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媽搬來嘉興,我還只來過一回沒什麼印象,這次來看,周家倒是比黎家更氣派。”
“你姑父聽說要調任的時候,就千挑萬選的找了個這樣的院子。本來我們都說太大,鋪張浪費了,你姑父卻說看着氣派,幾個孩子也能有各自的房間,特別是你敏姐姐的房間可以空出來,等她有空能回來住。他要是聽見你這番評價,估計要引你爲知己了。”黎新雅掩嘴笑笑。
“姑父再明智,不也是因爲有你這個賢內助嗎!”
黎新雅再準備敲黎洋的時候,卻發現她很嚴肅的看着自己,突然不安,問道:“洋洋,你這是怎麼了,一下這麼認真,我都嚇了一跳。”
“能看見大姑媽這麼幸福,這麼順心的在周家,我就忽然覺得很開心。”
“你這個丫頭,人小鬼大,說起話來怎麼老氣橫秋的。”
黎洋整理一下心情:“沒什麼,突然有感而發。”
黎新雅有些奇怪,侄女今天怎麼怪怪的。
“洋洋,你這次回來說起話來怎麼好奇怪。”
“沒什麼啊,可能是我長大了吧。嘿嘿,快看看老太太特地給我準備的房間,要是不合我心意,我一會就鬧她去。”
黎洋親暱的摟住黎新雅的胳膊,衝她鬼機靈的模樣笑笑,繼續跟着她。
“你呀~”
下人們都拉着珍妮在偏屋裡閒扯,只黎新雅和黎洋在正屋裡,問了些這幾年黎洋的留洋生活,又說了些上海的事情。黎新雅放下心來:“你祖父的身體怎麼樣,嘉善一切都好吧?”
黎洋哼笑一聲:“祖父說話中氣十足,吃飯也是不挑食,就是脾氣大的厲害。”
素知道祖孫二人有些隔閡,黎新雅對這個答案也沒什麼奇怪的。
“洋洋,你祖父年紀大,固執一些也是有的,好在現在民國,受西方思潮的影響,這些年開放不少,許多事也算是過去了。但他也是長輩,你便不要與他多計較。你聽大姑媽的話,於你有好處。”
黎洋倒是安慰拍拍她的手背:“大姑媽放心,我什麼也不缺,黎家的東西他想都給旭升也好,或是怎麼,我都不在意,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
“哎,你這孩子倒是灑脫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大姑媽就別這麼杞人憂天了。”她笑着繼續說道:“咱們快去吃飯吧,吃完飯我還有話要給你說。”
“什麼事情神神秘秘的,還得等吃完飯才能說。”
“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如先去填飽肚子。”
黎洋笑眯眯地拉起黎新雅,朝門外走去。姑侄二人閒坐兩刻鐘,帶着丫頭朝着飯廳去了。
飯廳站着一排丫頭,見他們進來,伺候二人落座。
“老太太呢?”
“回大太太的話,二太太剛遣人來說,老夫人才醒,換身衣服就來。”
“難得母親能睡個午覺,那我們便等上片刻。”
“怎麼,老太太覺不好嗎?”黎洋看向姑媽。
“人老了,你是知道的,向來覺少些,中午也不過眯一下就醒了,睡不踏實。”黎新雅嘴上雖這麼說,可心裡甚是擔憂,覺少也就罷了,白天精神頭也不太好。
“一會兒我給老太太瞧瞧。”
黎新雅有些訝異的看着她。
“姑媽都忘了我是學什麼的,雖不太懂中醫那些診脈,但對於內科我還略有涉及。”黎洋有些得意,所有留學生中,只有他和許諾兩個醫學生。雖學的外科,可其他知識也要有所涉及,這幾年可以說是沒日沒夜的學習,加上黎洋天資聰慧,要說是全科醫生也不爲過。
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侄女,以前年紀小,心思都擺在臉上,一眼就看透的小姑娘,現在看上去令人難以捉摸,特別是,短短四年,她脫變成一個美麗的天使,會給人治病了。
“老夫人、二太太來了。”
丫頭打起簾子通報,黎洋站在黎新雅身邊,看見周老太太在陳麗的攙扶下走進來,主動上前,攙扶起她另一邊胳膊,服侍她落座。
“有你來,就坐我身邊,我高興。“
周老太太從看見黎洋那一刻起,就笑的合不攏嘴。
“你這侄女要是給我當孫女我得多高興啊,這麼懂事體貼。”
“老太太說這話,一會兒讓周玫周敬聽見,可得好好吃醋。”黎洋一臉壞笑,看得衆人都笑起來。
“你們瞧瞧,我幫她說話,她倒幫起兩個丫頭起來了。今兒不給她吃飯,看她有沒有力氣和我頂嘴。”周老太太也是一臉寵溺的點她的額頭。
黎洋立馬摟住周老太太的胳膊,撒起嬌來。
“我知道老太太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裡疼我的緊,要真不給我吃飯,我這蠟黃的小臉可就看不下去咯。”
又是一陣笑聲,黎新雅有些好笑。
“洋洋,哪有這麼和老太太說話的,再怎麼也是你的長輩,不可回嘴。”
“哎~她來了,我才這麼笑笑。看見你,我慣是知道你父親的嚴肅模樣,這幾天也怕是給她憋壞了,別把這潑皮猴子給憋出毛病來。”
“母親,你都給她慣壞了。”黎新雅也是好笑,周老太太還真的疼黎洋。
“就這麼一會子就能慣壞咯?行了,快上菜吧,別把我們小猴子給餓着。”
都這麼說了,黎新雅也不好說什麼,瞥了黎洋一眼,黎洋也是笑得看不見眼,摟着周老太太的胳膊:“就知道老太太最疼我。”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比起在黎家,黎洋更像是周家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