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葉青帶着龍奮膽來到道觀後面的小樹林裡。
葉青放下酒罈。
然後一口氣從‘龍行天下’打到‘龍歸大海’。
龍奮膽邊看便努力記。記了前面，忘了後面。急得抓耳撓腮。
龍奮膽邊記邊急得直喊：“太快了，太快了。大哥，你打慢點，打慢點。我記不住了。”
打完，葉青走過去拿起酒罈，靠着樹，喝酒。
葉青道：“‘易陽掌’一共有十三式。剛纔教你的是其中的十一式。關竅和心法也都告訴你了。你現在打來我看看。”
葉青見龍奮膽站那裡，嘴裡唸唸有詞，半天不動。
葉青催促道：“奮膽，你先打打看啊。發什麼呆啊？”
龍奮膽無奈。開始回憶第一式：“好像是‘龍行天下’是吧？”
龍奮膽不太確定的看向葉青問道。
葉青翻了個白眼。
龍奮膽猶猶豫豫，右掌向前伸出，想了想，想起來，腳還沒動。
然後低頭看着自己的腳，一會兒左腳前跨，一會兒想想不對，又改爲右腳前跨。
嘴裡唸叨：“是左腳在前，還是右腳在前？好像是左腳，不對，好像是右腳？”
想了半天，終於打定主意：“嗯，應該是左腳。”
等站定的腳的姿勢，發現右手已經垂了下了。又感覺擡起右手。
嘴裡唸叨：“靈力怎麼運轉來着？靈力騰飛，流轉貫出。‘貫’，貫出，啊，先不急着‘貫’，先是靈力從腳動，哎？怎麼不動？動了，又好像沒動。哎呀先不管了。……然後下一個動作是什麼來着？”
龍奮膽抓耳撓腮：“右臂從下往上，還是從上往下來着？好像是從下往上，啊，不對。應該是從上往下。對，從上往下。哎呀，左手忘了動了。左手要穿。怎麼穿來着？……”
龍奮膽不知道下一步怎麼動作了。就連現在的動作都不確定有沒有做對。身子站的久了，搖搖晃晃。
龍奮膽實在沒招了。就着這個姿勢，晃晃悠悠，不敢收起來。生怕一會兒忘了。
然後回頭看着葉青，不好意思道：“大哥，下一步，怎麼做來着？”
葉青看得着急。只因龍奮膽一開始着眼點就不對。龍奮膽生搬硬套，太着眼於記招式。起點就不對。
葉青也不知道怎麼說。
葉青一開始就猜到會這樣。
但是看着龍奮膽那麼辛苦可憐。不忍心不管。
只好懶懶的站起來：“行了行了。大哥再打一遍，你好好看。記住，‘易陽掌’，不能太注重招式，但是也不能不看招式。你看得時候要記住，招式既要記，又要不記。要在‘記’與‘不記’之間。這次我打慢一點。但是我不能打太慢。太慢了對於你理解其要義也不利。看好了。”
龍奮膽還在想着什麼‘記與不記’，怎麼又要記，又要不記。
葉青已經開始練起來了。
龍奮膽回過神來，前面的都沒看到。
龍奮膽不理解葉青的話。但是他傻人想出傻辦法，心想：這麼多招式，我記不住。乾脆，我就看看哪一招最簡單，最好記。我先學一招。其他的以後慢慢記，慢慢學。嗯，就這麼辦。我就不信，我再笨，就記一招，就學一招會學不會。
龍奮膽打定主意，心情也放鬆不少。心境澄明。反倒沒那麼緊張了。
且說葉青打完十一式。
龍奮膽果然發現有一招，招式少。很好記。便默默在腦海裡一遍遍還原那一招。對於其他招式，乾脆不去想它。
葉青打完，看着龍奮膽還在定定發呆。問道：“奮膽，怎麼樣？要不要再試試？”
龍奮膽有些羞澀道：“大哥，我太笨了。這麼多招式，我肯定記不住。不過，我想着，我就學最簡單，最好記的一招。大哥，行不行？”
葉青從沒想過這種學法，有點無語，本來就沒指望他這麼快學會。但是又不想打消龍奮膽的學習熱情，只好鼓勵道：“可以啊。說說看，你覺得那一招最好學？”
龍奮膽撓撓頭：“大哥。別的招式都比較多，我太笨了，記不住。我就記得那招‘亢龍有悔’，招式少，又簡單。我就先學這招吧？”
葉青這回事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的傻弟弟哎。你以爲招式少就等於簡單嗎？豈不知，靈技修煉到最後，都是無招勝有招。招式越簡單的，往往越難，對悟性和靈脩基礎要求越高。
你以爲自己選了最簡單的一招，你哪裡知道，這招纔是這套靈技最難，最精益的地方。
葉青還能說什麼呢？
葉青總不能告訴他：你還是別學這招了。這招最難。你還是回頭考慮考慮那些你記不住的招式？
葉青訕訕地笑了笑，笑容有些澀：“可以，可以。你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並不是葉青不想好好教。這套靈技最難的地方就在於，你不能教的太具體，太具體就死了。但是對於龍奮膽，你說的太模糊，他又理解不了。只能看造化了。
龍奮膽不明就裡，還以爲自己終於聰明瞭一回，開心道：“那大哥，我就練這招了。”
龍奮膽救對着一棵樹，一遍一遍的聯繫：“亢龍有悔，亢龍有悔，亢龍有悔。亢-龍-有-悔-，亢龍-有悔-，亢龍有-悔-”
葉青看得發急：“奮膽，‘悔’啊，悔，你別直接打出去啊。力有餘而不用極。靈力綿延，後發同至。”
龍奮膽又開始唸叨：“靈力綿延，後發同至。靈力綿延，後發同至。靈力綿延，後發同至。……”
只是可憐那棵樹，原本就不多的葉子，一掌一掌，全打沒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直晃悠。
葉青就在龍奮膽一遍一遍，有節奏，宛如催眠曲的喊聲中睡着了。
等葉青睡醒，龍奮膽還在拍樹。只見那片樹皮都被拍禿嚕了。
葉青只好喊停：“奮膽，奮膽。先別練了。你的手不疼，樹還疼哩。”
龍奮膽的手掌都磨出血了。打的那片樹皮剝落，露出白花花樹幹的抵擋，血跡斑斑。
龍奮膽還不停手：“大哥，不行。我還要練。我就不信，連這最簡單的一招都學不會。大哥，你接着睡。我再練會兒。”
葉青見龍奮膽手掌都打出血了，這麼幹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停停停。先別練了。來休息會兒。”
龍奮膽似乎跟那樹槓下去了。
葉青生怕這傻小子練出事。
趕緊過處拉住：“聽大哥的。先休息會兒。不要急。慢慢來。”
龍奮膽低着頭跟着葉青走過來。龍奮膽似乎眼圈有點紅：“大哥……我是不是太笨了？這麼簡單的招，我都學不會。大哥你是不是很失望？”
葉青拉過龍奮膽的手，血肉模糊，心中不忍，輕聲道：“沒有沒有。你不笨。誰說你笨。”
葉青撕下一片一角，給龍奮膽的手包上。安慰道：“奮膽，你不要着急。慢慢來。咱慢慢學，好不好。手疼不疼啊？”
龍奮膽哇的哭了：“疼！”
葉青拉着龍奮膽，二人靠着樹坐下。
葉青把酒罈子遞給龍奮膽：“要不要來一口？”
龍奮膽道：“大哥，我不會喝。”
葉青舉着酒罈子道：“凡事總有第一回。嚐嚐？”
龍奮膽接過酒罈子，聞了一下，眉頭緊皺。忍着沖鼻的味道，齜牙咧嘴喝了一小口兒。
然後一下子噴了出來，頭搖的像撥浪鼓：“好難喝啊！不好喝，不好喝！還是給你吧。”
葉青看着龍奮膽的怪模怪樣，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總感覺這種情形似曾相識，但是又說不出來。
龍奮膽心情平靜之後，想起什麼，問道：“大哥，‘易陽掌’不是還有兩式麼？你怎麼沒教我？”
葉青笑道：“你還挺貪心。一招還沒學會。就想着其他的。確實還有兩招。一招叫‘龍戰於野’，這招沒法教。這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所以我沒法展示。我把心法和關竅告訴你，你記住就行。自己領悟。還有一式，是身法。”
龍奮膽聽了，有點似懂非懂，點點頭：“哦。”
葉青接着道：“還有一式，叫’矯若遊龍‘是身法。”
龍奮膽突然跳起來：“’矯若遊龍‘好，身法好。是不是學會這個，別人就打不到我？要不你教我這個吧。打不過我就跑。是不是？”
葉青笑笑：“不好意思，這招大哥我還沒學會。沒法展示。”
龍奮膽聽聞，有些沮喪：“唉，大哥你這麼聰明。你都沒學會。我肯定是學不會的。”
葉青見龍奮膽有些失去信心，便道：“大哥索性把所有招式都告訴你。你有空就自己琢磨琢磨吧。”
龍奮膽聽說連葉青都沒學會這一式，便不太有興致的點點頭。
葉青道：“這一式，是身法，叫‘矯若遊龍’。大叔教我的時候，告訴我，不要想着腳，要‘遊’起來。關竅就在一個‘遊’字。我見大叔展示過，學會了，有縮地成尺寸間，凌空折返。逍遙自在，身隨意動。你先記住吧。”
龍奮膽點點頭。似乎並不太感興趣。
接着，龍奮膽搶過酒罈子：“大哥，我再喝一口試試。”
龍奮膽喝完，還是小臉扭曲，齜牙咧嘴。不過這次好了一點，只是沒有直接吐掉。強忍着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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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奮膽吐吐舌頭：“還是不好喝！”
葉青哈哈大笑：“不喜歡喝也好。免得成了小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