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喝湯?

葛文靜安排葉青住在偏房。此後三天葉青便在這裡,白天幫葛文靜種藥。閒來也會陪葛文靜聊天。

葉青主要是種藥,採摘,炮製。不同的藥,處理方法不同,比如,同樣是曬乾,有點需要暴曬,有點只能在日光比較弱的時候曬,有些只能風乾。好在葉青跟着老陳學過不少。

這個藥谷其實之前並不是種藥的。原先是鳳鼎山的一位前輩清修的地方。後來葛文靜一直居住在這裡。葛文靜平時無事可做,閒來便會看看書。種種花草,藥草。其實消遣和觀賞的作用更大。葛文靜還給這裡取了名字叫‘藥谷’。還換了門牌。原先叫‘清心局’。

鳳鼎山另外單獨有藥田,有專門的管藥弟子看管。鳳鼎山財源最大的進項就是丹藥。因此,很多藥都會自己種。當然,絕大多數還是靠從各地採購。比較一般的藥材,只有在其適合生長的地理環境,纔夠道地,藥效也最好。而且很多藥,只有某些地方有。那就更需要從外部採辦。

葛文靜由於自小住在這裡。很少外出。聽說葉青先是跑到九離門拜師,後來又一個人穿州過縣的來到鳳鼎山。

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時時打聽。

還有一事,葉青是想也想不到。葉青只記得第一次見葛文靜。她當時蓮步輕移,舉止端莊。好一派溫柔淑女,乖巧恬靜的形象。

誰知這兩日處來。發現葛文靜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原來葛文靜自己在家,也是個調皮搗蛋,古靈精怪的姑娘。只不過,一在其他人面前,就收斂起來。葛文靜尤其喜歡自己調配各種藥。又苦於沒人試藥。這不,葉青來了,那些‘黑暗藥方’,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葛文靜身上有一種奇症。叫做‘厄靈’。據說是從孃胎裡帶出來。她娘懷她的時候,受了傷,中了‘毒靈’。這‘毒靈’損壞了葛文靜的胎根。因此生下來就帶着這種奇症。發作起來,牙關緊閉,全是抽搐,人事不省,痛苦異常。但是發作間隔都比較規律。尤其受不得勞累和嘈雜。老山主擔心女兒,所以不讓她出去。

小的時候有專人照看,還有衛士日夜輪班守衛。後來葛文靜大了點,不喜歡被人天天看着。感覺被監視了一樣。就要求撤去守衛。老山主經不住葛文靜央求。並且,考慮到葛文靜也長大了,稍微就沒那麼擔心了。便依了她。

當然這裡一日三餐,都是有人送來。每天還有人來偷偷查看。一開始是每天報告。後來慢慢的,就變成沒有異常就不用報告。當然,這些葛文靜自然是不知道的。

最近一段時間,老山主一直在西北處的‘涅鳳峰’閉關。葛文嫺接管鳳鼎山事務。葛文嫺平日忙碌,但是有空,就會來看葛文嫺。

當然,像是要個雜役這種小事,一般也不用請示葛文嫺。外堂自然也沒怎麼留意。

就在葉青來這裡的第二天。特請正在種植一種最好是清晨帶露水種植的花。葛文靜由於容易疲勞,平時起牀都晚。

葛文靜有起牀氣。所以,一般起牀的時候會坐着發會兒呆。然後慵懶的起來梳洗。因爲自小沒孃親教導,又一直深居幽處。別看她是鳳鼎山堂堂二小姐,但是她對於打扮一事比較馬虎。平時就順手扎個麻花辮兒。對着銅鏡理理髮絲。只有葛文嫺在的時候,纔會細心幫她梳理打扮。不過,誰叫人家天生麗質。這樣反而更添清麗可人之感。

葛文靜看了會兒書。又開始研究她的‘黑暗藥方’。不一會兒,就雜七雜八,熬出了一碗不青不黃的湯。

葛文靜見葉青在埋頭培土植花。大眼睛一轉。嘴角掛笑。

葛文靜端着那碗藥走到葉青身後:“葉青。早啊。”

葉青回頭應道:“二小姐早。”

葛文靜笑盈盈看着葉青:“葉青啊。姐姐我看你做事認真,很辛苦,特地熬了碗甜湯,獎勵你。來,喝了。”

葉青看着葛文靜的笑臉,總感覺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畢竟還不熟悉這位二小姐的脾性。凡事客氣點好,恭敬的回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哪敢要二小姐給我熬湯喝。擔當不起。二小姐,您還是自己喝吧。”

葛文靜招招手:“過來嘛。快來。這是對你幹活用心的獎勵。聽話。”

葉青總感覺這裡面有事,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二小姐,您還是自己喝吧。真的擔當不起。”

葛文靜嘴一嘟:“叫你喝,你就喝。哪兒那麼多話。過來,快點兒滴。涼了就不好喝。”

葉青畢竟初來乍到,又是求的人家二小姐才留下的。不敢得罪。只好走過來:“既然是二小姐的好意。我就多謝二小姐關心了。”

葉青說着,還稽首拜謝。才伸手去接。心想,這二小姐看樣子也不像是會熬湯做菜的主。這湯八成不會好喝。不過,人家一片好意。再推辭也不好。一會兒一昂脖子,灌下去就完事了。

葉青接過來,還燙的。可以一看那‘湯’,葉青當時臉就綠了:這什麼玩意兒。不青不黃,黏糊糊的一碗。這也叫湯?尤其那味兒啊,直衝鼻子。但是顧及二小姐的面子,葉青硬生生把想要捂住鼻子的左手收了回去。

葉青臉頰抽動。實在爲難啊。

葛文靜見葉青臉龐扭曲,笑盈盈道:“別看了,喝啊。怎麼?還要姐姐我餵你?”

葉青心裡那個苦啊:“不敢,不敢。”

看着葛文靜天真無邪的笑容,大眼盯着自己。葉青一咬牙,一閉眼,‘咕咚’,灌了下去。

我滴個天兒啊。這味,這特麼是什麼玩意啊。一股難聞的草藥苦辛味兒,直衝腦門。

葛文靜還定定的湊近,盯着葉青的臉,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感覺沒?”

葉青臉都扭曲了,用力強壓,才壓住那股噁心反胃。不然當場就吐出來了。葉青哪敢說不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美味美味。二小姐手藝不錯。簡直是廚神下凡。”

任是一個傻子,也能看出來,葉青在說假話。

葛文靜道:“誰問你味道了。我是問你有什麼感覺?什麼感覺?這是我自己研製的‘清靈散’。”

不過看到葉青那齜牙咧嘴明明很難喝,還誇她是廚神的滑稽樣。葛文靜‘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葉青苦喪者臉:“啊?是藥啊?我說哩……”

那碗藥下肚子,在胃裡翻騰。接着趕緊大腸一陣攪動。媽呀,比瀉藥還靈。

葛文靜還盯着葉青搞‘臨牀觀察’,同時啓發性的問道:“有沒有感覺涼涼的?很舒服?神清氣爽?疲勞頓消?有沒有?”

葉青哪裡感覺暖暖的,只感覺想上茅廁:“不行了,二小姐,容我先告辭一會兒。回來再跟你講感受。”

葉青說完,撒腿就往茅廁那邊跑。

葛文靜喊道:“喂喂,你幹嘛去啊?先跟我說說感受啊?”

葉青火急火燎的,拋下一句:“上茅廁。”

葛文靜食指放在嘴裡,輕咬指甲,低頭思考哪一步沒搞對。嘴裡還在喃喃自語:“不對啊,喝了應該是神清氣爽。怎麼會拉肚子?哪一步不對呢?--啊,是了,是了。有味藥放錯了。都怪他們長得太像。”

葛文靜自言自語,說着還手拍一下額頭:“笨吶你!”

葛文靜興沖沖回到小屋。

等葉青拉完出來。

葛文靜又一臉人畜無害,端着一碗看着就讓人心情複雜的藥。

葉青苦着臉,拖着長音:“二小姐。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葛文靜像哄小孩子一樣:“葉青,乖,來,再幫姐姐試一次。剛纔放錯了一味藥。這次準沒問題。聽話。”

葉青都要哭了,可憐巴巴的望着葛文靜:“二小姐——不喝行不行啊?”

葛文靜小臉一鼓:“你說呢?”接着表情一轉,又笑盈盈道:“聽話。喝完給你糖吃。”

葛文靜說着,還真的掏出幾顆糖。

葉青無奈,哭喪着臉,一咬牙。一口悶了。

接着就吐了。

葛文靜秀眉緊蹙,苦苦思索,想得入神:“咋又不對?哪裡錯了?怎麼老是失敗呢?”

葛文靜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又秀眉舒展:“其實也不算失敗。先前那個,雖然清不了心,卻能清腸,就叫‘清腸散’吧;後面這個就叫‘清胃散’。嗯,我果然是天才。一下子就發明了兩種藥。”

邊說還邊拿小毛筆在紙上一一記下。

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