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不一樣法?”香花心裡也想過,只是需要一個人說出來。
錢小滿用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子的邊緣,緩緩道:“你和楊遇成親快一年了,至今不見你有什麼動靜,要是在那些着急開枝散葉的大戶人家裡,這時候就可以考慮納妾了。”
香花知道錢小滿是好心給她分析,可聽到這話時還是不免有點生氣——這分明是她和楊遇的事情,怎麼輪到那些人來操心了呢?
“再者,你雖然是公主的義女,到底是在青山村長大的。你知道的,就算是皇子,要是流落到民間,就算有幸回去,也是要被詬病一生的,那些人爲免不會這樣想你。”錢小滿也感覺這些話字字誅心,笑了笑道,“當然了,這只是少部分心懷鬼胎的人的想法,你也不用太在意。”
香花沉默了一會兒道:
“不,你說的有道理。大概是前幾年顛沛流離,所以這兩年我只想好好享受和芋頭在一起的日子,別的都沒怎麼操心,就連孩子的事情他也說了隨我,我以爲只要我們兩人好商量,其他的人就是沒法子的。但就算沒法子,也架不住有些人頭鐵是不是?這些事我是得想想了。”
錢小滿知道說到這個地步,香花已經知道該怎麼辦了,就換了個話題道:
“不過說起來,這兩母女定然也是眼高手低的。不然你們青山村的哪一個不能配這個楊青青?東林東山就不說了,燈兒眼看着也成了氣候,前些日子他說要來幫忙的時候我還擔心呢,沒想到做得極好。”
香花笑道:“燈兒雖說天分不算高,但是個十分用心的好孩子。楊青青是個什麼樣的我大概也看得出來,就別給燈兒和他奶奶添堵了。”
“那眼下你是什麼打算?”
香花道:“她二人若是安安分分地住着,我也不會做什麼,但若是要興風作浪,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錢小滿點頭笑道:“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只管說一聲就是。”
香花忍俊不禁道:“你別說,以後也許還真有求助於你的地方。”
香花回到家中先聽了王嬤嬤告的狀,進了屋裡又看到元寶正慵懶地趴在桌子上。
她喲了一聲,笑道:“今日怎麼大駕光臨了?你最近不是在公主府,天天和雪球玩嗎?”
元寶睨了她一眼,喵道:“你可是心大,家裡都進了‘耗子’了。”
香花知道他說的是誰,就笑說:“你怎麼發現的?”
元寶沒好氣地把今日的事情說了說,末了道:“這又是楊遇帶進來的?”
香花坐下:“分明是這母女二人算計芋頭,生生擠進來的,和芋頭沒什麼相干。”
元寶伸了個懶腰,舔着爪子說:“要我說,那個叫鄭玉的小子就不是省油的燈,如今再來兩個,你腹背受敵,不是更難過?”
香花把玩着楊遇早上送她的花,緩緩道:“哪裡就這麼艱難了?除了那幾個,站在我這邊的人可多得多了。如今她二人的居心可謂是路人皆知,我想着應該花不了多久,要麼她們走,要麼這狐狸尾巴也該露出來了。”
晚上鄭玉回來,正在房中溫習功課,忽然聽到有人敲門,聽動靜不像是楊遇。
“誰?”他問。
秦氏在外面笑了笑道:“小鄭公子,不置可否叨擾片刻?”
鄭玉略一思索,起身開了門。
秦氏沒來看過鄭玉的房間,想到他的來歷,只覺得這麼大這麼好的屋子給他一個人住,未免有些太擡舉他了。
“有何事?”鄭玉不想和秦氏多話。
秦氏笑着將手上的一盤點心放下,笑道:“這是我們梧州的特產秋葉糕,是我們親手做的,想着你們可能沒吃過,就想給你們嚐嚐鮮。”
鄭玉掃了一眼,並不想吃這來歷不明的東西,但還是客氣道:“多謝夫人。”
秦氏笑着看向書桌上:“這麼晚了,小鄭公子還在溫書呢,想來來日一定能鯉魚躍龍門,一舉高中。”
好話誰都喜歡聽,鄭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拱手道:“多謝夫人美言。”
秦氏回身看了看關着的房門,眼睛微微轉了一下,試探着說:“小鄭公子這屋子看着甚是氣派,看來我賢侄對小鄭公子十分好呢。我聽他們說,我賢侄是把小楊公子當義子看待的,可有聽說香花對外放眼說你是她家的遠親……這小兩口啊,有時候難免有對不上嘴的時候,讓不知內情的外人怎麼想呢。”
鄭玉當然明白她的言外之音——楊遇的義子自然是更近一層的,來日能得到的福廕更不在話下,可若只是遠親,就好比秦氏她們,待遇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楊遇把他當做義子教導,鄭玉是感恩的,可香花分明知道卻一直不肯點破,有她從中阻攔,楊遇也不會貿然收他做義子。
秦氏見鄭玉沒有爲香花說話,就知道他心裡也有嫌隙,就接着道:“哎,恕我大言不慚一句,我們和小鄭公子都是一樣的,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賢侄事忙,家裡操持的就是香花和王嬤嬤,不過香花到底只是才成家一年的新媳婦,以前也沒有孃親教養,許多事辦起來還是有些差池的。”
楊遇還是沒說話,但秦氏這趟來的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我昨晚和青青說起小鄭公子,不免有些替公子惋惜。公子父母早亡,但幸得我賢侄庇護,公子自身又是上進有天賦的,假以時日,必然青出於藍,到時候與我賢侄互爲臂膀,定然前程無限,只可惜啊……”
這後面的話她不好說得太直白,萬一鄭玉無意與她們聯盟,轉身就把她這些話說了出去,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夫人想說的,我已經明白了。”鄭玉終於緩緩道,“只是我孤身一人,就算有心要爲這家做些什麼,到底勢單力薄。”
秦氏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事情成了,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方纔我才說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公子若是有什麼爲難的,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到底能聽公子說說話,給你排憂解難一番。不是我說句託大的話,公子比我家的青青還小些,我看你就像看我的孩子一般,是再心疼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