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過去了十天光陰,少年一身酒氣地回來了,葉傾城就像一位賢淑的小媳婦般將他扶到牀上,輕輕地爲他褪去衣衫,卻不成想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少年突然一個翻轉將她壓在身下,直接吻上了她鮮紅的脣。
葉傾城試着掙扎了幾下,發現根本掙脫不開,也就認命了,自己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夫妻之間行周公之禮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想到這,葉傾城的反應逐漸從抗拒變成了迎合。
“珠兒,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你…”
然而正當她打算把自己徹底交給他的時候,從他的口中突然喊出另外一位女人的名字…
她愣了片刻,淚水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一把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隨後一記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少年頓時清醒過來,他冷冷地掃了葉傾城一眼,毅然走出房間,背影給人一種無情的意味。
整晚,少年都沒有回來,葉傾城獨自望着窗外的殘月出神,突然間,她有些想家了。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原本安靜的將軍府突然喧鬧起來,葉傾城感覺到好奇,不由地推門一看,發現少年在一羣士兵的簇擁下回到了將軍府,在他的懷中還摟着一位身段曼妙的紫衣女子。
他告訴她,這是珠兒。
珠兒在將軍府住了下來,到了晚間,從她的閨房中傳來少年劇烈喘息的聲音,葉傾城默默地蒙上被子,回家的慾望愈發地強烈了。
“你要走?”
翌日清晨,少年看着正收拾行裝的葉傾城,皺了皺眉。
“嗯,將軍府雖好,總覺得冷清了些,孃親也說想回葉府看看,那些花草很久沒人打理了。”
葉傾城將幾縷散亂的秀髮撥到耳後,嫣然說道。
少年頓時不再言語,轉身離開了。
看到這一幕,葉傾城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自嘲一笑,毅然將收拾好的行李提上馬車。
就這樣,葉傾城又回到了葉府。
因爲義軍之前在城中肆意搶掠,如今的葉府幾乎已經不剩下什麼了,不過葉傾城並不嫌棄,她將父母安頓好之後,起身去了後院。
花草太久沒人打理,已經呈現出一副凋零景象,葉傾城輕輕推開小屋的門,看着那張熟悉的方桌,依稀記起了少年撫琴時的樣子。
葉傾城在小屋中住下了,每日與花草作伴,日子過得倒也安生。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她以爲能夠一直像這麼平靜地生活下去的時候,府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原來是多爾袞率領大軍兵臨城下,闖王李自成在撤軍之前下達了屠城的命令,一時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百姓瘋狂逃竄。
葉傾城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上位者動不動就要製造殺戮,難道他們的心真的比磐石還硬嗎?!
葉傾城決定要爲城中的百姓做些什麼,於是她孤身來到將軍府,在將軍府外長跪不起。
然而少年並沒有被她的誠意打動,她從正午一直跪到晚間,少年都沒有出來見她一面。
葉傾城終於死心了,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葉府,京城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她只好將雙親扶上了馬車,打算去南方躲避戰亂。
這一次,他們很順利地逃出了京城,在逃亡的途中,他們還搭救了幾位腿腳不便的窮苦百姓。
一日,就在他們路經一座破廟的時候,葉傾城意外地看見一位紫衣女子搖搖晃晃地從馬上跌了下來,她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女子正是少年身邊的珠兒,只是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葉傾城讓馬車停了下來,拿起水囊往女子口中灌了少許,女子頓時悠悠地醒轉過來。
當她向女子問起少年的情況時,女子的回答卻讓她當場愣住,女子說自己並不叫珠兒,與洛鈺將軍也素不相識,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爲洛鈺將軍要抵抗闖王的屠城大軍,無暇顧及她,便挑了一匹快馬讓她連夜出城。
葉傾城玲瓏心思,瞬間就洞悉了少年的意圖,成親?珠兒?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護自己,可笑自己還痛斥他太過無情…
想到這,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毅然上馬趕赴京城。
這一去一回也就短短五個晝夜,京城卻再次易主,昔日的闖王旗幟不可見,而今的京城駐滿了八旗兵馬。
葉傾城用馬匹從一位行腳商人手中換來了一襲長衫,喬裝成男兒模樣混入了京城。
如今的京城更像是一座大墓,裡面堆滿了士兵與百姓的屍體,血腥味幾乎薰得人喘不過氣來。
葉傾城強忍着屍體發出的腐臭一步步向將軍府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會涼上幾分。
單從這滿街的屍體足以可見當初大戰之慘烈,而今清軍已經攻克京城,他身爲將軍,不懼闖王,傲骨無雙,又豈有苟活的道理?
然而葉傾城還是抱着一絲僥倖來到了將軍府,卻不見了當初那位意氣風發的天才將領,只有一具殘軀在無聲地訴說着淒涼…
儘管已經被摘去了首級,葉傾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她深深辜負的少年,在他的手中死死攥着古琴的一角,上面有個娟秀的“葉”字,還是她當初使壞,偷偷刻上去的。
葉傾城抱着少年的殘軀放聲大哭,就像一位迷了路的孩童,哭聲引來了幾名路過的清兵,見她生得貌美,頓時邪笑着湊了過來。
眼看着葉傾城就要遭劫,這時,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翁突然憑空出現,將她帶上了天庭。
葉傾城終於憶起了自己的前世,然而當玉帝問她是否已經斬斷俗念的時候,她搖了搖頭,不願爲仙,同時懇求玉帝能放她下界。
玉帝震怒,命令雷公徹底毀掉了她的仙軀,令她永世只能淪爲孤魂野鬼,不得入輪迴!
就這樣,葉傾城化爲了這世間最爲低級的白衣野鬼,終日遊離在將軍府內,只爲等待少年復歸…
任歲月無情流轉,她始終無怨無悔,數百年光陰匆匆而過,這裡的林花不知枯榮了多少次,少年未歸。