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從基本建設開始。在西南方向修築一個碼頭。平整駁岸,修築了一條棧橋,一直延伸到水深超過2.5米的海域。確保海軍和大波航運公司的大中型船隻能夠不駁載即可直接裝卸作業。碼頭本身有一座三層的棱堡保衛。在棱堡周圍,是一個小型的設防住宅區。鹿文淵在這裡安置三十戶百姓,主要是原先島上的漁民。
這些人就是他的“海軍”,保衛碼頭,在龍口灣中巡邏,少不了還得打魚來改善下伙食。
至於鹿文淵本人的總部,設在屺姆島的山上,在山頂上,先修築了一個瞭望塔,用於監視全島和附近海域,也作爲以後指引船隊進入港口用的燈塔。
島上水源貧乏,水源地全在山地。農莊的選址就在一處水源地之上。
不僅直接控制水源地,還在周圍修築了集水池和渠道,將山地的水源集中到集水池內儲存。多餘的水通過渠道再排到山下,暫時可以用作農業用水。
農莊本身的規模並不大――屺姆島迴旋面積小,水源匱乏。長遠看並非一個合適的基地,在計劃表上只是爲了配合登州行動而修築的中轉基地。但是設防農莊本身修築的非常堅固,裡面將囤積大量的救濟口糧和衣被、衛生用品。
農莊內有集水池、大型倉庫、指揮部和居民住宅區。另有可供一個連隊使用的標準營房。除了一道有女牆垛口的磚石圍牆保護之外,還有六座小型雙層凸角堡拱衛。按計劃,每座凸角堡上將安一門火炮。
山地之外的土地稍事平整,海潮線以上的用來種植蘆粟,等孔有德事發就拿來搭帳篷、蓆棚,一個難民營地頃刻可成。作爲一種測試,也爲了解決修建基地的勞工們的住所問題,他先搭建了十棟簡陋的木結構框架,蘆蓆頂棚和牆壁的“長屋”。每個屋子可以容納100人。
另外還有若干廚房、廁所之類的配套建築,運行下來,認爲基本可以滿足需求。
不過,這種蓆棚的保溫性能很差,也不堅固。夏季勉強還行,到了冬季,不給難民足夠的冬衣和禦寒設備的話,恐怕就完全是象徵性的了。
但是要更多更好的設施,就又牽扯到從香港調運物資的問題。鹿文淵知道現在大部分的運力都在向新開不久的臺灣基地運輸物資,要給屺姆島這個小小的前進基地專程來運送物資恐怕是不可能的。
修築屺姆島基地的建材幾乎全部是從本地解決的,工匠也是從當地僱傭的。多虧通過耶穌會的關係搭上了山東的天主教會,有孫元化等各級教友的照拂,鹿文淵在當地辦事總算不是兩眼一抹黑。他在幾乎完全沒有使用歸化民人員的狀況下建設屺姆島基地的第一期。
東三府之窮,物價之便宜,都給鹿文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裡遠遠不能和江南和廣東相比,到處有開墾的土地,但是大多數土地的莊稼長勢很差。屺姆島附近的村莊無一例外都非常貧困。鹿文淵在當地僱傭工人幹活,甚至低到力工不要錢,只求給三餐飽飯的待遇。
由於勞動力異常的廉價,鹿文淵大量的招募勞工:不論男女老幼,什麼人都要。有力氣的乾重活,沒力氣的幹輕活。利用大量的廉價勞動力,屺姆島基地的第一期工程進展很快,到八月初的時候,工程已經完成了六成。
勞工們還同時開墾了田地,修了水渠和集水池,建了風車塔樓――風車得從臨高運來,在新開墾的田地上種下了第一批蘆粟,在海灘灘塗上播下了海英菜的種子。
爲了保護島上的建設,防止閒散人員混入,鹿文淵儘管沒有在長堤上挖壕溝,但是修築了一道柳條籬笆――看上去不起眼,生根以後再填砂石就很堅固了。黃土高原用這種方法攔截山洪改善水土流失,能在沖溝裡造出大量田來。
整個看起來,島上的建設欣欣向榮。儘管如此,鹿文淵還是期望增援快點到來――特別是北上支隊趕緊到濟州島去登陸,這樣至少能夠順道給他運來一些物資來――別得不說,光這堆三眼銃和火炮就讓人不放心。至於這羣面有菜色營養不良的鄉勇也讓他覺得很靠不住。
唯一靠得住,只有幾個手下的歸化民,尤其是黃安德,看他每天像模像樣的操練鄉勇多少讓他安心。
那個趙引弓轉交給王七索,現在已經痊癒了。現在是鄉勇隊的副隊長,看得出有把拳腳功夫,還能張弓射箭,不愧是鹽梟加軍戶的雙重身份。
根據明裡暗中的調查和談話,鹿文淵大致瞭解了王七索的基本身份狀況:本地的軍戶,販賣私鹽維生,家中已經沒有人了。這種狀況,在歸化民中算是很普遍的,不足爲奇。鹿文淵也不以爲意。
“拉澳片,拉澳片新片上映嘍……關雲長溫酒斬華雄,蜘蛛精大戰蜘蛛俠,蒼老師勇鬥惡衙內,五道俠歷險記……”
伴隨清脆的鑼聲,街邊傳來小販的吆喝聲,小巷裡的孩子爭先恐後的跑到街口,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撒到小販手裡,一邊喊着:“讓我先看,讓我先看。”
這是廣州城一個平常的上午。每天廣州城裡有176個這樣的小販走街串巷,在街市上支起300多架“澳片機”,爲這個時空的孩子和成年人帶來本不該屬於這個時空的視覺娛樂。
穿着一身明裝的司凱德坐在一輛馬車上目睹着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拉澳片”類似於上一個時空清末民初的“拉洋片”。在一個木盒子裡用一個發條帶動棘輪機構驅動一個膠片盤,連續播放膠片上的畫面,觀看者要自己拉繩子給發條上勁,人人都知道這是澳洲貨,所以就叫拉澳片。光線則來自於用透鏡收集的日光,到了夜間則通過油燈提供光亮,不過效果會差很多。
這東西是殖民貿易部和文宣部提出要求,由機械廠設計。結構較之於傳統的“洋片盒子”有所改進,重量體積減輕,效果增強。
這一娛樂極大的加重了林漢隆的光學廠的負擔――“澳洲景”的主要部件是透鏡,儘管性能要求很低,但是好歹也得一個個的磨出來。林漢隆爲此不得不和機械廠的元老們一起開發了一臺可以批量磨製簡單光學鏡頭的設備。
殖民和貿易部開發這套東西當然不是爲了娛樂大明百姓,也不是爲了增收――儘管從紫誠記獲得“特許經營”的小販們都說這行當收益不壞,但是每年幾百兩的“加盟費”和租用“澳片”的收入在整個臨高經濟體系裡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重要的一點是爲了宣傳,特別是傳播“澳洲式生活方式”。爲即將開張的商業中心造勢。同時,吸引大明的百姓移民到海南島去。
廣州是整個廣東的財富人口的匯聚地,只要在這裡樹立起了臨高是“一盞明燈”、“一方樂土”的觀念,不僅能夠吸引到那些掙扎着謀生,希望追求求新生活的窮人,還能吸引一部分有錢人。
第二次反圍剿之前,企劃院在執委會的一次國民經濟工作擴大會議上就提到過經濟總量和規模過小的問題。而制約這一切的就是人口。
工業需要大量的人口――特別是元老院的工業體系相當低水平的階段,不得不依靠人海戰術來擴大產能。因而蒐集人力就成了重中之重。
不惜投入元老院的幾乎全部力量搞發動機計劃,最終的目的也是大量獲取人口。
“拉澳片”的宣傳活動,儘管對整個勞動力收容計劃來說作用微乎其微,但是長遠看來還是能產生很大的影響的。
“快來看啊,最新的澳片――澳洲工人搬入新住房、大鐵廠化鐵水、農莊畝產千斤的稻子……”
小販又換了一部分片子:這部分就是赤裸裸的宣揚“新生活”的片子了。因爲內容新奇,也吸引了很多人觀看。畢竟澳洲人已經在廣東是“如雷貫耳”了,很多人都想多瞭解些他們的事情。
“咳,咳,咳,咳……”同坐在馬車裡的郭逸還是不太適應雪茄,他把手中的雪茄煙放了下去。
“我說郭SIR,雪茄不是香菸,不要往肺裡吸。那煙勁太大了。”司凱德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來,“您老現在是廣州的澳洲範的代表人物,廣州的時尚先生,要注意細節啊。”
“什麼時尚先生,都是你們的主意,我可是被迫抽這玩意的――過去我煙酒不沾的。”
“屁,你在強力部門幹活會煙酒不沾?領導還怎麼用你?”司凱德對郭逸的抱怨視而不見,“您這姿勢還得擺得更優雅一點,這樣老財們才肯花錢啊!”
這事一直是郭逸的痛――自己當年也算是工作賣力,只是混到D日那天也沒混上個副科級科員。當然,原因肯定不是煙酒不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