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佰光給這兩個人的活動經費很是寬鬆,想看看他們對活動經費使用的態度。到底是到手了一大筆錢就會亂花,還是知道該如何用錢。
如何尋找落腳點,如何蒐集情報,如何使用活動經費,這都是培訓班上教授過的,能不能學以致用就看這一次實踐了。
佈置完任務,林佰光親自在對府城內外環境和海口千戶所城附近進行了初步的實地查勘,還遠距離的觀察了白沙水寨,觀察了海口的防禦體系整個海口的防禦,以本時空的標準有相當的水準。林佰光因爲走得是仕途,對歷史著作也稍有涉獵,但是多半是資治通鑑之類的作品,對歷史細節的部分不感興趣。D日之後出於工作需要,也開始涉獵這方面的內容,對明代軍事略有所知。
白沙水寨並不僅僅只有白沙港一處,還在東營、芒了兩個港灣分設營寨,在神應港周圍形成互爲犄角之勢,和陸地上的海口後千戶城和府城以西、以南的多處堡壘形成綜合防禦體系。拱衛瓊州府。
整個神應港、海口後千戶所城附近,烽燧、墩臺、堡壘林立,港內巡船穿梭往來,岸上也到處設有拒馬,有士兵巡邏放哨。守禦很是謹慎。
海口是整個海南島的水陸力量中心,又是重要的海防前線中樞,有這樣的規模不足爲奇。
不過,林佰光認爲:以穿越集團現有的兵力要擊破這個防禦體系並不困難,如果預期在五年後再進攻,那更是易如反掌。
磚石結構的炮臺,到處可見的老式的葡萄牙式的提膛炮――甚至還有虎蹲炮、碗口炮、竹節破落戶之類的更老式的火炮,仿製的新式西洋火炮還不多。即使按照本時空的軍事水準來看都已經落後了。
看來,明政府在廣東的軍事改革還沒有惠及到海南的海防。不過就算這裡的墩臺都由十七世紀最好的西方軍事工程師來建造,火炮也全部換成紅夷大炮,在穿越集團的武力面前還是不堪一擊。
林佰光轉了一天之後心裡有了底。他心想,其實拿下整個海南對現在的穿越集團已經不是問題,難得是佔領之後無人統治也缺少駐防的軍隊――打勝了也不能穩固的佔領下來。
回到廟裡之後,他給臨高寫出了第一份報告,在報告中他認爲:瓊州府的情報站可以作爲一個情報機構訓練人員的“實訓基地”,這裡的社會環境相對簡單,面對的明朝統治機構也比較弱小。一旦有事,救援起來也容易。
另外一個則是將此地作爲對廣東情報工作的跳板地區。現在的廣東工作是由廣州站進行的。林佰光認爲廣州站承擔的經濟任務過重,而且郭逸等人在廣州名氣很大,再進行大規模的秘密工作風險很大。一旦出問題,對穿越集團的經濟會有毀滅性的打擊。因此建議將除了珠江三角洲地區之外的情報工作從廣州站中分離開,由瓊州站來實施,廣州站只負責支援。
至於林佰光在此地的掩護身份,他再三考慮之後決定在瓊山縣開設一家糧行。穿越集團在雷州入股了糧行的買賣,可以從那裡調熟手的掌櫃和夥計過來,業務關係也是現成的。拿來做掩護最爲合適。
米是大家都需要的日用物資,臨高現在可銷售的新商品很多,幾乎每一樣都能在這裡打開很大的市場,但是林佰光不打算在這裡搞什麼商業奇蹟。他只需要一個掩護身份,讓他能夠自由的來往廣東各地進行活動。所以任何和“臨高”沾上關係的商品他都不算經營。
至於規模,無需太大。有一千石糙米的資本就行了。正常做做買賣就是。至於將來穿越集團控制了全海南島,糧行作爲影響糧食流通領域的重要設施,還能繼續發揮作用,不會浪費。
高弟和陳同連着出去了幾天,每天早出晚歸,林佰光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謀劃着未來的情報活動,不去問他們進度如何。這天,高弟先來回報,他找了好幾處的房子。
林佰光聽他逐一把房子的位置、結構和特點做了說明,還包括成交條件。
高弟看上的房產一共有三處,均在城外,都是一二進的小院子。三處都可買,也可租。二處價錢適中,一處在西門外大街上,因爲有沿街的櫃房,價格要高得多。
“這處房子有三開間的門面,前院很大,能做堆棧,若是用開買賣做掩護是個合適地方。後面還有個小院子,很安靜,開後門出去四通八達。”高弟說,“價格比您說得預算要大,可是按這個條件來說價錢不算高。”
價錢是二百八十兩,包括給中人、保人的“規費”。以房屋的狀況來說這個價格的確不算離譜。
林佰光見他風塵僕僕,說話也有些嘶啞,知道這幾天在外面奔波必然是費了不少口舌。不過成績還算不錯。而且他找得這處房子也符合他的需求。看來高弟這人不但能很好的執行任務,還能主動去想如何更好的完成任務。這就難能可貴了。
陳同彙報說海述祖是海瑞的裔孫,因爲受蔭於乃祖的名望在瓊山縣算是當地的縉紳。不過海家的家境很一般。爲了要顧及先祖的名望,海家在地方上的一貫奉公守法,從不搞歪門邪道,只靠着一點祖產過日子,維持一大家子的開銷頗爲窘迫。海述祖一直嘗試着經商致富。最近在宗族、親戚、朋友裡集資造了一艘大船出海下西洋去貿易,不過聽說半路上遇到了海盜,船貨全部被搶走了,只回來了管事和一些水手。債主們紛紛上門來吵鬧,爲此他正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
海述祖的這點事情,林佰光大多是知道的――他的船和貨現在都在臨高,處於海事法院的控制之下。當時叫他的管事回去要他親自來取船,幾個月了還沒去取。看來這海述祖的膽氣不大。聽說有債主上門吵鬧,林佰光露出了微笑:只要有了外在的壓力事情就好辦了。
至於海述祖的家長裡短,陳同也打聽了一些。總得來說,此人很是普通,是個循規蹈矩的世家子弟,只不過對財富有較之於常人更大的渴望而已――這大約也是明末許多人的共同特點。
“他家有個下人是廣東梅州的。”陳同說,“和我是小同鄉,我已經和他認了老鄉,以後出入海家就容易多了……”
“很好。”林佰光點頭表示讚許。
至於花費情況,高弟花了十幾兩銀子,據他說這些銀子都用在結交“中人”上了,還有就是爲他自己購置若干綢緞衣服和僱用轎子的費用。
“……若沒有幾分場面,事情也不會辦得如此順利了。”他解釋自己的開銷。
“活動經費給了你,你怎麼花是你的事情。只要合理。”林佰光道,“可是這你這開支也實在太模糊了。看陳同的――”
陳同只花了四兩三錢銀子,卻拿出了詳細的開支表格,從請人喝茶吃飯到送人的一雙鞋子,一一列了出來。比起高弟的許多條目下只有“應酬費”三個字的開支列表要清楚多了。
“活動經費雖然完全由你支配,但畢竟是公款。”林佰光教育他們,“最要緊的就是個‘公’字。公款無‘私’。我們幹得是情報工作,過手的銀錢多,花銷的地方也多。愈是這樣,花錢就愈要明白,哪怕一文錢都要花得清清楚楚。你們可明白?”
“是。”
林佰光停下來審視了下兩個少年:“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學會在工作中保護自己更加重要。平時不在細節上多主意,對景了就會說不清。到時候你喊冤都來不及!也沒人信!”
“是,我們都記下了。”兩個人點了點頭。
“好,高弟你出面把房子買下來吧,就要西門外大街的那處。”林佰光說着從隨身的鐵皮小箱裡取出八十兩銀子,“這是定錢,餘下的,等過戶交割的時候再付清。”
“是不是花幾兩銀子,過戶立契的時候請瓊山縣的戶房立個案,請一方大印蓋一蓋。”高弟建議道。
這是極穩妥的法子,雖然在林佰光看來有些多餘――再過個三四年這瓊山縣衙門都沒了,要它來立案一點意思也沒有。不過高弟的想法很縝密,值得鼓勵。
“好,就這樣辦。”
“好嘞。”
瓊州情報站就這樣緊鑼密鼓的開始籌辦了。林佰光自己不準備當掌櫃的,他根本不懂糧食生意,就由情報委員會從雷州糖業調來。大昌米行的老闆朱福生很樂意把自己店裡的夥計推薦出來當掌櫃和大夥計,並且表示願意和這家“萬豐糧行”建立業務聯繫從大昌過來的掌櫃和大夥不參與情報工作。情報工作由從臨高的訓練班裡調來的學員負責,他們充任夥計和傭人。內外兩條線,便於管理和保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