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芊芊定親
阿芳被柳掌櫃帶進潛邸的時候就在心裡嘆道：這孩子的腦子全用來換運氣了。
真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阿芳此時還不明白自己遇上了怎樣的造化，只瞧着王府高大紅牆上熠熠生輝的青色琉璃瓦，心中充滿了惶恐。
看到那位貌若天仙的王妃娘娘，更是害怕地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站都站不起來。
宋清月呢，第一眼見到這姑娘的感覺便是覺得她面目清秀，若是笑起來，一定讓人覺得很可親。
“先去幫着王顧氏帶小世子吧。”
宋清月這話說出口，叫屋中所有人驚掉了下巴。
“娘……娘娘！”白嬤嬤不依了，失聲叫出口。
宋清月擺擺手，繼續笑着對呂阿芳和善地說道：“阿芳，你先起來，不必緊張。除了打掃房間、給小世子換尿布，陪着他玩以外，你每日的任務便是在早晨的時候，當着小世子的面好好跟着先生唸書、學習就成了。別的先別擔心。”
一屋子人都不明白世子妃的意思，但娘娘既然這麼吩咐了，那便照做吧。
宋清月又問：“現在三年級的學生裡，除了蘇蘇、小圓、小棗、東萍、棉花五個人，剩下的誰成績最好？”
現在負責上晨課的墨染道：“瑩兒。”
“那就讓瑩兒給阿芳上課吧，讓她耐心點，好好教每個時辰給她四十文的補課費。”
墨染笑着應了。
是時候再培養一個晨課先生出來了。
晚上李昭歸家，聽聞自家娘子給兒子找了個笨丫頭做貼身婢女，心中不免也疑惑起來。
“去洗衣房，或是當個花園灑掃不都成麼？何必要她去照顧阿琨？”
用罷晚膳，抱着兒子去花園裡遛彎的時候李昭問起來。
“倒也沒什麼。”宋清月挽着李昭的胳膊慢吞吞說道，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沒底，這麼做是對是錯。
“我不想讓阿琨身邊只有一幫精明上天的人精，留這麼一個笨手笨腳的笨丫頭在他身邊，說不定能說點常人不敢說的話，能做些常人不敢做的事。再有，我想叫他從小就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就是各種各樣的，有天資聰穎的，就有天資有所欠缺的，可就算資質有差別，誰都有好好活着的權利。”
李昭想了想，竟然覺得有那麼幾分道理。
宋清月又道：“這個孩子生來就是上位者，我希望他是個心懷慈悲的上位者，千萬別像他爹爹一樣，仗着身份欺凌弱小……”
李昭嘶了一聲，轉過臉來壓迫性地盯着宋清月，宋清月不怕他，十分大膽地看回去。
“我……本王如何欺凌弱小了？”
“哈！當初贊咱兩還沒成婚的時候，我問你若是我不嫁你成不成？你怎麼回答的，你不記得了？”
“我說什麼了？”李昭莫名心虛，但是他是真不記得自己說什麼了。
“你說，哪個敢娶我，你立刻就去把人給剁了！”
“我……真這麼說了？”李昭更心虛了，這話還真像是自己能說出口的，別說從前，就算是現在他依舊是這麼想的，並且覺得日後自家兒子若是遇上了喜歡的姑娘，他也定會教他，先甭管那姑娘願不願意，娶回家再說！必竟是他爺爺跟他老子兩代人的人生經驗！
宋清月翻了個白眼，覺得這臭男人定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日後若是他膽敢教壞自家乖寶貝，她定要找他算賬！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一月，這一屆秋闈的結果公佈之後，京城又熱鬧了一陣。
倒是又有媒人上宋府的門問了問四姑娘的婚事，基本上都是經年剛中舉的舉子。這不是宋大人雖然辭官了，可皇帝依舊捨不得這位能臣麼，還讓他幫着建皇家書局印刷廠呢。
這說明啥？
說明宋大人未失聖心！
保不準過不了幾年又能起復呢！
宋建鳴也被這幾位舉子前來向自家閨女提親的舉動給取悅了——他的江湖地位仍在！
於是忙得腳不沾地的第一任皇家書局印刷廠廠長宋建鳴大人，於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了見幾位有眼光、有政治敏感度的舉子，考校了一番他們的實力，爲他們一一指點了一下制藝上的缺漏，接着又一人送了一本自家閨女編寫的數學習題冊。
有倆舉子當即激動地跪下磕頭求拜宋大人爲師。
宋大人心裡挺高興，不過全部都拒絕了。
除非他當真辭職不想再當官了，纔會認下這個師傅名分，可現在他還等着三四年之後，重新步入朝堂呢，這名份，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會認的。
他很清醒地知道，皇帝之所以如此信任自己，便是因爲他宋建鳴是個不結黨不營私的孤臣。
除了皇帝，他無它處可依仗。
這年頭，師徒好比父子，誰知道這些小子裡頭，誰忠誰奸？萬一這些人裡頭出個大貪官，他豈不要被連累？他可還有個女兒在大殿下那兒做王妃呢！他被連累是小事，萬一閨女和大殿下被連累了，纔是大事！
此事由不得他大意。
有了這些舉子前來宋府提親的事情，俞唯亮有些坐不住了。到了休沐的日子，直接去了宋府約芊芊去南山騎馬散心。
梁氏和何姨娘其實也更看好這位俞副指揮使，梁氏不僅愉快地同意了宋芊芊出去遊玩的事情，還熱情地招待了一番俞副指揮使。
宋芊芊對穆磊也終於有些失去耐心了，跟着俞副指揮使出去玩了一趟，當然，宋辰星是陪着一塊去的，只不過這個有眼力見的小機靈鬼還沒出城門就中途開溜不知做什麼去了。
這下子把穆磊給刺激到了。
原本他還想着芊芊是中意自己的，他可以慢慢說服祖母，可眼瞧着若是自己再不行動，媳婦兒就要被搶走了！
他終於下定決心，頂着“不孝”的壓力，跪在穆氏祠堂前，跪了三天，鬧分家！
老國公這才意識到，這孫子不是見色起意，而是非那姑娘不娶了。
沒法子，分家是不可能分的。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都還健在，怎麼可能讓他分家單獨出去過？
整個國公府也就穆磊一個最出息，他若是真的跟家裡離心離德了，國公府在京城還顏面何存？
只能出手幫他一把了，次日就讓大兒媳婦世子夫人去宋府交換庚帖去。
世子夫人雖然也有想法，可公公已經發話了，這事就是板上釘釘，更改不得的。
老國公夫人被氣得兩天沒吃飯，她孃家嫡出的侄孫女怎麼就叫穆磊這小子瞧不上眼了？
竟然還比不上宋家一個庶出的麼？
“宋家的姑娘能娶？一個一個都是小妖精！勾得男人鬧着分家也要娶的女子能是什麼好娶的？還是個被退過婚的！阿磊就是被宋家小妖精迷了心智！”
身體一向康健的老夫人號稱自己被氣病了，躺在牀上抹眼淚呢。
老國公端着一碗燕窩粥坐去牀邊，好言哄道：“大媳婦已經將庚帖送出去了，要不你再去追回來？”
“呸！若不是你，這事兒我無論如何不能答應！”公府老夫人對着丈夫怒目圓睜。
老國公無奈道：“不答應？不答應阿磊真能求陛下賜他個宅子分出去單過！”
“他敢！”
“是，就算他不敢，他也能恨你一輩子！你可別忘了寧家丫頭的事情！當初你們是怎麼偏袒那丫頭的，不記得了？正當阿磊心裡一點疙瘩也沒有？”
老太太被這一句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胸口劇烈起伏着，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老國公只能安慰道：“我瞧着，宋家閨女也挺好，前頭三個不都一舉得男了麼。”
提起這事老太太更氣了，宋清月那個小賤人，也不知道給大殿下下了什麼蠱，小世子都生出來了，還不叫殿下碰旁的女人，讓她可憐的瑤兒在王府後宅獨守空房！
“誰還不會生兒子了呢！你走！別管我！讓老婆子我餓死好了！”
老國公嘆一聲，無奈搖搖頭，將盛放燕窩粥的描金雕花玻璃碗放在牀邊，自己出去了。
老太太也實在是餓得受不住了，又聞到那燕窩粥香甜的氣味，見老頭子走遠了，便想着起來偷偷吃兩口，豈料一翻身便與那隻宋家玻璃廠最近新出的雕花的玻璃碗上的蟾蜍對上眼，大眼瞪小眼，頓時一口氣卡在心頭，揮手便將那玻璃碗揮到地上去了。
——
國公府世子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在宋家並未得到什麼好臉色。
何姨娘也知道，芊芊一旦嫁去了國公府，必定是要吃苦頭，可拗不過這傻姑娘，只能在心裡責怪穆家那小子花言巧語將自家單純的閨女騙得芳心暗許。
兩家的婚事最終還是在不愉快中定下了。
宋清月這邊還在忙着給李昭準備生辰禮呢，若是準備得過於敷衍，這廝定又要鬧脾氣，不過現在妹妹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得先給芊芊準備一份可以壓箱底的添妝。
“想什麼呢！”李昭傍晚一回府就瞧見宋清月皺眉坐在窗邊一臉犯難的樣子。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
宋清月順勢靠進他懷中，道：“在思考給芊芊送點什麼壓箱底。”
“這有何難，讓柳掌櫃給準備兩套玉頭面和玉首飾就是了。”
“太少了吧……我可給了二姐姐一成煤礦的股份呢。”宋清月煩惱。
“這有什麼，你四妹妹小時候那麼討厭，給她兩套頭面首飾就不錯了！她還能挑三揀四不成？再說了，柳掌櫃那兒的頭面是一般的頭面麼？”李昭一邊說着，一邊俯下身體，盯着宋清月紅豔豔的脣瓣，喉口發緊，聲音不覺又沉了，道:“戴了那頭面，便是咱們王妃娘娘罩着的人是不是？這京城裡，還有誰敢惹她？”
宋清月終於被逗笑，李昭一口吻了上去，兩人粘粘糊糊一陣，忽然被邊上嬰兒搖搖牀裡的一聲啊啊給驚着了。兩人齊齊回頭瞧，就看到那小寶貝，小屁股朝天，兩隻小手用力扒在闌珊上，睜着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流着口水，瞧着父親母親親嘴嘴！
“方纔是將他趴着放在搖搖牀裡的？”李昭皺眉看着坐在邊上的阿芳。
阿芳慌忙搖頭：“奴婢是將小世子仰着放進去的！”
宋清月雙眸中迸發出驚喜：“他自己翻的身？”
阿芳愣愣地點頭。
李昭頓時也笑了出來，走去將流着口水的小傢伙抱起來，照着肥嘟嘟的小嫩臉狠狠親了一口：“咱們小琨琨會翻身了是不是？”
“啊啊啊啊！”小傢伙興奮地迴應着，宋清月也笑起來，從李昭手裡接過孩子，也親親它的面頰。
“咱們小寶貝真厲害！會自己翻身了呀！”
“啊啊啊啊！”被爹爹和孃親狠狠親親了，小傢伙也高興得不得了，小嘴張得大大的，笑得特別開心。
忽然宋清月在他肉肉的牙牀上看到一點白，近視，眯了眯眼，又伸手進去摸了摸。
“啊，牙！”她瞪大眼睛看着李昭，李昭還沒反應過來，於是宋清月又大聲說了一遍“長牙了！”
“長牙了？我瞧瞧！”
兩人對着小傢伙粉粉肉肉的牙牀研究半晌，又叫來張嬤嬤和佟嬤嬤。
“兩位嬤嬤瞧瞧，小傢伙是不是長牙了？”
二位嬤嬤一瞧，可不是！
真的開始長牙了！
“斷奶吧。”宋清月當機立斷。
“什麼？！”
屋中所有人震驚。
這年頭因爲有乳孃，貴族子弟喝奶喝到兩三歲是很平常的事情，一直喝到三四歲的都有。
“斷奶吧。長牙了，咬着痛！”宋清月一臉嚴肅。
其實前陣子餵奶的時候，她已經感到有點痛了，現在都看到白色小乳牙了，再喂下去要出人命的！
“娘娘，哪有五個多月就斷奶的！張嬤嬤勸道，您要是怕疼，不想餵了，還有奶孃呢，小殿下可委屈不得。”
“改喝羊奶或是牛奶好了。”宋清月態度很堅決，“另外讓廚房開始準備輔食吧。”
“輔食？”
屋中人俱都一臉疑惑地望着宋清月。
啊，原來這個年代竟然還沒有輔食的概念啊！
難怪皇室條件這樣好，A養孩子還老養死呢。
宋清月這就吩咐廚房準備些蘋果泥來給小傢伙試試看，口感酸酸甜甜的，應該會喜歡的。
張嬤嬤和佟摸摸一臉緊張地瞧着王妃給這麼小的小殿下喂蘋果泥，不管是宮裡還是王府裡，還從沒有給這麼小的娃娃喂除了奶水以外東西的先例呢。
萬一喂出問題來，她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