格的目光淡淡地望過來,女人依然不是望着他的,心頭有種感覺,叫做憤怒,這麼多天,他冷,她也冷,絲毫沒有讓步的表現。每次他目光望向她的時候,她的目光都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哪怕片刻。
天色漸漸地暗了,所謂的下一班船,一直都沒有出現。
六點鐘左右,有工作人員來找她,告知她遊艇因爲出現了故障爲了保證安全,讓她到度假中心的客房休憩。因爲所有的帳篷,都已經運到了月亮島上,眯着眼睛,甚至可以看到那個位置的點點白色,那是搭起的帳篷。
舒梓喬眯了眯眼,這些所謂的貴婦做出的事情,真的那麼上檔次嗎?只是她還是無法理解,她怎麼能爲了一個女兒把另一個女兒一步步地推入絕境,甚至沒有一點點的愧疚?
舒梓喬揉了揉太陽穴,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山腰的位置,挺高的山,有些陡,不過對於她來說不算難走。可以看到隨風飄揚的蘆葦,幾乎跟人的身高差不多。她折下幾枝來放在手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眼睛一亮便發現了綠葉中鮮豔的野山楂,這種野山楂味道雖然不是特別好,不過她還是很喜歡,因爲那時家後有座山,父親常常帶着她去爬山,每次都會摘會一大把的野山楂,郝姨會用冰糖醃好,嚐起來味道不錯。
溫暖的記憶太貧乏,所以,她會常常想起,以至於那麼小的時候,那些事,都清晰如初。
她的父親舒城,其實也是一個相貌堂堂的男人,俊逸非凡,沈漾會嫁給他,八成也是被他的外貌所吸引。父親待人是極好的,對她總是關愛寬容,臉上帶着*溺的笑意。可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忽然之間就會消失了呢?
她那麼小,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也不知道從何查起。
一路沿着野山楂的足跡,手裡已經捧了滿滿的山楂,也不覺到了山頂的位置。暮色漸深,坐在山頂上眺望,白色的帳篷已經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舒梓喬凝了神思,雙手抱住膝蓋,忽然覺得這樣的季節,微風吹過,也有些涼意。
把手中的山楂放到嘴裡,苦中帶甜,甜中帶澀,她忽然覺得心底柔軟的位置被猛烈地觸動,有淚盈睫。
月亮島。
美酒食物都已經一一擺放整齊,篝火漸漸亮起,動感的音樂節奏在這樣如夢似幻的夜裡,更增添了歡愉的氣氛。激動的年輕人甚至圍着篝火跳起舞來,難得的一天,總該*一番。
唐嫣繞着篝火跳了一圈舞,眼角瞄到了礁石旁邊挺拔而立的身影,賀一格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在靜靜地想着什麼。
他的斜對角方向,裴允兒的正朝着他走來,唐嫣挑了挑眉,也大步地朝着賀一格走去。
因爲她是正對的方向,加之以腳步比較大,所以,成功地在裴允兒之前走到了賀一格身邊。
裴允兒只有悻悻地停下腳步。
“賀總,不去跳舞嗎?”唐嫣遞給賀一格一杯紅酒,“一個人在這裡,難道是在遙望……梓喬?”
這個名字一出,男人的臉果然冷了幾分:“唐嫣,你很閒嗎?誰有工夫遙望她?”
“哦,原來是我會錯意了。”唐嫣擰了擰眉,“梓喬還真是倒黴,好端端的遊艇又沒用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真可憐。”
“哪裡可憐?”男人冷嗤了一聲,“不是已經住到酒店了嗎?”
“……”唐嫣剛嚥下的酒差點噴出來,“誰告訴你她已經住進去了?酒店是通知過她沒錯,不過,我剛剛確認過了,她目前還沒有入住,手機也沒能打通。”
“唉……”唐嫣看了看賀一格冷然的臉,再度火上澆油,“其實月亮島這個旅遊區,雖然說是貴族消費,不過也挺亂的。好像就是上個月,就發生了一起強*暴事件,不過對方家世好,被壓了下來;還有前幾個月,好像還有人從山坡滾落,哦對了,前幾年……”
賀一格似乎沒有耐心再聽下去,已經邁開步朝前走去,不過唐嫣還是聽到他冷然的聲音低沉地響着:“馬上把我的私人遊艇開過來,十分鐘之內。”
明明已經心急如焚了,還甩酷?唐嫣撇撇嘴,這位總裁大人的火氣再不消,恐怕賀氏上上下下日子都不好過,更別提她這個每天在他身邊晃盪的小秘書了。
許久都沒有流過淚了,冰冰涼涼的感覺,鹹澀的味道到了脣邊,竟然如此陌生。想哭,想到舒城的時候,是念及他的溫暖;想到沈漾的時候,是想到她的殘忍;而賀一格……
舒梓喬閉了閉眼,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存在也能觸碰她的神經?這些日子,彼此不說話,不對視,形容陌路,不就是以後的生活?爲什麼她竟然開始不習慣了?爲什麼她竟然沒有辦法再去想類似的未來?
今天跟沈漾說的話,是逞強嗎?她是該把所有的力量放在這個男人身上,拼一場賭注;還是繼續築起心中的城牆,以圖個安穩?
她把腦袋放在膝蓋上,凝視着前方的夜色,也許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了,起身便是一陣眩暈,她定了定腳步,擡眸卻看到了一張俊美熟悉的臉。
賀一格?
舒梓喬的腳步不由往後退了幾步,他每次總是那樣突然地出現,讓她每每以爲是幻覺。
男人眸光深邃如海,似乎還涌動着許多情緒,舒梓喬看了他一眼,選擇繞道走開。
“你這個女人,什麼態度!”她的身子還沒繞過他,手便被扣住,四目相對,男人眸中起了硝煙,他這樣乘坐私人遊艇過來,心急如焚地找了那麼久才找到她,她竟然還是一言不發地離開?
“我沒有態度。”舒梓喬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對於一個沒有自由也沒有權利的人來說,是沒有態度可言的。”
她說着不知怎麼的就落下淚來,是委屈嗎?還是那麼長時間的情緒使然?她不該哭的,她不會流淚的,舒梓喬扭過頭去,不想這樣的尷尬在他眼底赤*裸裸地呈現。她死死地睜着眼睛,不肯讓淚滑下。
似是發現了她的異樣,男人猛地扣住她的下巴,想要扭過她的臉,舒梓喬別過臉去,又被扳回,所以,那死死隱忍着的淚水就這樣無聲地滑落下來。
“跟卓洲寒喝成這樣,還有理了?”男人低喝,語氣卻是柔軟了幾分,舒梓喬咬了咬脣,淚水已經肆虐了,那就這樣吧。
“我哪有理?”舒梓喬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帶着哽咽,她平復了一下氣息,纔開口,“你就是道理,我有什麼道理可言?”
“我有這麼不講理嗎?”
“當然有。”舒梓喬擡眸,淚水不知怎麼的又落下,她用一隻沒有被禁錮的手狠狠地擦了擦眼淚,可是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都止不住。
這是怎麼了!
“哪裡不講理?”男人的聲音輕柔起來,極少看到這個女人落淚的,那樣的淚水,炙熱到他的心底,有種發燙的疼痛。
舒梓喬咬了咬脣,眸光只望着他胸前的位置:“還不夠不講理嗎?讓我上交遲到說明書;每次上交的文件不通過,每次文件都要至少跑三趟以上;每次在辦公室,都公開點名批評我;每次人多的時候,總是給我難堪……”
“有那麼嚴重嗎?”男人俯下頭來,舒梓喬眨了眨眼睛,“像你這種不考慮別人感受的人,當然覺得不嚴重。就算跟裴允兒整天在一起,就算把我一個人單獨留在這裡,你也不會覺得……唔……”
話音未落,身子已經被猛地扣入溫熱的懷中,他的脣直接封住她的脣瓣,那樣火熱地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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