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下人就在門口準備好了馬車,紅玉也爲黎洋準備了些糕點來墊肚子。
昨夜,黎洋在東院宣佈要帶着珍妮去嘉興的時候,紅玉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跟去,可是黎洋沒有明說,只是提點她了一句,她便明白,小姐是要她留在黎家,她還有她的任務。確實沒有辦法,黎家這邊也離不開人。
可是,她沒有帶經驗老道的阿良,只是讓水生趕車也感到疑惑。但是小姐的安排都是有用意的,她也不必多問,只是將黎洋需要用的衣物都收拾好,一齊搬上車,等着小姐吃過早飯啓程便是。
不過,在早飯的時候,也許是心情太好的緣故,黎新意又在找不痛快了。
“洋洋啊,你這是要去幾天啊?”
“不過三四天吧,二姑媽放心,我還要回來的,不用太想我。”
黎洋看見她那迫不及待的眼神就心煩,不歡迎她的表情寫在臉上,任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
“呵呵呵。”黎新意也是一臉尷尬,畢竟黎洋這麼回她,她也是無話可說。
站起身來,黎洋和衆人道別。
“祖父,我吃好了,這就啓程,怕是遲了趕不上午飯了。”
黎源人抽抽嘴角,這理由還真是簡單明瞭。
“是了是了,那便不要耽擱,即刻啓程吧。不過也就兩個鐘頭的工夫,恐怕也耽誤不了午飯。”
“我還想在路上多看看風景,怕是要走的慢些。”黎洋是一點都不想與這家人在這裡虛與委蛇,結束話題便轉身出門了。
黎旭升擱下碗筷說道:“我去送送姐姐。”
兩個人一路上心照不宣,只是快到門口,黎旭升纔開口:“姐姐一路小心,我會達到姐姐的期望,等你回來必會有好轉。”
黎洋也有些疼惜他的笑笑,自己昨天聽見薛雲巧的那番話,失去本身該有的鎮定,對黎旭升的要求未免苛刻。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環境裡,堂弟沒有長歪就已經很不錯了。
“其他倒不用,你只留意小嬸進口的東西便可,告訴小嬸,如今以退爲進纔是上策。”
黎旭升聽得有些誤會,以爲是要薛雲巧先別聲張,慢慢養好身子便可。只不過是還不知道有黎源人那些污遭事在裡面,不然,不管會造成什麼後果,他也要帶着母親離開黎家。
“好,我會轉告母親的。”
“別送了。”
黎旭升不聽,執意要將黎洋送上馬車。
於是,黎洋坐上馬車,頭也不回的走了,倒是黎旭升一直目送她的馬車知道拐彎看不見位置。
紅玉過來說道:“大少爺,回去吧。”
黎旭升眼神有些不捨的收回,點點頭。他沒有直接回到自己屋裡,而是直接去廚房端了早飯,再去祠堂看薛雲巧。
薛雲巧也正在奇怪,怎麼沒有看見黎洋過來,她還不安的在窗口張望,只見是自己的兒子提着食盒過來,有些詫異。
不過,還沒走到跟前,看管祠堂的兩位老僕就攔住他的去路:“大少爺,老爺吩咐,這兩日,誰來也不能靠近二太太。”
“小五,你去請示一下老爺,就說我要看母親。”
黎旭升身邊的小廝應了一聲跑出去了。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小五跑回來,焦急地喘道:“老爺說只能帶些吃的,不讓大少爺靠近二太太。”
黎旭升將手裡的食盒遞給黎老大爺,說道:“勞煩二位,這些給母親的早飯。”
說完轉身朝正屋走去,進了屋裡,看見黎源人正在喝茶,於是說道:“祖父在這裡能自在的喝茶,母親卻關在暗無天日的小屋裡,祖父於心何忍啊。”
“放肆!”黎源人將茶碗重重地放回桌子上。
黎旭升不甘地看着他的祖父,“如果祖父不喜歡母親,那我帶着母親離開黎家好了,再也不會出現在祖父面前,豈不清淨。亦或是告訴大伯父,讓他來定奪,來看看祖父是不是太過無情!”
“你不得了,翅膀硬了,現在還會威脅起我來了。黎家怎麼出了個你這麼忤逆的東西。”黎源人看見親孫子用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時候,是滔天的憤怒。
“我的祖父要殺我的母親,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如果想要救我的母親算是忤逆的話,那隻能說是我生錯了爲您的孫子!”
黎源人聽見最疼愛的孫子這麼說自己,氣的心肝疼。他用手顫抖的指着黎旭升,斷斷續續說道:“你,你真是,好樣的,來人,快來人,拿家法。”
和家法一同而來的,是黎新巒,他一聽小五說黎旭升從祠堂出來就怒氣衝衝的找黎源人去了,便知道不好。這個兒子年紀不大,現階段年輕人的衝勁卻是十足。平時也是個好脾氣的,這般憤怒必定是有什麼事情,於是小跑着來到正屋。
果不其然,氣的黎源人都要請家法了。
“爹,怎麼要懲罰旭升呢?”
黎新巒一進屋子就問自己的父親。
“你,你問問這個孽障,是不是要翻天!”
望着跪在地上一臉倔強的兒子,黎新巒也是很無奈,說道:“旭升怎麼回事,你又惹祖父生氣,快向祖父道歉。”
“我沒有錯,我不道歉,祖父要逼死母親,姐姐走了,他連探望都不準,難道在祖父心裡,黎家的面子比母親的性命還重要嗎!”
這誅心的話,對於黎源人來說經不起一絲波瀾,但是在黎新巒心裡卻像是炸破的驚雷。
“你胡說什麼,你祖父怎麼會這樣,等你母親好了,自然就放她出來了。”
黎新巒看着冥頑不靈的兒子,真是怒其不爭,只要稍稍低頭不就沒事了,這場風波也能過去。
聽父親這番自欺欺人的話,黎旭升有些委屈的紅了眼眶,狠下心說道:“姨母到底來黎家是爲什麼,想必祖父比我清楚,何必這樣不願面對現實。”
祖孫二人相互望着對方,一個眼裡是憤怒,一個眼裡全是失望,只有黎新巒一臉震驚。
“父親,旭升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黎旭升看看遲鈍的父親,淚水在眼裡打轉,姐姐僅來黎家幾天,便發現薛雲舒所圖不小,只有父親一人相信那些表面的託詞。
“既然旭升說出來了,那我沒什麼要隱瞞的。不錯,薛雲舒本是代替薛氏暫管黎家,但是我發現她很合我心意,以後黎家交給她我也放心,重要的是,她可以延續黎家香火,也不反對給你納妾,不像薛氏善妒,這麼多年你房裡連個多的人都沒有。”
“父親!薛氏這些年來,就算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爲我生下三個孩子,那兩個是他們命薄,怪不得她啊~”黎新巒現在也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怪不得薛雲巧的病一直不好,原來父親就是用這個藉口一直關着薛雲巧的,自己真實蠢,怎麼就沒有發現原來罪魁禍首是身邊的這些人。
“你不用爲她說情,只要薛雲舒,或者別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薛氏就還是黎家的女主人。就算姐妹共侍一夫,我也不會反對,古往今來這種例子也不算少。你敬重薛氏,她的姐姐想必你也不會虧待她。”
“父親!”
“祖父真是打得好算盤,就怕那女人野心喂大了,想要的不單單是黎家女主人的位置,還想要母親的性命!”
“這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她怎麼可能這麼大膽。”黎源人瞥過地中間的父子二人,想想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說道:“只要黎家有新的孩子出生,我就放薛氏出來。”
他的目光定在黎新巒的身上,這就是要逼着兒子答應自己的條件。
黎旭升想起黎洋走之前說的話,說道:“好,父親可以納妾,但是薛雲舒這個女人絕對不能繼續留在黎家。”
“旭升!”黎新巒驚道,哪有兒子替父親答應納妾的。
“父親,重要的是救母親出來,不過,那個孩子絕不能是薛雲舒生的,那女人居心叵測。”
黎旭升站起來,看着黎源人說道:“只要父親的妾生了孩子,祖父就放母親出來嗎?”
黎源人拿起桌上的茶碗。
“那是自然。”
“好,希望祖父到時候不要反悔。還有,以後母親的一日三餐都由我親自送去,也不許有人攔着。”
黎源人定定望着他,想了一會兒,覺得好像這樣也無不可。
“好。”
得到黎源人的保證,黎旭升決然地走出正屋。
黎新巒嘆口氣,“兒子告退。”
說罷,也轉身出去追上前面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