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下小雨,我不太喜歡這樣的天氣,總讓我覺得困頓,我下了飛機就給姬語鋒道了平安,他打電話告訴我他在開會,讓我到家也要告訴他一聲。
坐上機場大巴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唐琳打電話。
“你在哪兒。”我問她。
唐琳半天沒吭聲,過了一會兒說:“你在哪兒。”
她聲音很嚇人。我從來沒聽到過的感覺,像是重感冒,確切的說是重感冒的病人又經歷了一場歇斯底里的大哭,聲音啞的不像話,有氣無力。
“你在不在家,我過去。”本來想噴她一頓的心思頓時沒了。
“在。”她說。
我坐上出租車,到達唐琳家的時候,師傅被我催的快罵人了。唐琳父母不在家,只有她一個人。開門的時候她沒什麼精神,眼眶紅腫,頭髮蓬亂。看到我她揉了揉眼睛,倒回了屋裡。我換好鞋進去看她,擡手摸摸她額頭,沒發燒。
“怎麼回事,重感冒?”我問她。她搖搖頭,坐起來抱住我,特別憋悶的哭了。我被她這一哭給哭慌了,這個向來活蹦亂跳的傢伙,是怎麼了?
“怎麼回事,告訴我。”我輕拍着她的後背。
“寧,我特想打人。”唐琳顯然是想到什麼不爽的事了,說這話的時候絕對不是開玩笑,是真真切切的想打人。
“你是不是和那個學長出矛盾了?”
“不全是他的錯。”唐琳搖搖頭,又倒回牀上。不全是那就說明還是有一些的,我急了:“那怎麼回事,快點說,別吊我胃口!”
唐琳吸口氣望着我,克服着嗓子的幹疼說:“昨天我去上課,教室門口等着一個女的,說有話要和我說,我以爲是元爽那傢伙找人來報復我呢,就對她也挺不友善的,結果在一樓大廳她就和我吵起來了,我當時差點動手掄她,被孫謹攔住了。”
“孫謹?就是你那個學長?”這個名字我耳熟,一時半會兒可能對不上號,但我知道他就是以前我們大院那個高年級男生。
唐琳點點頭,又哭了。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點子上,我着急的問:“到底發生什麼了,你至於哭成這樣?”
唐琳又抹了一遍眼淚,吭吭哧哧的對我說:“那女的說她是孫謹的未婚妻。”說罷,她直接倒在牀上抱着枕頭繼續哭。我突然覺得頭都要炸了,看着唐琳說不出話。我沒經歷過這種事,但我特別明白唐琳內心的感覺,和被背叛如出一轍。
“我知道這麼勸你不合適,但你既然也說了不是孫謹的錯,就不要哭成這個樣子,你這是從內心覺得已經敗給那女的了?”我話雖這麼說,義正言辭的,其實我心裡特別的心疼唐琳。
唐琳拿紙醒了鼻涕後用手捂着眼睛,過了一會兒纔開口:“男人都他媽的不是好東西。”
“孫謹向你提起過這個未婚妻麼?”
唐琳說:“提過,她自己說是未婚妻,其實就是英國留學時候的女朋友,到過談婚論嫁的階段,但最後分手了。”
這種情況真的有些複雜,斷的乾不乾淨直接影響着將來他們的情感走向,我擔憂的看着唐琳問:“那她這一次是專門來拆你們的?”
“可能吧,孫謹那天把她拉走了,沒管我,我也沒有再和他聯繫。”唐琳顯然很生氣,但很多誤會就是這樣產生的。
正說着,唐琳手機響了,她看到來電人名稱直接要關機,被我快一步搶了過來。
“你好。”我接了電話,對方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問我:“唐琳還好麼?”
他聲音很沉穩,讓我想起來姬語鋒他們老大,應該算是個性格比較成熟的男人了。
我如實回答:“不太好。”
他又問:“我能去見見她麼?”
我直接說出了唐琳家地址。孫謹也不囉嗦,說一會兒到之後就掛了電話。
“要我留下還是給你們空間?”我問唐琳,她依舊捂着眼睛不爽:“我不知道跟他說什麼,我怕他解釋不清我會和他打起來。”
“你捨得動手?”我激她。她果然用被子捂住了頭。
我最終選擇不走,打算等孫謹來了之後看狀況,如果兩個人能和平談話我就離開,如果不能,我還得控制一下局勢。
敲門聲響起,距離打電話的時間不到二十分鐘,速度挺快的。
我去開的門,第一次見到成年後的孫謹。以前在大院也有過幾面之緣,但大多隨着記憶消散模糊了,他長相變化不大,身上的氣質不太一樣了。
“孫謹?”我問他。他禮貌的點點頭。我幫他拿了拖鞋,帶他進屋。對他第一印象不錯。
“琳琳。”他站在唐琳的房間門口叫了一聲,我覺得有點麻。
唐琳沒說話,但是也沒大喊大叫的發飆。孫謹進了屋,我聽到唐琳很委屈的哭了,他在安慰她。如此這樣,我就不需要再當燈泡了。走的時候我很輕的關上門,我真心的希望唐琳能好好的。
下樓之後我看到手機上的短信,姬語鋒發來的,問我到沒到家,我直接打給他。
“清寧,想你了。”我還沒說話,他就已經丟了思念過來。我按着太陽穴,既甜蜜又擔憂的對他說:“我在你軍師家樓下。”
他無奈的笑着問我:“你真打上門去了?”
“唐琳那樣我打得過麼?”
“快回去吧,不然晚了我會很擔心。”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他唐琳的事,畢竟閨蜜能看到的東西不一定能讓旁人看的到,姬語鋒也不行。
週六我睡了個懶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我躺着給唐琳打電話,問她怎麼樣了。她支支吾吾欲語還休了半天,弄得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你在哪兒?”我問她。
她這都要吭哧一會,說:“賓館。”
我拿着電話坐了起來,心想很好,這妮子比我想象中要開放的多。
我問:“原諒人家了?”
她過了一會兒說:“寧兒,我可能要結婚了。”
我聽得出來她不是開玩笑,她這句話裡承載着很多幸福的因素。我設想過很多種唐琳告訴我這句話時的場景,但偏偏沒想過這一種。
我笑着挪揄她:“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爲被他吃了所以決定結婚的。”
她哼哼一聲道:“不能這麼說,其實他是被我推倒的。”
我只覺一頭黑線,已無話可說。
唐琳恢復了不少,又開始八卦我了:“你和姬語鋒呢?發展到什麼境界了?上牀了麼?”
我被她如此直接的問題問得臉頰發燙,特糾結的對她說:“咱們能別這麼開放不?話題不合適。”
唐琳輕蔑的嘲笑我一聲說:“姑娘,您已經離過一次婚了,比我這個沒結婚的還想不通?”
“我和你緣盡,友斷。掛了。”
唐琳嘿嘿的笑起來,聲音壓的很小,小心翼翼的說:“聽我的,試試,如果他那方面不行,你最好還是考慮考慮。作爲閨蜜我才告訴你,我猜測過會不會是他不行,元爽才勾了你以前寶貝的什麼似的鄭烏龜。”
這已完全跑離主題,但我可以確認她沒事了。
“你好好爽吧,進入結婚流程了告訴我,掛了。”
“真的,試試。”唐琳不死心,在我掛電話前還在嘮叨這一句。
*這個東西,真的挺讓人頭疼的。唐琳不說沒事,一說出來我還真有些懷疑會不會是姬語鋒那方面有問題元爽纔出軌的。
那天我和他躺在一張牀上的時候,問了他需不需要乾點什麼,他說的好像是,不需要?
難不成……他真不行?
我敲敲腦袋,告訴自己想太多了。
下午剛兩點李姐就給我打電話,說半小時後來我家附近的公交站接我,讓我直接下去。
除了唐琳我很少和別人出去逛,這一來還真不知道穿點什麼,思前想後我套了一身休閒服,登着運動鞋就出去了,女人之間的聚會,不修邊幅也無所謂。
李姐開着輛白色標誌,看到我靠近公交站臺,她搖下窗戶特別親切的和我打招呼。我打開車門坐在了她副駕上,發現後面還坐着一個男人。
我覺得有點不太對頭。
“介紹一下,這個是小陸,我以前同事。”李姐對着後面的男人說罷又看向我說:“小陸,這是我表弟。宋敏。”
“你好。”我有點尷尬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大概已經知道李姐找我什麼事兒了。
變相相親?我要不要現在就說清楚,告訴他們我已經有對象了?可李姐好像也沒直說是要怎樣,沒準她就是順路搭載她表弟一程,我且看看再說吧。
李姐將車子開起來,得空就開始介紹我說:“小陸剛離婚,沒孩子,在我們公司的時候很優秀,她可是上海知名大學畢業的。”
我垂着眼不搭話,不用她往下說了,我現在就等着機會直接拒絕了。
“那陸小姐確實很優秀。”李姐的表弟開口了,說話倒是很斯文,卻不討我的喜,接觸都沒有接觸過,聽聽學歷就知道我優秀不優秀了?
李姐說:“本來說請你喝茶,但我表弟說想吃火鍋,咱們先吃火鍋去吧?”她真是一腔熱情,話說完車子都已經停在火鍋店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