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衆人都集中在正廳。
“還不給薛姨母添張凳子?”黎新雅吩咐下人。
這下人也是伶俐,快快搬來,放在上座的旁邊。看似是上座,又似在整個椅子擺放的區域之外,這倒不像是來議事,而是旁聽的。
“管家,你帶着下人們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要放人進來。”黎源人也顧忌這張老臉,這件事情鬧的這麼大,他也顏面盡失,就想縮在自己屋裡哪也不去。
“不必,這件事情既然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在乎他們幾個知道的更詳細。”
黎新雅還是第一次當衆這樣拂了父親的面子,可見她是覺得這件事情有多麼荒唐。
“大姐,人都來齊了,要說什麼就快說罷,說完我也好回去睡個午覺。”黎新意還拍拍嘴,打個哈欠。
黎新雅更氣了,這個二妹簡直是不爭氣,她難道不知道黎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是她知道張華的事情,可能就不會這樣無所謂了吧。
“二姑媽可別這麼快瞌睡,也許很快,你就睡不着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洋洋!你和旭升找個位置坐下,你們也長大了,黎家的事情和你們也有關。”
顯然黎新雅打斷黎洋的話的同時,也在告訴他們是黎家的一份子,家醜這件事,也沒什麼可看戲的。
“二太太到了。”下人特意進來回稟。
話音剛落,就看見小荷攙扶着瘦弱不堪的薛雲巧進來。若說之前的薛雲巧只是瘦小,倒也算是清秀文雅,如今被折磨的只剩皮包骨,臉頰凹陷,猶顯得顴骨突出。經過這幾日黎洋和黎旭升的努力,薛雲巧也算是有所恢復,至少有力氣走到正廳來了。
“雲巧…”黎新巒這才整體的看見妻子,居然沒想到和以往的模樣大相徑庭。前幾次隔着窄窄的窗縫,看不全面,現在就全看見了。
薛雲巧算是真的寒心了,那是必然,誰要是在生死邊緣上徘徊一遭,也都會看透。她沒有想黎新巒那般激動,只是朝着黎源人微微一行禮,說道:“我身體還沒有恢復,就只能行這半禮,望老爺不要見怪。”
“弟妹快坐,不必虛禮。”
薛雲巧這才朝黎新雅笑笑,應聲坐下。然後看見黎洋和黎旭升站在她對面,朝他們點點頭。
“這回人齊了。”
黎洋懶洋洋的說完,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其他人也沒人怪她無禮,因爲各自懷着心思,自然顧不上,也紛紛落座。
黎新雅和黎源人並排坐在首位。
“想來大家也都聽說外面的傳聞,這件事情呢,本就是個錯誤。薛姨母來看望生病的弟妹,時間是久了些,可是卻傳出這樣的流言,算不得數,時間長了,也就算是清者自清。現在呢,弟妹的病也差不多好了,黎家也有管家管事,薛姨母就可以回去了。這些日子辛苦薛姨母照看弟妹,黎家必有重謝。”
薛雲舒聽着這些話,嗤笑一聲:“你們黎家可真是過河拆橋,用我的時候那是低三下四,現在轉頭就想把我踢走,當我薛雲舒是好欺負的嗎?”
“姐姐說的薛家,是父親還在的那個薛家嗎?若父親也知道你要毒死我的事情,若他泉下有知會不會來找姐姐?”
薛雲巧實在忍不住,沒想到她的姐姐居然紅口白牙在這裡編瞎話。她的姐姐怎麼變成這樣一個陰險毒辣的女人。
“誰要毒死你,你可別到處誣陷我。”
薛雲巧落下淚水,心氣有些上不了,小荷見狀立刻上前幫她順氣。
“母親是不是誣陷你,你最清楚。當日你說母親得的是傳染病,小荷被傳染趕出黎家,可是現在,小荷痊癒了,母親還沒好,就是服用你的毒藥才導致的。”
“旭升,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好亂說。小荷好了那是她身體底子好,我妹妹從小體弱些,沒有痊癒也是人之常情。”
黎洋真是想仰天大笑了,怎麼有這種厚顏無恥的人,顛倒是非的能力還真是強,這要是拉去和列強帝國談判,那大清都不用割地賠款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薛姨母還是早日離開黎家的好。”黎新雅也知道這個薛雲舒不會輕易離開,但是這也是她給她最後的一次機會了,看在她是黎旭升的姨母的份上,給大家都留一絲顏面。
“想要我離開?做夢!我懷了二爺的骨肉,是黎家的種。二爺!難道你翻臉不認賬了嗎?”
“我…”黎新巒一臉爲難,看看薛雲舒再看看薛雲巧。
薛雲巧對他已經是失望至極,根本不看他,只是緊緊握着小荷的手。
“二爺,你說話啊。”薛雲舒可憐楚楚的看着黎新巒。
“我,我,就一次,怎麼,怎麼會懷了孩子。”
薛雲舒一聽這話,開始大哭起來:“孩子,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你的父親提上褲子就不認賬,黎家上下只想趕我們母子倆出去…”
沒想到薛雲舒平時看着溫雅,這會兒居然撒起潑來。
“既然你懷了二弟的孩子,那就請個大夫瞧瞧吧。”
薛雲舒怔怔地擡起頭:“你居然不相信我?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騙人的。”
“是不是真的都沒關係,還是要大夫瞧瞧這胎穩固不穩固。”黎新雅隨即吩咐自己的陪嫁媽媽,將早就請好的大夫請進來。
大夫進門,當衆給薛雲舒診脈。他也不敢多看,這種大家族裡的事情多了去了,更何況黎家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他老老實實診脈就行,反正診金豐厚。
“這位夫人已有月餘的身孕,胎像算是穩固,還是夫人身體好的原因,不過,近三月最好不要再有房事,否則會對胎兒造成傷害。”
說罷,薛雲舒有些慌張,大夫把脈精準,生怕他把最近的事情說出來,否則就穿幫了。
黎洋和黎新雅心中瞭然,大夫不好說的直白,但是意思明瞭,就是薛雲舒懷着身孕還亂來,大夫也是變相提醒她。
黎洋好奇的用目光掃過張華,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坐在黎新意旁邊,彷彿不是他的孩子。
真是狠心的父親,這孩子也倒黴,攤上無情的父親和毒辣的母親。黎洋暗自想着。
“請大夫給我母親也瞧瞧吧?”黎旭升殷切的看着大夫。
大夫應道,從開始診脈,他就緊蹙眉頭,換了一隻手又換回來,等的黎旭升着實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