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錦衣笑道:“當真是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居然盤算到你哥頭上,當心我回家去告訴爹孃,再不讓你出來玩。”
祝錦繡捂着腦門兒求饒道:“哥哥,我再不敢了,你別告訴爹孃。”
祝錦衣哈哈大笑。
祝錦衣還有一件事沒說,他和趙煦的哥哥交好,自然也認得趙雷。趙雷是奉趙武的命令留在青山村的,目的是爲防兩位王爺在此地藉機生事。
趙雷在談話中告訴祝錦衣,成家的芋頭不容小覷,而且來歷不明,身份頗爲神秘。雖對成家沒有壞心,但從言談中可以看出,他對忠順王府似乎頗有敵意。
祝錦衣也私下打聽過芋頭身世,可成家上下守口如瓶,他竟什麼也沒問出來。
這芋頭出現在青山村是三年以前。看來有必要去問問知縣,三年前這青山村附近發生過什麼事了。
祝家和王家出發當天,天空彤雲密佈,可王朝儀歸心似箭,說什麼也不肯多留一天。成家便送了許多青山村特產,將他們送到村口。
祝錦繡拉着香花滿是不捨,祝錦衣也邀請香花到京城去玩,香花嘴上應着,並沒放到心上。
一行人的馬車行至一段岔路口時,空中黑雲壓城,頃刻間豆大的雨珠便齊刷刷落了下來,車馬一時難以前行,祝錦衣便讓車伕帶着馬車先到附近的一個山洞暫時躲避。
祝錦繡先從馬車裡跳下來,拍拍頭上的雨水:“真是出門沒看黃曆。這麼大的雨,早知道還不如待在香花家裡玩呢。”
王朝儀也從馬車裡出來,正好聽到祝錦繡的抱怨,便咬了脣沒說話。
風雨飄搖,馬車裡都進了不少雨水。外面雨勢更大,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
祝錦衣就讓下人們收拾馬車,另外的人見了一些枯草乾柴來點燃,大家取個暖,順便等雨停。
王朝儀扶着王劉氏坐在火堆邊,忐忑不安地打量這黑漆漆的山洞。
這個山洞很深,山洞裡面不時吹出寒風陣陣,他們只在洞口,也覺得陰氣森森。
王朝儀想起她爹的囑咐,說青山村還算安寧,但周圍的村子卻荒蠻得很。尤其是白石村強盜猖獗,連過路的商隊和官眷都敢截殺,他們一定要走大路,萬萬不可在路上停留。
又是一陣陰風吹過,王朝儀覺得後背發涼,忍不住往她母親身上靠了靠。
眼看着到了晌午,外面卻昏黑得如同傍晚,雨勢非但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大,祝錦衣便讓人打開行囊,拿出東西來吃吃填填肚子。
祝錦繡一口一個鵪鶉蛋,問她哥:“要是到了晚上這雨都不停,那該如何是好?”
祝錦衣顯然想過了:“如果真那樣,就只能原路返回青山村。這兒離太平鎮還有好一段距離呢。”
王劉氏拿了一碟糕點給王朝儀吃,王朝儀卻心驚膽戰的,絲毫沒有胃口。
到了下午,下人們大多靠在洞壁上昏昏欲睡,祝錦繡時不時撥弄一下燒着的木柴,祝錦衣站在洞口觀察外面的天色。
王劉氏也打了個呵欠,眼見着是睡意涌了上來,王朝儀也被她娘所帶動,漸漸的有些困了。
祝錦衣回首,見洞裡的人橫七豎八地睡了一地,覺得有些古怪,鼻尖仔細分辨,突然顏色大變,連忙推了祝錦繡兩把。
他小聲又急切地叫她:“繡兒醒醒!”
祝錦繡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問:“怎麼啦?雨停了?”
祝錦衣捂着口鼻,小聲對她說:“洞裡有迷煙,你快隨我過來!”
祝錦繡早年間隔着她爹走南闖北,是以聽了也不慌張,動作利落地跟他哥到了洞口,兩人都用布條沾溼雨水,捂住口鼻。
祝錦衣道:“這迷煙是從洞裡飄出來的,我們進來得匆忙,沒派人進去查看,裡面恐有賊人。”
祝錦繡問:“那怎麼辦?”
“先別打草驚蛇。你輕輕去叫醒王夫人和王小姐,我去把幾個護衛叫醒,提醒他們千萬別聲張。我們在洞口,要跑出去還是不難的。”
祝錦繡點點頭,悄悄走過去推了推王朝儀。
王朝儀睡得不安穩,朦朧間醒來見祝錦繡臉上蒙着手帕,正暗自心驚,就聽祝錦繡說洞裡有迷煙,讓她悄悄挪到洞口去。
王朝儀連忙叫自己孃親,可王劉氏毫無防備,吸入得太多,叫了一陣也沒什麼反應。
祝錦繡就做了個擡人的手勢,她和王朝儀合力才把王劉氏搬到洞口去。
這會兒王朝儀完全清醒過來,她也捂住自己口鼻,拉住祝錦繡焦急道:“錦繡,在這裡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你叫上你哥,我們趕緊逃吧!”
祝錦繡看了看洞裡還有十來個護衛和侍從,道:“要走大家一起走,他們留在這兒就是送死。”
王朝儀急道:“可這也沒辦法呀!車上坐不了那麼多人行李也都不要了,咱們趕緊上車回青山村去吧!”
祝錦衣道:“祝某知道王小姐惶恐,但這些侍衛都是家奴,撇下他們實在於心不忍。何況他們如今毫無招架之力,賊人不會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我們貿然逃離反可能惹怒他們。”
王朝儀害怕得都哭了,擦着淚問:“那如何是好?萬一賊人發覺,豈不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祝錦衣體諒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就對祝錦繡道:“你先和王小姐把王夫人扶到馬車上去,隨後再來找我。”
祝錦繡把王朝儀和王劉氏送上馬車後,王朝儀便不想讓祝錦繡下車。
“錦繡,洞裡太危險了,你……你別下去了吧,橫豎你哥哥在呢。”
祝錦繡道:“不成,洞裡不知有多少賊人,我哥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有我在好歹還能支應一下。”
王朝儀害怕得手腳冰涼,可她不會駕車,若是她會,也不用這麼低三下四地求這對祝家的兄妹。
她只能說:“那你小心些,幫完了你哥就快些回來。”
祝錦繡以爲她真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就笑道:“我知道的,你好好照顧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