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莫林照常上下班,而喬心安除了去糕點培訓班學習以外,仍是每天固定的去他的公寓打掃衛生。

偶爾,他也會駕車帶她去近郊出遊,也會回嘉義看望母親。而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她也會常常去陽明山陪着打算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的馮昕薇聊天做蛋糕。

她驚奇的發現,雖然馮昕薇是豪門闊太太,但她的思想卻很開明化。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上流社會,雖然不至於跳脫,但絕對是人們眼中的異類。看待別人的時候,講求人人平等。喜歡的事情,也不假手於人。

對她,她一直表現的很慈愛,也時常流露出對兒子的虧欠和對丈夫的思念。喬心安想變成兩人之間的粘合劑,時常在各自的耳邊寬慰說好話。

“院長,這位小姐說要見您。”辦公室秘書恭敬的將人領進辦公室,轉身離開。

季莫林從病患治療的方案中擡起頭,看着來人一步步自信微笑的朝自己走來,自己似乎已經關閉已久的心門此刻被一下下的扣動,裡面那些埋藏隱蔽關於她的情感和回憶,如開閘的洪水般涌動於腦海和心間。

“好久不見,莫林。”顧美瑤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就像他從未和自己分別過一樣自然。

“你怎麼會來?”儘管在腦海裡反覆預演過很多遍,可當魂牽夢繞的幻想成真,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因爲想你,所以回來了。”她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看着她曾經無比熟悉的笑容,他幾乎忘記了在家裡還有一個女人在等待着他的歸期。

“我們,能找一個地方好好聊聊嗎?”

正在公寓澆盆栽的喬心安,被郝佳佳一個奪命連環扣從公寓裡揪出來。此時此刻,她就坐在自己對面痛哭流涕的傾述男人有多麼的薄情寡義。

“大小姐,你別哭了好不好。”她一面拿着紙巾遞給郝佳佳,一面向四周投來的不滿眼光低聲道歉。

“什麼嘛,以前就說我畫的妝很美很靚,現在卻嫌棄的說我畫的像午夜兇鈴。以前就說我的性格很活潑,現在卻是忍受不了我的呱噪。嗚嗚…”郝佳佳畫的黑色眼影混合着眼淚,順着她精緻的瓜子臉淌下來,將她一張原本還算漂亮的臉搞得慘不忍睹。

“好了,你就別爲這樣的男人傷心了。”她將爲郝佳佳點的奇異果汁推到她的眼前,好讓她說了一個小時的嗓子溼潤一些。

終於有些平復了的郝佳佳,一邊抽泣,一面大口喝着果汁。

“對了,你的男朋友呢?”有些不消化的打了個嗝,她想起一直以來困擾她的問題。

知道喬心安已經和一個秘密男友男人交往了兩年,卻始終廬山不見真面,讓她倍感好奇。

“他很忙,應該在工作。”端起咖啡杯輕飲一口,神色不太自然的說。

她每次都用同樣的理由敷衍。

不是她不想讓郝佳佳知道,而是她害怕季莫林會因此不高興。

“就這裡吧。”成功將季莫林從醫院裡拉出來的顧美瑤選擇了看起來環境不錯的咖啡館。

剛一下車,顧美瑤就徑自挎住他的胳膊朝裡面走。季莫林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只要一看見她委屈的樣子就不忍心拒絕。

畢竟,他們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形影不離,那不是輕易可以被抹殺的記憶。

他們選擇坐在靠近窗戶的位子,而坐在左邊角落裡的喬心安因爲被一塊隔板遮擋,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找我有什麼事嗎?”季莫林努力保持着冷靜疏遠的態度,畢竟她是有夫之婦,而自己也有了女朋友。

“我離婚了。”四個字簡單直接,卻讓季莫林佇立起的堅固心牆出現了猙獰滿布的裂紋。

“是嗎?”他將頭偏向窗外,不願再去想她說這話的目的。

顧美瑤對他這樣的態度很受傷,卻在低頭又擡頭間將不悅的神情一掃而過。

她想要挽回他,就必須忍受這一切,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是早就料到了嗎,所以不能放棄。

“我的丈夫,對我很不好,時常對我家庭暴力。我很怕,他揚言要我的命。我好不容易纔逃脫,才能和他離婚。那一天,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問你,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那一天,對了。因爲她的電話,讓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他想到了喬心安,想到她的笑容和等待。他必須,和顧美瑤以及有關她的一切說再見。

顧美瑤怎麼也料不到他會這麼直接的拒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她傷心的樣子,他也很不落忍。但他告訴自己,喬心安是個值得呵護的女人,既然選擇了她,就該割捨掉從前一切。

“我還以爲,你會原諒我。”她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拭淚水,楚楚可憐的說。

她就是這樣,善於撲捉男人的心理弱點,對症下藥。

“對不起,對於一個背棄誓言拋棄我的人,我一向不會原諒。”他狠下心說。

當初的事,讓他有多受傷,他不會忘記。

“其實,當初的事情…”她極力想要解釋。

“對不起,我無意知道。”他忘不了她的狠絕無情,即便還有一絲情意,但他都不想重提。

“你愛她嗎?”顧美瑤一向信心十足,卻在頃刻間被擊得粉碎,她不甘心就這樣認輸,她堅信他的心裡是愛着自己的。所以,她的嗓音瞬加提高了八度,成功的吸引了在場的所有顧客,也包括喬心安在內。

喬心安順着爭吵的伸出頭朝着洪亮的聲音探去,卻看見季莫林坐在那裡,對面坐着一個衣着華貴面容精緻的女人。

事情發生的太快,她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們。

郝佳佳看了一眼,老氣橫秋的的說:“又是一段複雜的三角戀。”

是這樣嗎?喬心安在心裡默問。如果,那個女人就是莫林心裡的那個秘密,那她該怎麼辦。她看着對面的郝佳佳,彷彿看見了自己。

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變得如此悽慘不堪。

季莫林鎮定的看着她有些兇惡的表情,並沒有因爲別人異樣的眼光而受到干擾,只是平淡的喝了一口咖啡,幽幽開口:“如果沒有意外,她會成爲我的妻子。”

顧美瑤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她癱倒在沙發椅背上,眼神渙散的盯着他,希望這一切只是個騙局。

她突然想一頭髮狂的獅子一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停搖晃:“我們重新開始,求求你,好嗎?”

終是不忍心傷害她,季莫林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如往昔的溫柔,卻搖了搖頭。

喬心安將他們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她感覺自己的心從麻木到疼痛,然後再到麻木。

她在也無法繼續看下去,拉着不明就裡的郝佳佳從側門慌張的逃走。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奇怪。”郝佳佳不時回頭向裡面看去,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

這一次,喬心安沒有理會她,一個人像遊魂一樣朝着人流涌動的街頭走去,融入其中。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寓。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來這裡,卻知道必須來。

洗衣,做飯,收拾家務。她將桌角和地板擦得幾乎可以反光,卻好像不夠似的,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的擦拭。 不爭氣的眼淚掉落,被她擦掉,再掉落。直到筋疲力盡,癱倒在地上。

再也無法承受的痛苦和蓄積的淚水奔涌而出,她肆意的放聲痛苦,以此來宣泄無以言表的悲憤。

爲什麼到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她。

直到星夜爬過天際替代白晝,季莫林終於回到了公寓。剛剛打開門,迎接他的就是不同於以往的一室黑暗。

他蹙起了眉,往常這個時候,迎接他的都是滿室盈香的飯菜和那張永遠掛着淺淡笑容的小臉。可今天,他卻覺得空氣中都瀰漫着不同尋常的感覺。

他藉着外面的燈光,摸索着打開了壁燈開關。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喬心安就躺在客廳中央一動不動。強烈的惶恐不安使他來不及多做反應,衝到她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裡,不停地拍打搖晃:“安,醒醒。你怎麼了,快醒醒!”

哭到筋疲力盡的喬心安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直到被一陣搖晃和焦灼的聲音吵醒。

剛一睜開眼,就看見他一臉的急急擔憂的他。

“你回來了。”因爲長時間的啜泣,使得她的聲音異常的沙啞疼痛。

她掙脫他的懷抱,搖晃着起身尋找外套準備離開。

季莫林明顯的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排斥,大惑不解的看着她。

就在她穿上鞋打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沉聲問:“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嗎?”

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此刻又被他提前。她的心就像被堵了無數的石塊一樣難受,她不想開口,只想要安靜的一個人想想以後該怎麼般。

“爲什麼不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不說話裝委屈的樣子。”他徹底被她不溫不火的態度激怒了,看着她一語不發,他覺得以前輕易掌控的喬心安離自己好遠,好像一放手,就再也握不住她。

原本想要將一切攤開的時候,她卻又無法開口,只能裝傻:“我什麼---都不想說。”她試圖掙脫離開。

“該死的!”他一邊咒罵,不顧她的反抗一把將她拉進臥室。

“你幹什麼?”喬心安從未看見過這樣的他,眼神裡充滿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似乎想把她燃燒成灰燼。

接下來的一切都不在兩人的控制之中,一切都是聽從了本能。

他無法解釋一向冷靜的他,爲什麼會這麼衝動的用這樣幾近**的方式得到她。原本說好了不到結婚的那一天,他們是不會發生關係的承諾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只剩下原始的慾望。

喬心安擡起手按住他的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淚水。她不是後悔,也不是怨恨。她只是覺得,經歷過這件事情,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她只會越來越留戀,越來越不捨。

“我們結婚吧!”她低微緩慢的開口,等待他的回答。

她是個自私的女人,爲了守住她的愛情,她可以出賣良知甚至生命。只要他們結婚,她就有資格要求他忘記那個女人,她也有資格名正言順的在他的身邊。

季莫林先是一愣,回想她今天反常的舉動,猜測也許是他帶給她太多的不確定感,才讓她這樣患得患失。她不要,卻不代表她不想得到。

精明的頭腦開始運作,他覺得結婚不失爲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保住她在自己的身邊,也能斬斷顧美瑤的糾纏。

“好,我們結婚,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他雙手撐着牀,望着她專注的眼神,依然是那句話。

我在你身邊,而不是我會愛你一生。喬心安失然一笑,依然裝作倖福洋溢的點點頭。

“我可以,再來一次嗎?”,在她體內屬於他的部分再次復甦,他不確定的問。

如果她說不,他就一定會尊重她。哪怕自己會被這樣的情慾折磨死,也決不會再用那樣的方式對待她。

喬心安有些想笑的看着他,害羞的低着頭,小聲的說:“這一次,你要輕一點。”

夜色正濃,室內正是一片春光洋溢。

“媽,我快要結婚了。過幾天,我會和莫林一起回家看您,等婚期近了就把您接來。”喬心安心高采烈的向母親彙報,喜悅的心情不難感受。

從那天以後,他們就正式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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