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遇這一句正中肯綮,把衛屏這幾年的苦心付出、求而不得說了個透徹,衛屏突然一下衝過來要卡他的脖子,但手上的鐐銬將他擋在了裡面。
“你血口噴人!”衛屏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恨不得將楊遇剝皮抽骨。
他冷笑道:“楊遇,別以爲你一時得意就能爲所欲爲,你不過是皇上那老頭子手下的一條狗,呵呵,鳥盡弓藏、卸磨殺驢的好把戲等着你呢,哈哈哈哈哈!”
“你以爲你立下這個大功皇上就會讓你得償所願,和香花成親?”衛屏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兩步,癲狂地笑着搖搖頭,“天下人在他眼裡都是棋子!連他親爹親孃親妹妹都不放過的,你指望他有什麼良心?”
“我告訴你!”衛屏突然一頭衝過來,死死地盯着楊遇,“我告訴你你和她的結局是什麼。你會和皇上唯一的親生女兒長平公主成親,而香花會和趙煦成親,到頭來誰都不會如願,哈哈哈哈哈!”
楊遇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他冷冷道:“你繼續信口開河吧,你也說不了幾天了。”
衛屏置若罔聞,繼續大哭大笑。
成鐵柱有事找楊遇,聽說他去修理衛屏去了,本以爲他會暢快地出來,沒想到楊遇出來時臉色很是難看。
成鐵柱納悶兒道:“怎麼?衛屏那廝又胡說八道了些啥?”
楊遇低沉道:“也未必都是胡說。”
成鐵柱見他不願明說,就道:“趙將軍請你去一趟,說是知道衛起的下落了,要和你商量一下。”
楊遇點頭,嗯了一聲,自己去了。
趙武才見過趙燾和東林,見楊遇進來了就問:“你見過衛屏,他說了些什麼?”
楊遇搖頭道:“不過是裝瘋賣傻,沒說什麼有用的。”
趙武似乎覺得這是意料之中,就接着說道:“不過接下來也不用問了,衛起人已經到瀛洲了。”
“怎麼得來的消息?”
“南海有不少漁民,其中有好幾個看到一艘大船往瀛洲方向去了,其中一個還說看到那大船靠了岸。”
楊遇也不覺得意外,問:“此事如何對皇上稟報呢?”
趙武道:“我朝水軍一直沒有建立起來,不然此番我們就能兩面夾擊,這一點皇上心裡有數,不需擔心。”
楊遇問:“那便是準備返程了嗎?衛屏帶回京城,交由皇上發落?”
“沒錯。”趙武點頭道,“如今衛起大勢已去,雖然沒能斬超除根,但他就算要夥同瀛洲反撲,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眼下算是暫時太平了。”
楊遇想起衛屏方纔說的那些話,問:“皇上會如何處置衛屏?”
趙武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回有些難說,他父子二人壞事做盡,這回更是險些害死義勇王世子殿下,實在找不到活命的理由。”
然而皇上往往在最不該留情面的時候網開一面,相互制衡的心思可謂是病入膏肓。
楊遇想,衛屏不能留着帶回京城。
趙武隱約能看出他的心思,但楊遇不知道還有一件更重大的事就要降臨在他頭上。趙武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透個口風,免得楊遇被打個措手不及。
“如今你孃親的死,還有香花的孃親一家的枉死也終於能夠沉冤得雪了。”
楊遇點頭道:“這幾年內因爲衛起衛屏等人的不白之冤都能得到洗雪了。”
趙武沉吟片刻道,“你可還記得香花娘親一家是因何獲罪?”
楊遇不知他爲何提起這個,回答道:“是因爲淑妃之死。”
“淑妃當年深受皇帝寵愛,但也因此遭受了不少嫉恨。後宮不斷傳出嬪妃落胎、皇子橫死的傳聞,因此淑妃有孕之後一直膽戰心驚,想盡辦法終於撐到足月。”
後面的事,楊遇從其他人那裡得知過。皇后是當朝宰相顧亭甫的女兒,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她不允許其他皇子平安長大,皇上雖然知道,也下過手整治,但到底防不勝防。當年顧亭甫受先皇之託擁立當今皇上上位有功在先,皇上只能一忍再忍,何況還有衛起這條大毒、蛇躲在暗處。
淑妃足月難產,據說皇子生下來就是個死胎,淑妃也沒撐過那個月,母子二人先後去了。
皇上悲痛欲絕,終於下令要徹查此事。當時負責查辦此案的韓家因爲找到了衛起暗中動手的線索,而被反咬一口,全家獲罪。
時至今日,這些冤死的亡魂終於能安息了。
趙武見他並沒有領悟道自己的提點,索性打開天窗,直說道:“你是不是有一塊黑白龍鳳紋的玉佩,你孃親說是家傳下來的,但是並不許你帶出去?”
楊遇詫異地看了趙武一眼。這玉佩他一直貼身帶着的,連他哥都沒怎麼見過,趙武如何知道?
“正是。”
趙武問:“你就沒想過其中緣由爲何?”
楊遇想了片刻道:“龍鳳象徵皇上皇后,大約是覺得這樣有以下犯上之嫌,所以不許帶到人前。”
“凡事龍鳳紋樣都務必避嫌,不可衝撞了皇上皇后,連內務府製作這些紋樣時都要請皇上過目,何況是玉佩這樣的名貴物件兒?若是不妥當的,寧可直接砸碎也不會流傳出去,何況你這還是家傳下來的。”
楊遇以前也沒太在意過這個玉佩,因爲這樣神神秘秘的,也不能拿出來好好看看。趙武這麼一說,楊遇是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就像人走在大霧裡,視野裡好像看到了一些什麼,但又不是十分真切。片刻後,楊遇悚然一驚,終於發現了真相的線索,但卻只是站在那兒不敢揭露。
趙武看他臉色便知道他已經猜到了,微笑着對他點了一下頭。
楊遇苦笑道:“將軍,這樣的玩笑可不是鬧着玩的。”
趙武點到爲止,笑了笑道:“那塊玉佩香花沒忍心給你丟在野狼窩裡,如今還在她保管着,你回京之後可以細看,是真是假自有定奪。”
成鐵柱這回離開青山村時,和他爺爺說了目的,他爺爺高興得什麼似的,說等他回去了要請他喝好酒慶祝。
他這一回又出來三五個月,也不知道那老頭子在家裡還好不好。好在這回打了勝仗,他回去也不給老頭兒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