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閃電劈中迸發出來的石塊力道何其之猛,比一顆出膛的子彈也相差不了多少了。要不是楊帆身上揹着丁羽的揹包,這一下恐怕就要了他的小命,所幸丁羽揹包裡東西很多,爲他擋住了絕大部分的力道,但即使這樣仍是把他擊傷。
天啓帝被他一口血噴了一臉,急忙伸手扶住楊帆。他知道要不是有楊帆替擋住這塊拳頭般大小的石塊,恐怕自己真的就要駕崩了,那他也就成了古往今來第一位死在天災中的皇帝了,此人毫不猶豫用身體替自己擋住石塊,這份忠心着實難得。
扶住楊帆的天啓帝浮想翩翩,欣慰之餘還有一分感動,他卻不知楊帆心中想的比他通透的多,要是皇帝真死在這裡,他們三個就永遠沒有回去的可能了。任誰今天看到三個怪人出現,就出現這麼多的異常,皇帝還死了,他們都逃不了干係,但只要皇帝不死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楊帆見天啓帝扶住自己,急忙掙扎着站直,張西瓜見了扶住他着急的問:“怎麼樣?傷的重不重?”丁羽更是着急,大聲朝楊帆喊:“你怎麼這麼傻?你要死了我們怎麼辦?這時候你逞什麼英雄?”
此時兩人完全無視了天啓帝,天啓帝見他們互相如此關心,心中長嘆一聲,自己在深宮長大,所有人見了自己無不是巴結小心伺候,但要說真有人關心自己,便是自己都不相信,想到這裡擦了一下臉上血跡,咳嗽了一聲。
他一咳嗽,兩人才反應過來說錯了話,相顧一看不知道說什麼好,楊帆卻機靈的道:“皇上乃天下之主,便是我丟了這條性命也要保住皇上無事。”
天啓帝聽了大爲感動,輕聲道:“不必怕,待過去了風暴,宮中自有御醫替你醫治,現在還是莫要再停留的好。”
楊帆站直了活動一下身體,除了後背隱隱作痛胸口仍然有些憋悶外,並沒有受太重的傷。他在山中長大,身體自然比常人要好上許多。這時聽天啓帝說,也覺得這裡不宜久留,四下看了一眼,天上烏雲仍在翻滾,遠處霹靂陣陣,把個黑暗的天空劈得一道道裂開,此情此景真有些世界末日的味道。
閃電不時從空中落下劈到皇宮之中,遠處幾座大殿已經被閃電擊打得燃燒起來,更有無數的木屑石塊四處亂飛,而且大地還在震顫不已,站在空地上已經不安全,正前方的交泰殿雖然被雷電擊中卻只是崩塌一小塊而已,並沒有燒起來。看來這個殿建造的比其他的更要結實,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躲到大殿中去。
天啓帝說完大步向大殿走去,絲毫沒有跟三個人商量的意思。楊帆他們楞了一下隨即想起此人是皇帝,又哪裡會在意他們的意見。只好緊隨其後跟了上去,剛進到大殿打的猛地顫抖了幾下,天啓帝臉色一變四下張望了一下,見大殿右邊角落裡他平時寫字畫畫用的大木桌還在,顧不得多想急忙鑽到了下面。
楊帆三個也不敢亂走,跟着他鑽到了桌子底下,剛鑽到桌子下面,大殿猛然晃悠了兩下,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以爲逃不過這一劫了。這個時候皇帝和他們並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天地之中的一個螻蟻,就算是九五至尊的天啓帝在天地之威面前也顯得那麼軟弱無力。
好在這陣抖動停止的很快,大殿跟着晃悠了兩下還是支撐着沒倒,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這張桌子非常大,四個人鑽在下面都沒感覺到特別擁擠,藉着這個機會楊帆伸頭向外面看了看,就見這交泰殿平面爲方形,面闊、進深各3間,單檐四角攢尖頂,銅鍍金寶頂,黃琉璃瓦,雙昂五踩斗栱,樑枋飾龍鳳和璽彩畫。四面明間開門,三交六椀菱花,龍鳳裙板隔扇門各4扇,南面次間爲檻窗,其餘三面次間均爲牆。殿內頂部爲盤龍銜珠藻井,地面鋪墁金磚。殿中明間設寶座。端的是富麗堂皇到了極點。
他正看得出神卻聽天啓帝突然嘆息了一聲,扭頭一看自己身體擋在了天啓帝的前面,他猛然想起來擋在皇帝前面可是犯了大不敬。想到這急忙往後退了退。天啓帝見他這個樣子朝他笑笑:“朕不會罰你的,莫怕。”
此時的天啓帝也是灰頭土臉,身上滿是灰塵,帽子也戴着歪斜了,黃色的龍袍外面全是灰塵,這副模樣跟他們三個也相差不多,那裡有半點皇帝的樣子?何況天啓帝本來歲數就不大,算起來還是同齡人。這一笑更增添了些許親切。
但皇帝就是皇帝,誰也不敢當真放恣。可三人都是現代人對這個皇帝也沒有太恭敬之心。何況這個皇帝並不出名,歷史上的名聲也不好,楊帆知道這是個木匠皇帝,此時外有金兵侵擾,內有明末起義,正是國難當頭,內憂外患的時期。明熹宗卻不務正業,不聽先賢教誨去“祖法堯舜,憲章文武”,而是對木匠活有着濃厚的興趣,整天與斧子、鋸子、刨子打交道,只知道製作木器,蓋小宮殿,將國家大事拋在腦後不顧,成了名副其實的“木匠皇帝”。
看看天啓帝再看看丁羽,這兩人何其相像,他暗自嘆息一聲,看來自小生長在富貴家庭也不是件什麼好事,什麼都不缺,自然就少了拼搏奮鬥的精神,再加上生活空虛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天啓帝突然開口問:“你們說要給朕看令牌,現在可以拿出來了。”
楊帆一楞,看來這皇帝到現在都不太相信他們的話,無奈只好又找了一遍,但令牌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張西瓜同樣如此,翻了半天也沒翻出來,丁羽見他倆着急,笑着對天啓帝道:“他們說的是實話,這靈官之職是本朝賜予的稱號,本朝職官志上說三閣皁山、三茅山各有靈官一人。還是正八品的官呢。”
天啓帝聽丁羽說完,笑笑道:“休要哄朕,朕是大明皇帝,上下官名自然知曉,卻從未聽說過什麼靈官之職。莫非你等是想要討個封賞嗎?你們救了朕就要個八品的封賞?”
天啓帝一說三個人全傻了,雖然他們知道靈官這個稱號是明朝纔有的,可具體是那個朝代卻不知道,難道說靈官是從他們纔開始的?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了吧?
天啓帝晃着腦袋,沉思一下:“你們救駕有功,既然討要個靈官稱號也不是難事,牌子找不到就算了,回頭朕給你們每人做一面就是,不是自誇,朕的木工手藝非常不錯的。”
說到這裡天啓帝有些得意,指着大殿上一個還沒倒下的木屏風道:“那道百鳥朝鳳的屏風就是朕親手做的,還不錯吧?”
此時他的眼中露出炙熱的光芒,像是一個一心要得到別人誇獎的孩子。他們三個看了一眼那個屏風,果然精美。何況他們又不是傻子那裡會壞了皇帝的興致,都急忙點頭:“好,好,果然是鬼斧神工啊。”
丁羽更是誇張,張着大嘴道:“陛下,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手藝,就算是魯班再世也就這個水平了吧?厲害,厲害……”
天啓帝聽到三個怪人說自己的手藝好,頓時臉上笑得開了花,還謙虛的搖搖手:“過獎了。過獎了…”但看他臉上的得意那裡有半點過獎的意思?
丁羽又吹捧了幾句,天啓帝更聽得高興,正說着話大地又震顫了幾下,大家都是臉色一變,緊張的看着外面。過了會震顫過去,天啓帝開口問:“你們說追一個兇獸追到皇宮,到底是什麼兇獸竟然有如此大的法力?”
天啓帝一問,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現在他們也不知道這場災難到底是不是年獸惹出來的?從他們接觸年獸到現在,年獸雖然有些本事,但怎麼也看不出來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如果年獸真能攪動的天地不安,爲什麼在追它的時候不顯露出來?而是到了明朝折騰個天翻地覆?
可要說不是年獸惹的禍,爲什麼他們一到這裡就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連天都要塌了。要說這只是巧合,未免說不過去。三人想不明白其中關鍵,都沉默着不說話。
天啓帝見誰也不開口,有些生氣道:“難道你們有什麼瞞着朕嗎?”
天啓帝語氣之中有些不善,聲音也冷了下來,丁羽一驚回過味來,知道此事萬萬得罪不起這位木匠皇帝,急忙道;“陛下,我們追趕的是年獸,上古的兇獸啊。”
“哦,年獸是什麼,給朕說說。”丁羽的話引起了天啓帝的好奇心。
丁羽講故事一樣把年獸的來歷說了一遍,卻沒說他們是來自未來,說是從深山之中跟了出來,天啓帝聽得津津有味,丁羽還待再講,突然大殿門外傳來馬蹄聲響,接着無數人大聲喊叫:“陛下,陛下,臣等前來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