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乘坐的這條船,是一條大海船。
因爲封海,它被船主停泊在了羊角溝,於是就被亂軍徵用了。
船很大,所以很平穩。
船艙裡,楊沅正在和李鳴鶴下棋,衍聖公孔拯則坐在側面觀棋。
此時的局面是,楊沅主動送了李鳴鶴一馬一象。
送那一馬,讓他的車走出了關鍵的一步。
再送那一象,就給他另一隻車讓出了橫行的通道。
至此,雙車在手、也只剩下雙車在手的楊沅佔據了絕對優勢,只消再走一步,就能對李鳴鶴形成絕殺。
李鳴鶴即便發現了這一記殺招,立即應對,也要失去自己剩下的一個車,後續局面會完全進入劣勢,再翻盤的可能非常小,除非楊沅失誤。
“咦?”
李鳴鶴皺了下眉頭,他顯然發現了楊沅隨之將至的那一記絕殺,不禁驚訝地擡頭看了楊沅一眼。
楊沅一臉呆萌:“怎麼啦?”
“哦,沒什麼。”
李鳴鶴眸中閃過一抹驚喜。
原來楊沅只是無意中走成了這樣的棋面麼?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馬上可以對我形成“雙車絕殺”啊。
想到這裡,李鳴鶴決定冒個險,對楊沅可以馬上施展的“雙車絕殺”置之不理,冒險一搏。
想到這裡,李鳴鶴不管自己的老將,直接把炮沉了底。
只要楊沅錯走一步,他就可以先將一軍,通過主動進攻來化解自己的頹勢了。
“將!”
楊沅眉飛色舞,一把抓起車,“啪”地一聲沉了底。
楊沅哈哈大笑起來:“李公,真以爲我沒看出這一步嘛,哈哈哈,你投機失敗了!”
“你呀你呀!”
李鳴鶴指著楊沅,又好氣又好笑:“小楊學士,你明明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還要對老夫裝傻充愣,你真是……”
“好棋、好棋!”
最佳觀衆孔先生撫掌微笑,心裡面,卻快把白眼翻上天去了。
這兩個臭棋簍子,下個象棋最多能看三步,就這麼爛的棋力,還在那兒自得其樂呢。
“來來來,再下一局。”李老爺子興致不減,馬上擺起了棋子。
這時,外面甲板上傳來了一聲興奮的吆喝:“我們到獅子口啦”
“咦?到了麼?”李鳴鶴精神一振,推開棋盤道:“走,咱們去看看。”
楊沅和孔拯便跟著李鳴鶴走出了船艙。
從羊角溝駛來的這些船都是大船,不過既有內河船,也有海船。
既有貨船,也有客船,種類繁多,唯獨沒有戰船。
他們行船也沒有個陣列,就那麼浩浩蕩蕩地一字排開,橫衝直撞地進了“獅子口”。
眼見一條條大船兇猛地駛來,自己的小破船來不及駛開,要被大船撞散。
操船的高麗武士急忙把船又駛向碼頭。
漁船剛剛靠岸,盈歌就快步趕到船邊,伸手把金玉貞拉上岸。
緊跟著,“砰砰砰”一陣響,一條條大船直接撞上了岸。
操船的人根本不知道珍惜這些船,反正一旦上岸,這船就沒用了,全要拋在這碼頭上。
率先跳上岸的一羣金兵,立即把烏古論盈歌和金玉貞圍了起來。
碼頭上還有一些正要出海的漁民,但是對那些人,這些金兵懶得理會。
烏古論盈歌和金玉貞都是異常貌美的女子,他們還沒靠岸就注意到了。
所以,剛一上岸,他們就把盈歌和金玉貞圍了起來。
那炙熱的目光,能把這一個少女一個少婦像海鮮似的給活活蒸熟了。
盈歌和金玉貞緊張地靠在一起,她們的侍衛也迅速拔刀,把她們圍在了中間。
只是,區區二十多個武士,面對源源不斷跳上岸來的金兵,顯然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們不要放肆,我是烏古論家的女兒!”
烏古論盈歌用女真語大聲喊了一句,接著又用漢語喊了一遍。
四下裡正色瞇瞇地將要圍上來的女真兵頓時一怔,停下了腳步。
王族完顏姓之外,女真還有九大異姓貴族,其中就有烏古論氏。
如果這女子是烏古論家的姑娘,這些普通士兵還真不敢造次。
“閃開閃開,都堵在碼頭上做什麼?”
一名身材高大的女真人罵罵咧咧地分開人羣走上前來。
忽然看見盈歌和金玉貞,他頓時露出貪婪的目光:
“嘿嘿,咱沙牛兒運氣是真不賴,剛到獅子口,就得了這樣兩個美人兒。”
旁邊一名士兵小聲提醒道:“猛安大人,那女子說她是烏古論家的姑娘。”
“烏古論氏?”
沙牛兒愣了一下,緩緩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幾眼盈歌。
盈歌手中緊握一柄短刀,吞口上的紅寶石閃閃發光。
就憑這把刀,她說她是烏古論家的姑娘,應該不假。
沙牛兒又把目光移向金玉貞。
輕熟氣質的金玉貞,就像一枚鮮嫩多汁的水蜜桃兒,散發著甜香的味道。
她的服色和髮型是高麗國女子的打扮。
沙牛兒貪婪地笑道:“這一個,總不是烏古論家的女人了吧?”
盈歌立即上前一步,擋在了金玉貞前面,怒視著沙牛兒:“她是我的朋友,伱敢動她,本姑娘要你好看。”
沙牛兒臉上閃過一抹戾氣,強壓了壓怒火,才道:“烏古論家的姑娘是嗎?
我不動你,但這個美人兒……,你最好不要管。”
“我管定了!”
盈歌對金玉貞道:“玉貞姐姐,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盈歌又轉向沙牛兒,喝道:“我爹是烏古論訛論,是撒巴山世襲忒母(謀克是百夫長、猛安是千夫長,忒母是萬夫長)。
我娘是太祖之女畢國公主,你敢對我的朋友無禮,我要你死無全屍!”
沙牛兒臉色陡然陰沉下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那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盈歌一愣,連我的家世都不放在眼裡,難道他也是大有來頭的?
盈歌脫口問道:“你是誰?”
沙牛兒獰笑道:“老子連大金國皇帝都反了,還怕你這個公主之女?
你都不知道老子是誰,那老子還管你是誰。
讓你走,你不走,那你現在也不用走了!
來人,把她們的侍衛全都剁了,把這兩個美人兒拖進船艙關起來。
都把嘴巴給我閉嚴實了,誰也不許出去說半個字。”
沙牛兒的人是第一批上岸的,只要他誠心封鎖消息,還真不怕什麼。
烏古論盈歌一聽慌了,她沒想到,靠著她的家世,居然也鎮不住這些人了。
自己的頭兒都不怕了,他們又怕什麼,那些金兵立即一擁而上。
“都給我住手!”
船頭,忽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
沙牛兒握緊刀柄,霍然轉身,擡頭向船上一看,頓時煞氣一窒,訕然道:“李太公?”
李鳴鶴道:“把她們送上我的船,立即搶佔港灣,派人去告訴姜都統前來接應。”
船頭,李老爺子瞟了眼一旁的楊沅,沉聲吩咐道。
沙牛兒握刀的五指一緊,心中大罵:“你個老畢登,哪怕給老子留一個呢,你全都要!
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都半隻腳邁進棺材的人了還這麼貪,也不怕累死你個王八蛋!”
沙牛兒笑容可掬地欠身道:“好的,我馬上把她們送到老太公船上。”
他也沒辦法呀,他現在反了,皇帝都不怕。
可是,他怕完顏驢蹄,因爲他是完顏驢蹄的人。
而李鳴鶴李老爺子,是完顏驢蹄的岳父。
李鳴鶴微笑地撫著鬍鬚。
他注意到身旁的楊沅一直緊盯著碼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兩個女子。
沙牛兒要動手時,小楊學士扣住船舷的手五指一緊,神情十分急迫。
呵呵,確實是兩個美人兒啊,而且風情迥異。
如果是他年輕的時候,怕是要比這位小楊學士還要不堪吧。
李鳴鶴一心想助自己的女婿完顏驢蹄成就霸業。
將來,他的女兒就是皇后,他的外孫就是大金國皇帝。
而小楊學士,就是他想拉攏過來,輔佐女婿大業的重要人物。
既然小楊學士有所好,那就好辦。
這兩個美人兒他小楊學士只要收了,那他就沒有了退路。
從此不死心踏地的輔佐老夫的女婿,還能去哪兒呢?
“盈歌啊,姐姐要先走一步了。”
金玉貞拔出了防身的短匕,抵在自己高聳的心口,毅然對盈歌道。
盈歌正仰著臉兒震驚地看著船上。
她看到了什麼?看錯了?還是……
長得很像?
不會錯的!
盈歌確認了眼神。
站在那個白鬚飄飄的老頭子旁邊的年青人,看她的眼神兒絕不是陌生人該有的。
真是那個送索喚的傢伙啊!
他怎麼跑到老鐵山來了?
金玉貞對盈歌道:“雖然我不該這麼勸你,但我覺得,你還是跟玉貞姐姐一起走吧。
高貴如你我,不該被卑賤之人凌辱!”
金玉貞說罷,五指一緊,就要把短匕送進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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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們上船!”
盈歌一把抓住了金玉貞的手腕。
金玉貞黛眉一蹙,對盈歌道:“金家的玉貞可以死,但不會爲了偷生而忍受屈辱。”
“船上那人,我認識!”
盈歌急急道:“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金玉貞一愣,盈歌認識那個白鬍子老頭兒?
這麼說,也許真的還有希望。
金玉貞遲疑了一下,回頭吩咐道:“放棄抵抗,我們上船!”
她的人正把她緊緊護在中間。
如果爲她戰死,這些侍衛的家人會受到很好的照料。
反之,如果被金家查到他們貪生怕死,沒有死在主人的前面,他們的親人將會墮入地獄。
他們不確定金家能否查明真相,不敢冒險。
但是,金夫人下令放棄抵抗,他們就沒有必要堅持了。
一行人放下武器,被押上了大船。
只有盈歌腰間還佩著短刀,金玉貞的短匕則始終握在手上。
烏古論盈歌和金玉貞被帶上船頭。
從這裡,可以看到遠處還有源源不斷的船隻,正在向港灣裡駛來。
烏古論盈歌瞪大眼睛看著楊沅,再次確認了一下,驚訝地叫出聲來:“楊沅?”
李鳴鶴微微有些驚訝:“小姑娘,你認識小楊學士?”
烏古論盈歌詫異地看看李鳴鶴:“誰,啥學士?”
李鳴鶴恍然道:“哦?哈哈,看來姑娘你有日子不曾見過小楊學士了。
這位,楊沅楊子嶽,大宋今科狀元,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如今受官翰林學士,出使我大金國。”
“他?”
烏古論盈歌一臉的嫌棄。
楊沅要是狀元,那我就是女皇了!
切,這個大騙子!
等等,送索喚好像只是他用來掩飾身份的,他本來是那個什麼什麼‘有求’來的?
那就是騙子吧?
烏古論盈歌看了楊沅一眼,這個傢伙,如今都騙到金國來了,連反賊都被他騙得一愣一愣的,倒是真有些本事。
盈歌丟了個“你放心”的眼神兒給楊沅,本姑娘不會揭穿你身份的,不過……你也要幫我才行!
李鳴鶴笑著對楊沅道:“楊學士認得這位姑娘?”
楊沅道:“盈歌姑娘去年曾隨金國使團前往大宋,於臨安鳳凰山上觀潮時,楊某有幸結識了她。”
“哦?”
李鳴鶴微感意外,他在船上,剛纔沒有聽清碼頭上的對話,並不知道盈歌的身份。
當然,從盈歌的穿著打扮、身邊的侍衛,也能知道她必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子。
但是,能隨金國使團去宋國,那就不可能是尋常大戶人家了。
李鳴鶴道:“盈歌姑娘?你是誰家的女兒?”
烏古論盈歌又把自己的身份對李鳴鶴說了一遍。
李鳴鶴心中盤算著,打個哈哈道:“原來是訛論的女兒啊,那麼這位是……”
盈歌把金玉貞的身份對李鳴鶴又介紹了一番,李鳴鶴聽了,並未往心裡去。
高麗大商賈?
那又怎樣。
高麗地貧,與金國貿易往來規模不大。
而且貿易種類有限,販來的基本上就是人蔘、松子、粗布和織蓆。
這些東西,對於正在招兵買馬急速擴張的李家來說,基本上無甚用處。
只是,那位盈歌姑娘竟然是烏古論氏家的姑娘,這就有點出乎李鳴鶴的意外了。
他本想慷慨一些,把這兩個美人兒送給楊沅,招攬楊沅爲己所用。
可盈歌是烏古論氏,烏古論氏又與東京留守完顏雍一派走動密切……
如果小楊學士成了烏古論家的女婿,老夫豈不是給完顏雍做了嫁衣?
李鳴鶴心中想著,呵呵笑道:“既然是訛論家的姑娘,老夫自然不會難爲你們。
只是,這正向碼頭靠攏的人馬,可不都是我們的人。
爲免節外生枝,兩位姑娘還是先到船艙中暫避吧,不要拋頭露面,被人看見。”
李鳴鶴對楊沅笑道:“小楊學士既然與盈歌姑娘相識,你便來做這個地主,先招待一下兩位姑娘,老夫要安排一下登岸駐紮事宜。”
楊沅忙道:“盈歌姑娘,金夫人,請。”
目送三人走進船艙,李鳴鶴對孔拯微笑道:“衍聖公,可有興趣做個大媒人?”
孔拯道:“難道李公想撮合小楊學士與盈歌姑娘?”
“不不不不……”
李鳴鶴搖頭道:“那個高麗女子,老夫送與小楊學士做個侍妾好了。
他如今要隨老夫去上京,回國只怕遙遙無期,身邊有個人服侍也好。
至於盈歌姑娘麼,老夫有個孫兒,名叫李俊,如今尚未娶妻。
老夫看盈歌姑娘容顏俊俏,家世也算相當,想讓她做老夫的孫媳婦兒。
若有衍聖公做媒人,相信烏古論家不會不認這門親事。”
孔拯聽了,馬上就明白了李鳴鶴的用意。
烏古論家是女真異姓九大貴族之一,孔拯自然是聽說過的。
這李鳴鶴分明是想通過聯姻,把烏古論家拉過來嘛。
雖說這樣的大家族,立場如何,不太可能因爲一個女兒的一樁姻緣就確定。
但是現在整個遼東乃至上京地區,正處於混亂之中。
各方勢力正在重新洗牌、重新組織。
如果有一層姻親關係,結盟的機會就大一些。
李鳴鶴雖然說的客氣,孔拯又哪敢拒絕,忙陪笑道:“李公相邀,孔某當然樂於做這個冰人。
牽一縷紅線,結一段姻緣,也是功德無量嘛,呵、呵呵……”
李鳴鶴哈哈大笑,道:“那就一言爲定,今晚老夫便與衍聖公在老鐵山下襬一席謝媒酒。”
李鳴鶴說罷,扭頭吩咐旁邊侍衛:“你去,把李俊找來老夫船上。”
李俊押運著一船財帛,在後面的船上。
現在上百條船亂烘烘地登岸,船上又沒有旗號,一時間也不知道誰在哪兒,自然得先去找找。
那侍衛聽了,答應一聲,便往船舷踏板處走去。
下風處,一名身材瘦削矮小的宋兵正拄著槍站在那裡。
作爲一名合格的忍者,小奈的耳力是相當出色的。
聽罷二人這番交談,椿屋小奈神色一動,便往船艙裡走去。
船艙裡,盈歌看看四周,見侍衛站在艙門外,便對楊沅急聲道:“你膽子太大了,怎麼還一路騙到金國來了?”
楊沅無奈地攤手道:“我沒騙你啊,我真是今科三元及第的大宋狀元。
如今奉命出使金國的翰林學士,新鮮出爐的,如假包換。”
盈歌不敢置信地看著楊沅:“你說真的?”
楊沅道:“要不要我取國書給你看啊?”
盈歌訥訥地道:“可……怎麼可能嘛!你那個有求……哦,有求司,這麼厲害?”
楊沅苦笑道:“哪有什麼有求司啊,你當時坑我,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有什麼辦法?
一個閒漢,我說我有辦法幫你,你能信嗎?
爲了活命,我只好信口胡謅出一個‘有求司’出來,其實幫你解決問題的,也就是我一個人。”
“呀呀呀,你這人……”
盈歌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你這人怎麼一屁倆謊兒,沒句大實話呢?”
楊沅道:“實話就是,我當時確實只是一個送索喚的閒漢。
如果當時和你說了實話,我就活不到現在了。
現在呢,我已經通過解試、省試和殿試,考了個三元及第。
於是,我現在就是小楊學士啦。”
金玉貞坐在一旁,雖然從他兩人隻言片語的交談中,無法弄清楚二人相識相處的詳情,卻也大概聽明白了兩人相識的經過和關係。
最重要的是,她確認了眼前這人真的是大宋狀元,而且是三元及第的狀元。
楊沅在金玉貞眼中的形象頓時無限高大起來。
本就坐姿端莊的金夫人,悄悄坐的更端莊了些。
她擔心會在大宋狀元面前失禮。
如果說,日本受大唐文化影響至深,那麼高麗王朝就是受大宋文化影響最深。
雖然由於它的地理位置,使得它在國際關係上,不得不經常向掌控了遼東的政權靠攏。
可是這個島國,長期以來一直仰慕的,始終是宋。
它對宋國制度、宋國文化極度仰慕,以至於它的政治和文化都高度效仿了宋。
甚至在宋以後,朝鮮曾經因爲對元修宋史極度不滿,於是,竟然由國王牽頭,親自編撰了一部《宋史筌》。
該書是繼《高麗史》之後,朝鮮官修的第二部紀傳體史書;
由朝鮮國王親撰,紀傳體的他國史書,這在朝鮮史上獨此一例。
由此可見“宋”在高麗人心中的崇高地位。
盈歌見了楊沅只是覺得親切,至於狀元什麼的,大大咧咧的盈歌姑娘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坐在旁邊的金夫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楊沅既然是宋國狀元,就更令她這個高麗人有高山仰止之感了。
金玉貞雖然在高麗是高高在上的,在楊沅面前卻本能地有些自卑,唯恐哪裡有些失禮,被這位宋國狀元看輕了。
盈歌問道:“那你應該去中都啊,怎麼跟著他們來了遼東?”
楊沅苦笑道:“是我要跟著來的嗎?我現在就是他們的階下囚而已。”
盈歌聽的小臉一抽,忍不住想笑。
這個人怎麼那麼倒黴呀。
當初去班荊館送索喚,被她用刀逼著,差點兒成爲完顏屈行的刀下鬼。
如今他出使金國,又被叛軍裹挾到了遼東。
盈歌嘆口氣道:“那你這人還真夠倒黴的喔,簡直就是個黴運纏身的倒黴蛋兒嘛。
不過你放心,相識一場,我會保護你的。”
楊沅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道:“那我可謝謝你啦。”
這時宋軍打扮的小奈悄悄走進船艙,對楊沅耳語了一番。
盈歌見楊沅一邊聽,一邊向她和玉貞姐打量,不禁有些不自在地道:“鬼鬼祟祟的,你瞅啥?”
楊沅聽罷小奈的話,擺擺手讓她退下,對盈歌道:“恭喜你,我們要成親了。”
盈歌大吃一驚:“啥?我和你?成親!”
楊沅搖頭道:“不,我是要做新郎,但新娘不是你。你是要做新娘,但新郎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