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香花和英兒下來時,錢小滿已經在和掌櫃的交代事情。
“來來來,快請坐,菜都是剛上來的,嚐嚐好不好吃。”
香花先喝了一口酸菜魚湯,清淡爽口,微酸微辣,果然令人食指大動。
幾人好些日子沒如此好好吃上一頓,也沒多說話,都各自忙着吃。
吃飽了飯,錢小滿小聲道:“我方纔已經讓人去送信了,那位公公這幾日就會來。他來之前你和英兒可以到城裡逛逛,我本來也想去玩一玩,可有些要緊事等着我,我就讓阿福帶你們去逛逛吧。”
香花笑道:“我們自己去走走也無妨的,你那邊的事要緊。”
錢小滿笑說:“阿福是阿順的哥哥,你待會兒見了他就知道了,他做事比阿順還要靈活些,也知道你的很多故事。有他帶着你們,我倒是不擔心的。”
香花就笑着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錢小滿本來還要同小黃說會兒話,可掌櫃的來同她說了一些事,似乎有些棘手,錢小滿賠罪說有事找上門,只能阿福先陪着了。
阿福跑過來的時候,香花一見他就樂了。
果然是親兄弟,阿福和阿順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阿福略高一些,皮膚也更白一點。
他見了香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笑道:“久聞香花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比尋常。”
香花聽他說話文縐縐的,就問:“阿福你念過書?”
阿福笑道:“沒怎麼念過,只是學着老闆說話而已。”
香花笑道:“不用同我這樣客氣,阿順還時常在我們家吃飯呢。我這裡有些東西要送到幾戶人家那裡,你帶下路吧。”
阿福點點頭,高興道:“這城裡大大小小的路我都知道,帶路這些不在話下。請問香花姑娘是要去哪裡?”
香花道:“義勇王府和忠順王府,還有鎮國將軍府和祝家,你都知道嗎?”
阿福瞪圓了眼道:“這……這些赫赫有名的地方我當然知道了,香花姑娘是認識這些貴人?”
香花笑道:“見過幾面而已。”
按着距離的遠近,香花先去了祝家。
祝錦繡正好在家,聽門房說了有個金州來的香花姑娘求見,便一路跑着來見。
“香花!”祝錦繡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一遍,驚喜道,“你怎麼到京城來了?”
香花笑着說:“有點事,不過不要緊。想着來都來了,就給你們帶點東西。這是草莓蜜餞,上回沒吃着,這次特地給你帶來了。還有一些別的,不算什麼名貴的,吃着玩吧。”
祝錦繡歡喜得像只百靈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既來了,就到我們家坐一坐。上一次我們在你們家住了那麼久,這次總算換我來招待你們了!”
香花笑道:“我改日再來,這兒還有幾家要送呢。”
祝錦繡問:“還要去哪兒?我同你一起去!”
香花就說了還要去的地方,祝錦繡一聽說還要去將軍府,就道:“趙煦不在,趙伯父也不在,要是沒我陪着,你可能得吃閉門羹,我還是和你去一趟吧。”
香花就謝了她的好意,三人一起往趙府去。
將軍府不愧是將軍府,門口立着的兩個石獅子就氣勢磅礴,眼睛瞪得銅鈴大小,神態栩栩如生,作勢欲撲人。
英兒從沒見過這些場面,看得目不轉睛。
門房的人進去報了名號之後,三人等了一會兒,才見一個面容端秀的侍女來請她們進去。
侍女在前面引路道:“夫人說,先前聽過不少香花姑娘的故事,一直想見見面,只恨山高水遠。今日能得一見,是幸事一件。”
祝錦繡就拉着香花的手小聲道:“她沒說謊,她是伯母最喜歡的丫鬟春曉,能親自出來接你是很看重你了。”
香花便輕聲道了謝。
她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有點擔心。她想得太簡單,以爲把禮送到就行,沒料到各個府上有不少規矩。看這將軍夫人的派頭和這春曉的舉止,將軍府必定規矩嚴格。要不是身邊有祝錦繡陪着,香花真想告辭了。
幾人走過幾道迴廊,穿過一道假山,才終於見到了趙煦的孃親。
“民女香花拜見將軍夫人。”香花對她行了一禮。
“免禮,快請坐。”
香花學着祝錦繡的樣子,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身子挺得筆直,這才擡眼看向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趙安氏育有二子一女,長子趙燾已經成家,算起來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可看容貌卻只有三十上下,削肩細腰,身材長挑,鴨蛋臉面,俊眼秀眉,顧盼神飛,面容俊秀中帶着一絲英氣,此刻正微笑着打量香花。
香花和她眼神一接,就微微笑了一笑,低下頭去。
趙安氏笑道:“真是久聞不如見面,我算知道老爺爲何要給你們家寫那一封薦書了。”
趙安氏心想,這成香花身份的確是一介農女,但眼界做派全無一點小家子氣,坦蕩磊落且不會僭越失禮,難得這份恰到好處。也難怪她家的傻小子對她念念不忘。
香花笑道:“當初冒昧請求鎮國將軍寫薦書實是無奈之舉。鎮國將軍既有馳騁沙場的殺伐果斷,亦有體貼疾苦的慈悲之心,成家上下都感戴將軍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趙安氏微微一笑:“我聽煦兒說了,你們家把賺來的錢用來修了堤壩、建了學堂,今年村裡還出了兩個秀才,可有此事?”
祝錦繡搶先道:“伯母,這些事都是真的!其中一個秀才就是香花的親弟弟,才只有十一歲呢!您是沒有親眼所見,您要是看到了青山村的樣子就會覺得那是一處世外桃源呢!”
趙安氏忍俊不禁道:“好好,什麼時候我親自去看看。”
她又對香花道:“既如此,老爺寫的那封薦書便是物盡其用了,你們成家能有這樣的心胸,也是功德無量的。”
香花低頭行禮道:“多謝將軍夫人誇獎,成家只是略盡綿力而已。”
她剛說完,就聽外面一個聲音朗聲道:“香花姑娘過謙了,成家的所作所爲怕是會讓許多官員無顏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