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不是最可怕,只看到黑暗的光明才恐怖。
——靈蝶
偌大的操場上整齊的站着幾排學生,季珂在他們面前沒有笑意的訓話:“記住,只有強大的人才能留下,沒用的廢物只有灰溜溜回去的命運,聽懂了麼?!”
“聽懂了!”響亮又意氣風發的喊聲震徹雲霄。
“那好,你們每個人先圍着操場跑五十圈。”
說罷,所有學生已經跑起來。正值秋末冬初,天氣還是很涼爽,跑跑會讓冷冷的身體感到一絲絲暖意。所以全部的學生跑的興致勃勃,還時不時的邊跑邊鬧。
季珂在一旁很欣喜,這羣孩子仗着年輕是這麼有活力,那麼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它們培養成才了吧。
洛星雨雖然已經達到二十級,但那是在暴走的情況下,體內的王蝶所激發的力量。現在自己還清醒時就瞬間打回原形,只有可憐的十五級,入學的要求是十八級,自己要是不趁機多多修爲,那到時可就要被無情地逐走,像一隻落湯雞似得回到家鄉,回到那間破屋,孤苦無依的被別人嘲笑,無奈的守着媽媽的遺願。自己不要變成那樣,必須努力!
因爲級別不高,洛星雨連平均數也達不到,一直在吊車尾,慢慢地在最後跑着。他想自己在最後也沒事,只要跑完不就行了,幸虧沒有時間限制,不然自己是要吃大虧了。僥倖是不易遇到的,機率小的可憐,在洛星雨剛剛感嘆完季老師是多麼好之後,他就說出了一句讓洛星雨瞠目結舌的話:“大家快跑,只剩下十三分鐘了。”洛星雨開始後悔自己怎麼那麼多心,剛纔感慨個什麼啊!
蕭慕晚已經達到了二十二級,算是新生中較厲害的,跑起來當然不會落在別人後面。但他此刻心急如焚,不是爲自己着急而是爲那個又小又瘦的身影。那麼慢的速度,怕是時間到了也跑不完吧,自己已經套了他四圈了,整整四圈啊!他到什麼時候才跑完?眼看着自己只有這最後三圈,可那小瘦影子還有七圈,只有十三分鐘,每一圈有五百米,他就算是兩分鐘一圈時間也不夠。怎麼辦呢?
蕭慕晚加速跑到洛星雨身邊,大口喘着粗氣,看到洛星雨身上早已汗流浹背,汗水還在順着褲腳向地上流,心裡很不好受。“你還堅持得住嗎?一定要堅持啊,不要放棄。”現在,他感到說什麼都是徒勞,但是自己還是要說,就算只是心靈的慰藉也好,沒有實質的用處也可以打打氣。
洛星雨偏頭看着蕭慕晚,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絲笑容,道:“沒事的,我堅持得住。只是只有十三分鐘了,現在或許都不到十分鐘了,我可能會止步到此。我走了,蕭慕晚,你要好好學啊。”
“都體力不支了還說什麼冷幽默,洛星雨你不會離開的,你要相信我。”真是的,都到這份了還在撐着快樂,牽強的開心有什麼好,這樣的開心只會讓別人更加難受。
洛星雨拍拍蕭慕晚的肩膀,道:“你快跑吧,不要因爲我而失敗。這樣我走也走不安心。”
他氣得直咬牙根:“你說什麼傻話!什麼失敗?!我難道還怕你拖累?我只要求你跑下來!”說完蕭慕晚氣憤的加速跑走。
洛星雨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只是襯着蒼白的臉有些不自然。他終於不管自己了,少了他這個負擔蕭慕晚會順利地完成好多事吧,罷了,就算走也要努力跑完!這麼想着洛星雨加快了速度,拼盡全力向前跑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蕭慕晚早已跑完攤坐在操場邊看着哪個越跑越慢的身影,最後竟只成了走。眼看着只有三分鐘了,洛星雨還沒跑完,剩下遙遠的兩圈——一千米,決定離開與留下的一千米。蕭慕晚倒抽一口涼氣,看着一個個因體力不支早早退場的人,心更加糾了起來。他會堅持和自己走在一起吧?
洛星雨雙眼迷茫,“自己不能再失敗了,好不容易來,那麼就由不得我不努力啊。”他慢慢幻化出兩把噬血星鏢,控制它們向空中飛去,隨即快速轉回直直射向自己。
蕭慕晚瞪大了雙眼,他要做什麼?!“洛星雨,不要胡來!”就算失敗也不要摧殘自己啊!蕭慕晚話音未落,只見那星鏢早已從洛星雨的雙肩劃過,留下兩道長長的血痕。這刺激了洛星雨早已疲憊的神經,疼痛迫使他打起精神跑着。
“洛星雨……”蕭慕晚感到自己說話都有氣無力,他着實被剛纔的一幕嚇到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躍出。
他還在跑着,因爲疼痛跑得非常快,轉眼只剩下最後一圈,只有短短兩百米。
“還有十五秒,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季珂毫不客氣地開始倒計時。
蕭慕晚聽見季老師的聲音連忙站起上前扯住季珂的手臂,央求道:“老師,你再多給他幾秒鐘吧,就幾秒,他已經很努力了。”季珂雙眸默默掃過洛星雨,兩道長長的血口子掛在雙肩顯得分外刺眼。可自己是老師,眼裡應該把公平放在前面。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冷冷回道:“不可以,每個人的時間都一樣,不能爲了什麼人情就多加幾分鐘。沒有實力就是沒實力。”
千烻在一旁靠着大樹笑得春風得意,活該那個廢柴!叫他再不給自己面子還和自己打,死都不認錯,這種犟嘴的孩子就不該來!
氣喘吁吁已不足以形容此時的洛星雨了,這種感覺更像窒息,呼吸不到任何空氣。哎,誰叫自己體之天生就差?比不過人家。他偶然一掃,看到了那雙充滿蔑視的眸,心裡的勝欲竟被如數點燃。又是那種該死的鄙視的眼神,他一輩子都不想遇見了!他恨!
殊不知正是千烻的蔑視和嘲笑讓洛星雨在最後一刻爆發了小宇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完成了最後的二百米。剛跑完洛星雨就一頭栽在操場上,不想醒來。
蕭慕晚急忙上前喚醒他:“別睡啊,洛星雨你醒醒。你要是睡了就要被開除哦。”
聽到“開除”倆字,洛星雨果然緩緩睜開了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蕭慕晚,我沒有失敗吧?還是我被淘汰了?”他努力想笑出來,但擠了半天什麼表情都沒有。
蕭慕晚微笑着,如三月春風:“你過了,你沒失敗,你可以留下來。”
洛星雨微微一笑,慢慢站了起來:“還有訓練呢,我可不能偷懶。”但站起不到幾秒又重重砸在地上,因爲失血過多昏了過去。蕭慕晚急忙把他背進醫護室,焦急的望着醫生爲他治療。
這醫生的蝶靈是藥蝶靈,是四十級以上的靈主,治癒能力很強了。因爲藥蝶靈一般來說是輔助系的,等級很不好升。沒有攻擊力,沒辦法制服靈獸,只能依靠自己的學識和鍛鍊來升級。所以很難。
蕭慕晚見醫生收了手,忙問道:“他沒有事吧?”
“他沒什麼大礙,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而已,調養幾天就好了。你要是他的朋友就在這守着他醒來吧。”說完,醫生有什麼事出門了。
蕭慕晚心裡很糾結,說什麼調養,他們可是學生,接下來幾天只有訓練和淘汰賽般的訓練,哪裡還有時間休息?這不是對洛星雨下了比較溫婉的逐客令而已,實在是很令人氣憤啊!要是洛星雨修養個幾天不就好拍拍屁股走人了還學什麼學!
就在蕭慕晚狠狠在心裡吐槽時洛星雨悠悠轉醒,道:“考完了麼?我是不是要被淘汰了,我受傷了是麼?”
蕭慕晚良久沒有說話,洛星雨沒有被淘汰是事實,可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想在亞靈學院待下去實在是不可能。洛星雨見蕭慕晚久久沒有言語,眸子裡的期待漸漸黯淡下去。本以爲自己在最後一刻衝過了終點線,可以留下,就算受傷也無所謂,現在想想真是異想天開啊。
他還是努力擠出笑容道:“蕭慕晚,你別擔心,我就算要被趕出去也會祝福你的,你可不能再離開了。”
蕭慕晚無奈的回笑,自己沒照顧好洛星雨的事要是傳到凌雅然和凌溦的耳朵裡就完了,被大卸八塊還是好的,要是她們真的氣急了自己能不能保全屍都是問題。再說自己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兄弟離開,就算求爹告娘也要求到季老師同意洛星雨留下。面帶笑容的對洛星雨道:“你沒有淘汰,不要急。但是你受傷了就可能會參加不了以後的訓練,季老師那邊會把你淘汰的……”
“沒事,不要急,我們現在就回操場。”說着,洛星雨擡腿下牀。
蕭慕晚急忙攙住他:“你幹嘛又逞強,這樣不好。還是休息吧。”
“不行,我不可以離開,因爲還有媽媽的願望。蕭慕晚,求你扶我回操場。”洛星雨那雙黯淡但不失神的眸子堅決的看着蕭慕晚,眼神裡似有“拼了”之勢。
蕭慕晚倒吸幾口氣,終是耐不過洛星雨,扶着他回到了操場。所有人看到洛星雨時都有些詫異,這麼重的傷還回來訓練,他是在自討苦吃麼?最爲不爽的還是千烻,他看到那個廢柴回來時肺都要氣炸了,還是那個樣子,那個不可一世、倔強不服輸的樣子很讓人火大。他生氣的把頭一轉,不去看那個讓他火大的畫面。
洛星雨慢慢走到季珂面前,蒼白的臉上是一種不服命運的堅定:“老師,請你不要把我趕走,我還可以堅持下來。”就算受再多的苦我都可以忍住,我不會說一個“苦”字。因爲我尊重媽媽,我不想讓她失望。
季珂面色還是孤冷清高,道:“你要是認爲自己還可以堅持下來就留下吧,只要你沒有被淘汰或者受不了就可以留在這裡。”
洛星雨嘴角展出一絲有氣無力的微笑,強支撐着身體給季珂彎腰感謝。
季珂心裡糾結出一團疑惑:這個孩子明明都撐不下去了,爲什麼還要硬撐到底。難道真是按照飛羽笙所說,我遇上好苗子了?呵呵,真是有趣,我想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