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冷冷地對魯項軍說:“想要我的命,沒那麼簡單。”
這陣勢已經完全超出我的預料了,從第一次看見常林,就是被虐的存在,先是在辛偉手裡吃虧,後被魯項軍踹走,接着知道他原來在王躍峰手上也敗過陣,甚至被魯項軍當成活蠱散養,簡直就是倒黴窩囊晦氣兼被虐。但不可否認,他能活到現在,保命手段還是有一些的。可剛纔對付蛇蠱的手段,着實讓我吃了一驚。
難道他從一開始就藏了手段?可這明顯說不通啊,誰藏一手不是爲了最後反擊,而是爲了到處被虐?可這三條蛇蠱現在明顯身體僵直不能動彈,不死也要脫層皮,常林周身的一團黑氣也頗爲詭異。
魯項軍顯然也非常驚訝,但手上的各色毒蠱卻沒有停止動作,反而更加密集地投到常林身上。倒黴的常林氣得渾身顫抖,臉色也越來越鐵青,大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憤怒的眼睛恨不得噴出火來。
“這是金蠶蠱,嘿嘿,這種蠱你應該不陌生吧?它的毒性,嘖嘖嘖…”
不需要魯項軍繼續介紹,聽到金蠶蠱這三個字,常林的臉上表情更加複雜,如果剛纔是無比憤怒的話,現在就變成了徹底的無奈、無助和不甘。
金蠶蠱這種臭名昭著而又霸道十足的毒蠱,即便是對蠱術一知半解的我也吃了不小的一驚,這種毒蠱足可以瞬間毒倒一頭大象,而且死相相當慘烈。
金蠶食腦,潰血腐體,這八個字就言明瞭金蠶蠱受蠱者死亡的慘相。也就是說一旦中了金蠶蠱毒,不會馬上死去,但受蠱者卻會在第一時間失去反抗能力,直到蠱蟲把中蠱者的腦子生生吞噬掉。偏偏在蠱蟲食腦的整個過程中,受蠱者頭腦清醒,卻又無能爲力。
與此同時,受蠱者七竅流血,全身潰爛,身體遍佈膿血,腥臭難聞。直到七七四十九天,蠱蟲將受蠱者腦子吞噬完畢,受蠱者渾身再沒有一絲完整的皮肉,受蠱者纔會在清醒中慢慢步入死亡。
金蠶蠱的兇殘,簡直令人髮指!任何人都不難想象得到,自己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體被活活被折磨成這種鬼樣子而無能爲力的痛苦折磨,可以說一中金蠶蠱,即便活着,恐怕比死更難熬更痛苦更無助。
“你…好,好,好。”常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怒極反笑,笑聲無比刺耳,就像無數只螞蟻在耳膜上
撕咬摩擦出來的噪音,聽起來讓人不由起一生雞皮疙瘩。
魯項軍輕蔑地說道:“你終於怕了嗎?我還以爲你的骨頭有多硬,看來也不過如此。”
常林似乎是咬着牙發出的聲音,帶着極度的厭惡和陰寒:“沒想到我常林竟然會落到如此下場!魯項軍,你這個只會躲在背地裡偷偷算計的畜生,算什麼東西?若不是我當初被馬烈暗算,傷了根本,就憑你這種蹩腳的角色也能奈何得了我?今天你不讓我好活,我也絕不讓你好死!”
馬烈,鬼道人馬烈?
我一個腦袋兩個大,怎麼還牽扯出了鬼道人?魯項軍似乎並不知道馬烈是誰,本能地愣了一愣,不過此刻已經容不得任何人細想。
常林周身突然黑霧大盛,“嗷嗚”一聲長長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緊接着一顆碩大頭顱一躍而起,撞向魯項軍的腦袋。這顆頭顱毛髮濃密,漆黑的大眼睛閃着絕望,腦袋兩側兩隻毛茸茸的長耳朵直豎指天,黑毛濃密的大長臉下兩挺大得出奇的鼻孔,一口板牙的大嘴巴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驢頭!
我感到渾身的鮮血都凝固了,心頭更是像一座大山壓着,喘不過氣來,腦子嗡嗡地直想,卻一片空白。
誰能想到,這個一直窩囊受虐的常林竟然是一頭驢妖,而且是化形之妖!
妖物化形,不但是難覓其身妖氣,實力更是未化形前所不可比擬的飛躍,常林自始至終留在我腦海中的形象,和一個化形驢妖沒有任何重疊的成分,恐怕任誰都不曾想過常林竟然是這樣一個存在。
驢妖的幻術和狐狸、老鼠等不在一個重量級,但這種體型龐大的妖孽一旦化形,其力量和速度也是體態嬌小的老鼠所不可比擬的,尤其是以倔犟聞名的騾、馬,更何況騾、馬的雜種——驢子!
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化形後的致命攻擊大多保留了本尊的習慣,這頭驢妖也是如此,眼看生死攸關,更是拼命使出了殺手鐗,拼了命的拿腦袋撞向魯項軍,這種蠻力拼勁,任誰都感到渾身一顫。這也是驢子的拼命一擊,既然不能善終,不惜玉石俱焚!
魯項軍顯然也懵了,稍一愣神,碩大的腦袋已經衝到面前,眼看這一擊無法或免,可是,魯項軍竟然躲過去了,還躲得十分詭異。
魯項軍斜飛了出去,卻並不
是被常林撞飛,而是在驢頭剛要撞上魯項軍的時候,魯項軍的身體像是瞬間被什麼東西緩衝了一下,斜斜躲開了,倒在驢妖的旁邊。
“呃•••啊”,驢妖又是仰天一聲悲憤的嘶叫,巨大的驢身正對着倒在地上的魯項軍,兩隻後踢緊緊繃起,身子猶如人一般站立起來,滿腔的憤怒都聚集到了兩隻前蹄,碗口大的兩隻前蹄揮舞着,重重蹋向倒在地上的魯項軍,猶如使出渾身的血氣,要把魯項軍踏成肉泥!
這次終於看清楚了,就在生死一刻,魯項軍脖子上戴着的白玉吊墜閃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黃色光芒,把驢妖的蹄子反彈開來,驢妖的身體也如飄零的落葉般向後蕩去,在地上砸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一股裹着淡腥味塵土的疾風從地面和驢妖身體之間向四面飈出。
魯項軍原來是靠着脖子上的白玉吊墜兩次於生死邊緣保住了性命,不過白玉吊墜也在驢妖巨大的重蹄之下未能倖免,在驢妖被彈飛的同時,白玉吊墜也在魯項軍的脖子下碎裂開來。
驢妖的身體剛接觸到地面,身體就急劇萎縮,確切來說,是飽滿粗重的大肚子迅速乾癟下去,渾身也猶如抽乾了鮮血,乾癟癟的屍體如同枯草般,在晚風中瑟瑟。
常林,這個已經化形的驢妖,最後依舊還是沒有逃脫祭血蠱的魔爪!隨着常林的逝去,一個極小的蠱蟲從他身體上溢出,閃電般鑽進了魯項軍的身體。
一個化形的妖孽,應該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卻先被馬烈暗算傷了根本,之後在王躍峰、辛偉、魯項軍手中連連吃癟,甚至被龍陽道派的弟子們趕得團團轉,就連陸晨都揚言欲除掉他爲大師兄出氣,可見他混的有多衰。
可即便如此,在臨死之前致命一擊下,那種力量和速度是多麼恐怖!如果魯項軍沒有白玉吊墜護身,只怕是自己也交代在這了。
魯項軍摸索着慢慢爬了起來,輕輕拍下身上的塵土,喉中伴着輕輕的咳嗽,邁步到常林乾癟的驢屍邊,搖着頭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你還是化形的驢妖,怪不得有辦法隔絕我和祭血蠱之間的聯繫。咳咳,不過可惜,你終究還是怕了金蠶蠱,你也不用驢腦子想想,如果我真的有金蠶蠱,早就用上了,還會等到現在?咳咳,早知道你是化形驢妖,興許還可以打個商量,可惜了我項家的白玉法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