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安心大仙,竟然偷襲一介女流之輩?!”燕姬魁梧的身形突然站起,一巴掌攔在了屈南生的劍氣之前,劍氣與肉掌相撞發出了“嗤”地一聲。
吳比和屈南生怎麼也沒有想到,彎鉤湖和蜘蛛湖的湖主都要靠林紅纓一槍喚醒,結果卻是挽月湖的湖主憑藉自己的力量掙脫了活色生香陣?
“呃……”屈南生一時間也有點語塞,沒來得急跟燕姬解釋,而燕姬也沒想聽。
只見這位統領八方湖弓手的首領右手一伸,掌中被劍氣擊中處還在汩汩冒血,卻是像變花樣一樣變出了一根弓、五支箭,又要動起她那把神兵!
“姐姐住手!”吳比先喊,皕枯後喊——燕姬聽到吳比的聲音一聲哂笑,但聽到皕枯也喊便頓在了原處,只不過箭已經在弦上,心念一動便是九日齊出之勢。
“其實我們……”吳比見燕姬住手,急忙開口解釋與她聽——瞧這樣子,燕姬是心疼起了乘鶴樓的寵姬,想要替她們出頭?也不知道剛纔這悍婦在活色生香陣中經歷了什麼,給了她如此大的轉變……
想來應該也就和圩一的那場差不多,都是各個寵姬被羊凝收入樓時的香豔回憶,所以才激得她想要抱打不平……
“你給我閉嘴!”燕姬一語喝止吳比,轉對吳比身邊的皕枯道,“妹子你說。”
在樓下的時候燕姬就見過皕枯,此時看她居然還沒死,腦子一轉,覺得安心大仙可能不只是隨手利用她一下那麼簡單,所以想從她哪裡問個明白。
“姐姐不要誤會,安心大仙的那一劍不是爲了殺人,而是爲了救人。先救她們出陣,再解去她們身上的乘鶴樓之毒,此時如果還要打的話,方纔殺之。”皕枯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也沒有做什麼隱瞞——反正幾人上樓呆了這麼久,該走的寵姬沒少走,該死的也沒少死,撒謊無益。
“救人出陣,還解毒?”燕姬將信將疑地望向屈南生,眉毛一橫,“你們有那麼好心?”
“我們要是這點好心都沒有,早就趁你們被迷的時候……”吳比想要努力勸燕姬多用邏輯來思考,但又是話說一半被她一句“閉嘴”給打斷。
掌中連珠箭未出,但也未收,此刻燕姬微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感受了一番劍氣之中蘊含的百草氣息,倒也是稍微信了些許。
“你衝上樓的時候,刺我那一劍是什麼意思?”哪知燕姬想了半天,望向屈南生,一開口說得卻是另外一件事。
“你要射箭,我當時不想讓你射,就這麼簡單。”屈南生當然知道燕姬指的是哪一劍。
“那倘若我現在要射,你還攔得住?”合着燕姬叫喚了半天,是想要向屈南生證明自己並不是那麼好惹的,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我攔不住。”屈南生知道燕姬的脾氣,此時也不用強,任她思索。
“那現在算上剛纔那一劍,你刺我兩劍了。”燕姬盯着屈南生的眼睛看了半天,沒有找到自己最爲討厭的那種陰鷙氣息,突然語氣有點點放鬆,“這賬怎麼還?”
“姐姐,你射我們那麼多箭,我都沒說什麼,現在來算舊賬有意思嗎……”吳比見形勢稍有緩和,急忙插科打諢。
“你閉嘴!”燕姬對吳比完全沒有好臉色,無論吳比說什麼做什麼,在燕姬眼裡他都只是個挾個狐妖假扮安心大仙、滿口胡言的騙子,多跟他說一句話的耐心都欠俸。
吳比當然不知道燕姬是在氣這個,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可能是自己的畫皮太過優秀,超出了燕姬的審美範圍。
“怎麼還?”屈南生微露笑意,“那以後我便幫你刺別人兩劍。”
“誰稀罕。”燕姬說歸說,還是沒有對屈南生和比展露友善之意,不過也是一時間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了。
“好了,妹妹你剛纔說,安心大仙是要救人?”燕姬依舊不收回手裡弓箭,遙問皕枯,“那你現在讓他救,我看看。”
說着燕姬手上的弓弦自動勒緊,同時竟然是九日連珠箭剩下的五箭齊出,一起瞄準了屈南生和吳比三人:“若是有一字虛言,我今天拼盡了修爲也要在你們身上射幾個血窟窿。”
吳比倒是不怕她手裡的連珠箭,卻對她這顆狠心有些肅然起敬——就連林紅纓都沒有此等留下安心大仙的決心,想不到反而是燕姬一介悍婦突然想要玉石俱焚?
“好。”屈南生直接應下,也不糾結燕姬究竟是因爲她身負後軍之責,還是因爲可憐剛纔陣法中的寵姬,又或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一言爲定。”燕姬說完,微微給屈南生讓出一條通路,眼睛卻瞪得有如銅鈴,生怕吳比或者安心大仙本人耍什麼花招。
屈南生也不磨蹭,駕輕就熟地一劍刺出,第三個位於陣眼的寵姬當然是透心涼——吳比本想跑上去收爛泥,可又怕太劇烈的動作惹得燕姬射箭,只好作罷,眼睜睜地看着地上的爛泥在一陣“嘶嘶”聲中萎縮不見。
掌控陣法的寵姬起身,只見到眼前一個魁梧的悍婦手持神弓、遠處則是安心大仙和他的弟子劍指未收,還以爲是活色生香陣的二陣已經告破,竟然也不猶豫,反手便是一掌敲上了自己的天靈蓋,就要給自己一個痛快——法陣失守,即便叫醒逃得湖主和安心大仙的圍攻,回去肯定也只是一個死字,倒不如此時死了乾脆……
“姐姐住手!”皕枯認得這寵姬,急忙高聲呼喚,但顯然這位寵姬果斷決絕,壓根也沒受皕枯的影響,一雙玉手已經落在了自己的額頂。
“那安心大仙,可能喚醒我的部下?”燕姬右手微微移動,剩下的四根連珠箭再度指向了屈南生與吳比。
“喚醒了的話……就是你欠我了。”屈南生似是看不見燕姬手上的幾道烈日一般的刺眼白光,笑得坦坦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