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畫的故事,在我看來是一個悲慘的故事,至少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說……
當伊寧爲這幅鬼畫畫上第一滴顏色的時候,她,已經發生了改變。
如果時間能倒轉,那就請將時間重新轉向,伊寧看心理醫生的那一刻。
心理醫生:“你站在一處高峰上邊,這高峰,比全世界任何的高峰都要高,以至於喜馬拉雅山脈在你面前,也不過是一條小山脈而已,你乘着白鷺,下方是如同藍寶石一般清澈明亮的湖水……你看到了嘛?”
伊寧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除了下方的哪一個人,你還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有很多小動物,好像是,牛……”
“不,那不是牛,那是你內心一直的慾望,牛,不是應該生長在草原上邊嗎。”
“恩,對的,牛應該生活在草地上邊。”
“好了,現在從白鷺上邊跳下去,你會穩穩的落在牛的身上,告訴我,你又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
“誰,你需要說出來。”
“肖軍。”
“爲什麼?”
在接下來的近10分鐘談話中,心理醫生了解到了伊寧所面臨的心理障礙,可心理醫生對自己獨創的想象引導法有十足的信心,於是他做了什麼呢?
“沒錯那就是肖軍,但是此時的肖軍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肖軍,認真看看,他長得還像什麼?”
“像……狗尾巴花。”
“你喜歡狗尾巴花嗎?”
伊寧搖了搖頭:“我覺得那個花有點噁心。”
“好的,現在你要嘗試着,喜歡上這種花……”
“不可能的,我永遠不會喜歡自己討厭的東西。”
“你是一個畫家,爲自然界的萬事萬物畫畫是你的責任,對吧?”
“對的。”
“那好,現在,看看你的左手,是不是有一支畫筆,右手是不是有一塊畫板?”
伊寧點了點頭。
啪。
一個響指在伊寧的耳邊響了起來。
伊寧緩緩的睜開眼。
“現在把你剛剛看到的,畫出來,記住一點,摒棄所有認知,比如對狗尾巴花的形狀,氣味。”
想象畫法,從這一刻開始,正是進入了伊寧的視野。
而時間也證明了,這種療法對伊寧的效果十分顯著。
沒有人知道伊寧在這個過程中到底在想什麼,只知道,她最後的哪一張狗尾巴花,畫成了她最喜歡的蘭花。
“你提這個,是什麼意思?”
林月的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帶着一種置疑。
我笑了笑,在一旁的筆筒裡,抽出了一把小刀。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奇蹟,什麼是奇蹟?也
許沒有人能說的清,但是伊寧,不得不說,就是一個奇蹟。”
一邊說着,我的小刀已經貼到了鬼畫的表面。
林月立馬站起來,怒目而斥:“你到底要幹什麼!!!把你的手從畫上拿開。”
我給守根使了一個眼色,擋在了我的前面。
“如果你不沉下心來,讓我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也許你根本不知道,伊寧最後想說的畫,到底是什麼!”
林月愣了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
肖軍從開始到現在的態度,讓我有些感到意外,他似乎一點也不恨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聽見我剛纔說的話後,開口道:
“米警官,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答覆。”
相比肖軍,何仔的語氣顯然就不是那麼的友好,然而我只是笑了笑,繼續道:
“看着我的手吧。”
手中的刀,將畫布撕開了一條裂縫,不知道爲何,當刀刃進去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有點後悔我這麼做。
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眼前這三個人而言。
但是現在的猶豫只能襯托我當時做決定的愚蠢,頂了頂心後,我的手依然小心翼翼的移動着。
終於,畫布的一邊,被我拉出了一個長長的道,然而更難的是怎麼將旁邊的切開。
“小藍,你熟悉畫的結構,你來吧。”
“且早就該讓我來了。”
我去,真不敢相信這是小綠做的,這可是個細活,跟殺豬宰羊可不一樣。
一陣抱怨之後,我將刀口橫過來,如同切三文魚片一樣,幾乎是平行於畫布將覆蓋在上邊的畫紙層層剝下。
不知道是我是由於我的身形擋住了後邊的人,還是後邊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幅畫。
不過此時的我,着實被眼前的畫給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什麼人……
轉頭看了一圈之後,我將目光落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手腕被打掉的那個男人身上。
“小綠,你出來看看吧,剩下的交給你了。”
睜眼的那一剎那,我承認我被震撼到了,我不知道那個心理醫生的方法到底對不對,但隱約中,我還是能感覺到,至少從療效來看,那個心理醫生盡到了最大的努力。
我緩緩轉過身,由於身形的變化,背後的畫板漸漸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而他們的眼神,無一不從好奇,轉變爲驚訝。
尤其是肖軍和何仔的眼睛。
“這個……是什麼意思?”
肖軍擡手指向了畫板。
畫板上話的是什麼呢?
之前是一個女人,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
現在呢?
是一個男人,或者說,是一個披着長頭髮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就是肖軍。
同樣的臉龐,同樣的面容,傳神的依然是那雙眼睛。
可這雙男人的眼睛,和之前的眼鏡不太一樣,更多的,也許是一種剛毅。
“這個,就是鬼畫的秘密,這是一個雙重畫,底下的,纔是作者想表達的,而我們之前所看見的,鬼畫的頭髮長長了,其實就是因爲上面這層紙的緣故,至於它爲什麼會掉,我也不知道,也許按照你們有的人說的,這一切都是緣分,也許也是,伊寧的在天之靈,或者生前的願望,全部集中在了這幅畫上。”
林月突然抽泣了一聲,臉頰上的兩行淚決堤一般流了下來。
而何仔……默默的抽着煙,目光一直落在肖軍的身上。
而肖軍的眼神一直落在這幅鬼畫上邊。
“米警官,你還知道什麼?”
肖軍帶着祈求的眼神看着我。
守根和狸狸在一旁,似乎也覺得眼前的一切,翻轉太快了。
“副組,你……解釋一下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
“師大的學校,在舉行攝影繪畫展,你們知道吧。”
肖軍點了點頭。
“這幅畫,是伊寧準備參加比賽的畫,怎麼得到的這幅畫,我就不詳細說明了,伊寧的繪畫技術,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知道到最後的時候,學校是否會允許老師參賽的作品奪冠,但是無論如何,這幅畫,肯定是會擺放在公衆面前的,而在那個時候,伊寧也許”,說到這裡,我突然愣了一下:“也許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伊寧也許是想在所有人的面前,將這幅畫的秘密,公佈出來,而這樣做的目的”。
說着,我看了一眼肖軍,此時的他面目表情,這讓我多多少少有點生氣。
“這樣做的目的,我就不好猜測了,也許你們的心裡,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話音一落,四周尤其的寂靜,我不知道這對於三個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只覺得,這件事情從開頭,就是一個悲劇,也許按照林月的話來說,這就是報應。
這次談話之後,肖軍和何仔被判處死刑,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本來原定的斷肢再植,肖軍不知道爲何放棄了。
死刑是在一個星期後執行的,這起性質惡劣的兇殺案,終於以兩個人的死亡而結尾。
行刑的那一天,我並沒有去看,聽當時負責的警員說,何仔進去之後,說了一句話:
“肖軍,但願我倆在下面能早點遇到。”
而肖軍說的:
“何仔,希望我們早點遇到。”
我站在窗戶邊上,看着天際邊等待落日的浮雲。
一個想法突然在我腦中浮現:
“伊寧的好轉,是否真的有必要呢?”
苦笑一聲後,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思考這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