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早已知道我要問什麼,只說:“我來這裡,就是有了打算什麼都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我終於放下了心來,說:“我從晴晴那裡聽到了一些事情,晴晴說讓我親自來問你。”
“嗯?她說什麼了?”
“她只說了查黑警的事情,其它的沒有再說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他問我。
“什麼?”
“我的父母在一場狂風暴雨之中,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程諾深吸了口氣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弟,但是也被害死了。”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只覺渾身發寒。
他繼續說道:“在我十四歲那年,父親被陷害入獄,槍決。我母親爲了給我父親翻案,丟下了我和弟弟,但也沒有得到好的結果,父親被槍決之後,母親也跟着跳海自殺了。”
“我和弟弟四處流浪,一心想着報仇,後來弟弟加入了黑道犯罪組織,在陳青的手下做事,一次走私案件裡,被亂槍打死,那一年他才十五歲。接二連三的失去了家人,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爲我的家人報仇。”
“我自考大學,努力工作並出國深造了四年纔回國,調查陳青整整兩年,才發現他與天合銀行的局長林盛峰合作,非法集資走私等等……”
“以我當年的實力,自然是不能和他們較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接近了林盛峰,靠非法集資創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同時也被林盛峰注意到了。他終於與我談合作,利用我的金融公司,幫他洗黑錢。”
“爲了得到彼此的信任,林盛峰將女兒逼迫嫁給了我。之後更加肆無忌憚的做着非法的勾當,黃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發現了其中最大的陰謀和秘密。”
“林盛峰的背後,與一位軍官有着莫大的關聯,而這位軍官,爲了私利,拉幫結派,並且不惜陷害別人,來排除異己。父親當時便是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污,纔會落得如此悽慘下場。”
我靜靜的聽着,一切都那麼膽顫心驚:“那你現在……”
“我現在獨立難支,林盛峰因爲女兒與我離婚的事情,對我有了很大的嫌隙。他隨時都有可能動我。不過,林盛峰有一根拔不掉的刺,這根刺就是天合銀行副行長安子強。爲了自保,也爲了找到更多的證據,我娶了安子強的女兒,安洛兒。”
“安子強一直都懷疑林盛峰在做着非法的勾當,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我手中有林盛峰洗黑錢的帳本。你在想我爲什麼不把林盛峰直接交給公安機關處理?”
“呵,還不是時候,我要報仇,自然是要連根拔除這毒瘤。我將帳本給了傅擎戈,打算與他合作。這樣我也不再是一個人奮戰,步步艱辛。有了蕭老爺子支撐,我才能走得更長遠。”
程諾扣過我的手,眼眸深沉,說:“依依,我不是不愛你,只是不知道我這份愛情,還能給你多久,如果命運能重新來過,我一定……我一定會放你走。”
“程諾……我等你,等你把這些事情都做完,我們一起走,遠遠離開這裡,只要有你在,我去哪裡都好。”
程諾苦笑,透着滿
滿的無奈,輕撫過我的臉沒有回答。
我急了,猛然抱過他,哽咽着:“程諾,程諾……好不好?好不好啊?”
“好,當然好。”
可我的心,還高高的懸着,得不到一絲安穩。
我仰着臉,直視着他的眸子,直到他避無可避,才緩緩開口:“依依,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瞬間,淚水沿着我的臉頰滾落,我拼命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要!”
“我的所做所爲,已經是個罪徒,等事情完了之後,等待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和審判,我將以污點證人指控犯罪團伙,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終身監禁。”
“不會的!不會的,傅擎戈不是很厲害嗎?他可以幫你!他一定有辦法。”
“別傻了,這跟權勢無關,犯罪就是犯罪,不管什麼原由,都逃不過法律的譴責。”
我感到從所未有的絕望,還沒有走到最後,卻早已知道了故事的結局,無力改變。
“那……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程諾失笑,輕應了一聲:“別擔心,前人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麼?”
我沒有再表現出傷心失落的模樣,害怕他擔心。
他能坦白對我,讓我心裡美滋滋了好些日子,三天後的晚上,程諾突然趕了過來,笑問:“一起出去喝一杯吧?”
“啊?”
“沒什麼,你不願意去,我就陪你在家裡呆着。我看你成天悶在家裡,只是想帶你出去透透氣。”
我點了點頭,過去酒吧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傅擎戈與晴晴約了我們。
今天不談公事,只喝酒玩樂。這兩小夫妻已是娛樂場的老麻雀,不過程諾也沒那麼容易吃得下。倒是我智商跟不上,拖了程諾的後腿。
“輸了!喝!”傅擎戈將酒杯往程諾面前一擱。
我慌忙蓋住了程諾的酒杯:“那個,他不能再喝了,會醉的。”
“不能喝也沒關係,單罰喝酒的確是無趣,要不讓你家程諾去臺上表演個?”
“我哪裡會什麼表演?”程諾失笑。
“那就喝!!”傅擎戈說一不二,按照他的話說,輸不起就別玩。
程諾抿脣看着我,起身大步走向了舞臺。
晴晴打趣的說:“喲,你家程諾不會是要跳脫衣舞吧?瞧那陣勢?”
我心頭一緊,差點沒衝上舞臺將程諾拉下來,就算要跳脫衣舞,也只能給我看!!
誰知傅公子及時一把拉住了我:“別掃興嘛,這不重頭戲嗎?”
不知程諾從哪裡借來了一把吉它,有模有樣的,他此時只穿着一件白襯杉,領口解開了兩顆釦子,袖子挽上手臂,不似平常那嚴謹。
吉它緩緩響起,彈唱了一首《一生何求》。從始至終,我的眼神一直與他交織着從未移開。
一生何求
迷惘裡永遠看不透
沒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
晴晴打趣的說:“嘖嘖,小戈兒你瞧這多浪漫啊
,隔空傳情吶!”
傅擎戈笑着說了句:“浪漫沒有,但老子回家可以陪你夜夜浪。”
“去死!!”
那一晚,程諾還是醉了,我扶着他回去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他酒品還算不錯,醉了也安安靜靜的,沒有吵到已哄睡的孩子。
我給他洗了帕子擦了擦臉,他迷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一把拉過我的手:“依依,我愛你。”
我的鼻頭一酸,應聲點了點頭。
他將我壓倒在沙發上,溫熱的吻,如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今晚的他溫柔得不可思議。
之後的幾天程諾沒有再來過,甚至電話也打得很少。直到第四天的晚上,他終於過來了。
“吃飯了嗎?”他問。
“保姆正準備做晚飯。”
他微笑着脫下了西裝外套,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冰箱前看了眼裡面的食材,說:“我做給你吃,都很久沒有下廚了,手生。”
他自若的拿了食材走到廚房,軒軒看到他躲在廚房門口,想親近又不敢親近的樣子。
這些日子孩子總算是親近我了些,不再那樣自閉。
程諾回頭看到孩子,眼裡滿是慈愛,走上前單手抱起了軒軒。
“兒子,乖嗎?”
軒軒扒在他的肩頭,好奇的看他打着雞蛋。那一個場景,我想會記得一輩子,太溫馨太美好。
我笑着走上前幫他洗菜,切菜。比起以前,我現在的廚藝好了許多,不過自然是比不上程諾的手藝。
他在一旁抱着兒子,一邊教我下一步怎麼做,像個標準的好老師,不慍不躁。
做好三菜一湯端上桌,程諾嚐了嚐,諱莫如深,我有些緊張的問他:“味道還好嗎?”
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孺子可教也,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了。”
雖然明知道他是在討我開心,但還是很受用。
軒軒能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了,雞蛋羹還有菜湯,吃糊了一臉。
程諾不斷的抽着紙巾給兒子擦臉,一邊笑了出來:“兒子,你這吃相簡直了。”
不經常笑的軒軒,似是聽懂了竟衝他咯咯的笑了出來。
真想這樣的日子能永遠到老,纔剛這樣想着,程諾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我要出國一趟,去接應幾個客戶。這幾個客戶是林盛峰合作的重要人物,他們跨國集資,收集證據很重要。”
程諾走後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請問是蘇小姐嗎?”
“我是,請問您是?”
電話那端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是安洛兒的父親,安子強,我女兒現在住院了,她想見你一面,蘇小姐可以過來一趟嗎?”
我想拒絕,說:“我和令千金並沒有任何私交。”
“但你和我女兒的丈夫有私交!這件事情必須有一個了斷!”男人語氣憤怒。
最終我答應了下來。一個小時後,司機來到了別墅接我去醫院,我已經把該要說的話都想好了,我希望能了斷一切。讓彼此過上新的生活,一切都重新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