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算,我們目前的船隻保有量都不太夠。”圖上推演結束之後,索普有些失望的說道。
在演習指揮所裡,所有的人都有同感。
寬廣的地圖桌上,覆蓋在大比例東中國海地區地圖上的玻璃板上已經畫滿了各種顏色的道道和標記。散佈着各種小模型。
負責在玻璃板上標記和推動模型的女勤務兵們已經退到了後面,恭恭敬敬的靠着牆站着。往日裡,女勤務兵的姿色、身材和制服款式一直元老軍官們樂於討論的話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向她們。
不僅是元老軍官,演習室內還有殖民貿易部、對外情報局等幾個協作部門的代表。他們同樣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發動機行動的複雜性遠遠超過了他們每個人的估計。儘管他們已經解決了若干先決條件:儲備了物資、擴大了船隻產能、招募訓練了水手,甚至連檢疫營地都做了擴充……但是,在如何把人運回來這個看似簡單的環節上,一推演才發覺問題很不少。
從登州到臨高,地圖上的直線距離超過1500海里,從臨高到乍浦,直線距離大約是900海里。
海上航行的一般帆船,綜合海流和風向的因素,平均航速大約在2~4節。也就是說,理想狀態下,一艘船的24小時可航行96海里,從登州到臨高15天就可完成,30天可完成一個航次。
但是實際上,帆船在海上不能走直線,爲了取得有利的風向和洋流,一般都是走較爲曲折的航線。儘管誰也沒有帆船全航程航行的經驗,根據海軍的估計,從登州到臨高的單次航程在20天上下。考慮到帆船時代的航行嚴重依賴洋流和風向,來回的時間相差一倍也不是不可能。從寬考慮一艘和諧輪每個航次的往返於登州和臨高之間大概需要40天――包括在臨高和登州進行短暫的休整和補充物資。
帆船無法做到全年航行,在中國沿海航行還要考慮躲避夏秋季的颱風影響。元老院的天氣預報系統很薄弱,即使在東沙、西沙等地設立氣象臺,無線電也做不到對航行中的船隻進行天氣預報的水平。所以一旦進入颱風多發期,就得停止航行。這樣一來,全年的航行季節不超過八個月。一年也就能來回6次。
把10萬人從山東運輸到海南,假設每人需要2噸排水量,也就是20萬噸?人,如果要在8個月內運輸完,就必須有每次接近3.4萬噸排水量的運輸能力給移民。算上海軍和水手,還有在海南、沿途轉運點和山東都維持一定船隊,那就得有5萬噸以上排水量的船隊。實際上這對於臨高的造船業來說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計劃,就算是浙江的十萬移民,採用直接輸送到海南也很難完成。
即使施建濤能夠在按時完成企劃院的24艘H800訂貨,能夠“全身心”的投入發動機行動的和諧輪也不到2萬噸。再加上七拼八湊的其他船隻,最多能加到3萬噸。
要運走十萬人,按照這個標準得花上三年以上的時間。這實在有點漫長了。
儘管有人提出:當年非洲-美洲的販奴船可以做到每噸1人的運載標準,但是船上高達一半的死亡率顯然不是元老們所追求的。
把一羣營養不良,驚弓之鳥一般的難民趕上擁擠得象罐頭一樣的船隻,在風波里一路顛簸二十多天,到臨高的時候還有多少人能存活這是很難估計的。
千辛萬苦的把人弄上船,當然不是準備在海上拋屍玩。怎麼把人儘可能健康的運回來纔是作戰司令部首先要考慮的。
顯然,從山東或者浙江一次性的直接把人運回來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中途設置停靠點,臨時“囤積”人口。先把人口從登州儘量運出去,然後再一批一批的往回運送。
“根據我們衛生部門的看法,收納的流民最好在當地或者靠近當地的地點先進行一定程度的淨化和檢疫。”代表衛生部門來開會的張土木說道,“否則人多擁擠,空氣又不流通的船艙裡很容易爆發各種流行病。船上又缺少有力處置的能力,不但航程死亡率太高,運到臨高的倖存者的健康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害。”
“我們必須得找幾個中途轉運點。”陳海陽說道,“最好和廣州站一樣,在當地或者靠近當地的某個地點設置一個前置淨化營。”
臨高需要的是人力,尤其是說北方方言的。但並不是說這些人力都得馬上弄回海南來。第一步實際上只需要這些人送出明朝的控制區域。然後再慢慢把這些人力往海南或者其他需要的地點輸送。
就近設置一個淨化營的好處在於每次從登州運走的人口可以大爲增加。如果說海上航行20天的的時候每噸位可運1人的話,如果航行時間控制在7天以內,就無需在船上裝載過多的水和糧食,每噸位的運載數可以提高到4人,甚至5人。
當然,這個淨化營不宜設置在大陸上。儘管穿越集團擁有的武裝和築壘技術足以打退大陸上的任何一支武裝,但是要在大陸上修築一個可以容納數萬人的大營地,保衛它不被攻擊,要投入的代價過大。另外,也要考慮到流民們在獲得初步的喘息之後可能會因爲不願意背井離鄉,或者害怕被運往海外而逃跑。
因而這個淨化營地只能設置在海上,也就是設置在離島上。
離島不僅安全有保障――無論是明軍還是海盜,進行兩棲作戰的能力都很弱小,伏波軍只要有少量的衛戍部隊和海軍巡邏艇就可以保衛離島的安全。離島也限制了難民們企圖逃亡的可能性。
關於離島具體的地點,有人提議在廟島羣島,也有人提議在長山列島或者劉公島。這些島嶼無一例外都靠近山東半島,有一定的水源,可以短時間的支撐數萬人的駐紮――當然糧食需要外面接濟。也有人提議在旅順地區設立淨化營地,直接佔領目前被廢棄的金州城。但是這些地點或者因爲靠近後金和大明的戰區,容易受到大明水師的干擾;或者過於靠近大陸――當時的渤海結冰遠比21世紀厲害的多,很多小島在冬季等於是和大陸連成一體的。因而有不少人提議攻佔濟州島作爲登州的轉運中心。
濟州島距離登州只有350海里,單次航行只要3~4天時間,一艘和諧輪塞進五六百人不成問題。
朝鮮當時在濟州島上的統治力並不強,在島上的人口也不多。濟州島有18000平方公里,即使到了21世紀也才只有55萬人口,當時該島被李朝作爲流放地和牧馬場。島上的人口最多不會超過一二萬人,其中還有許多對李氏朝鮮毫無感情的官奴婢,預計不會遇到多少強烈的反抗。
島上的防禦力量很薄弱。元老們對李氏朝鮮的軍事力量的底子是非常清楚的,其軍備狀況堪稱奇葩。伏波軍拿下濟州島花不了多少力氣。另外,朝鮮當時面臨的戰略環境、薄弱的軍事力量使得他們一旦失去了濟州島,也不可能來收復這個島嶼。
濟州島周邊有暖流經過,氣候溫和,降水豐富。不但淨化營最需要的水源不成問題,周邊還有豐富的魚場可以補充食物。
佔據濟州島不但可以獲得一個穩妥的淨化營地,還能取得當地朝鮮馬場的數千匹官馬。這對於長期缺少馬匹的元老院來說,其價值不亞於從登州運出的幾萬人口。
“……從長遠看,佔領濟州島等於給了我們一個東面干涉大明和滿清的遼東戰爭,西面插手日本的上好基地。”力主佔領濟州島的總參的羅鐸說道,“以當時大明、滿清、李朝、德川的海上力量,沒有一家有發動對濟州島有威脅的進攻,我們以少量的守備部隊就可以確保島嶼的安全。從登州運出的難民也不必全部運回臨高,一部分可以就地安置。以後我們從大陸購買的馬匹也可以飼養在島上。”
“但是棉衣怎麼辦?現在可是小冰河期,渤海幾乎全部結冰。沒有厚實棉衣恐怕得活活凍死一大批。還有糧食。把十多萬人堆積到濟州島上,後勤壓力會很大。”索普說道。
“相對於登州甚至大陸上更南面一點的地方,濟州島的氣溫要高得多。這地方20世紀的時候冬季的最低溫度也在0度以上――有暖流經過。李朝時代就能種柑橘。要知道淮河以北都種不了柑橘。我覺得當時的氣溫亦不會太低。一般的棉襖就能對付了。再說,船隻從臨高往山東不運人,空載噸位完全可以用來運送糧食、服裝和建材。難民們上島之後,也可以就地開展生產自救活動。哪怕是粗放式的種植也可以獲得一定的糧食補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